第40章
李淳仍舊有些疲累,又合上了眼眸,多謝了,救了我的性命。 經(jīng)此一役,李淳這方將士折損過半,原本五萬人的援軍,而今只剩下兩萬余人,守城尚且吃力何況是攻打涼州城。 李淳只休養(yǎng)的五日便又出現(xiàn)在軍營,身上的傷勢雖還隱隱作疼,卻也無心一直躺在房內(nèi)休養(yǎng)。 距她從長安來肅州已經(jīng)快三個月了,打肅州吃力,攻涼州險些喪命,再過兩日便是新歲了,肅州也一改往日的頹靡,各處都透著新年的氣氛,自己久戰(zhàn)不勝,四叔當然也受了許多責難,這易帥的旨意還未下達也多半是四叔在周旋。 冬月三十日李淳與眾將士喝過壯行酒后,便齊齊奔赴了涼州城,雙方正打得難以開交之際,從西路過來了一支輕騎,待看清軍旗后,仲宜奔向高地大喊道,援軍到!大唐淮南王率虎嘯營前來增援,兄弟們殺! 涼州城的城門終被攻破,唐軍士氣大增,一個個殺紅了眼,漫天的火光,兵器刺耳的交鋒聲響。 這場戰(zhàn)打到了新歲的清晨,李淳一腳踹開被李興合上的房門,她的臉上、盔甲上、刀上、手上全部沾滿了鮮血,李興被砍了一刀倒 在地上,再追上前去,手起刀落李興人頭落地。 李淳用手擦拭下眼眸,拂開微熱的鮮血,察覺到身后有響動,揮起佩刀砍向來人,接著便是一聲聲的呼救,只覺得刺耳,又朝著尖叫的方向追去,將這些人紛紛殺死。 不知被誰踹了一腳,李淳一個踉蹌,揮刀砍向身后的人。 淮南王李玖將李淳逼退到墻上,大聲喝道,李淳! 李淳過了半響才漸漸失了抵抗,用佩刀支撐的身體不讓自己滑下,李興死了。終于是贏了! 這是一戶民宅,李淳等腦袋清醒些,環(huán)顧著周身的環(huán)境,地上躺著六具尸體除了李興其他的都是衣著單薄的百姓。 兩人邁步從這些尸體中間走過,一聲哭喊傳來,一個兩三歲的孩子站在門廊處哭泣著。 李淳看向自己的刀,方才她定然殺紅眼了,全然沒有看清自己殺的是何人,將這些百姓當做了敵軍。若不是被淮南王打醒,她現(xiàn)在還不知要殺多少人! 李玖看了眼李淳,擰著眉頭走向孩子的身邊,手中的刀柄一動,孩子倒在了地上,哭喊聲戛然而止。 李淳驚恐的看向倒地的孩子,跪在了院子中央,眼眸猩紅的看向李玖。 孩子的家人都死了,李玖聲音淡漠的說道,孤兒稚子也不知會淪落何地,不如隨著父母一起去了,好好投生。 從地上撿起李興的頭顱,李玖提起跪在地上的李淳,走吧。 等一切塵埃落定,李淳的神色依舊有些恍惚,那孩子倒地時看向自己的眼眸不時的沖向腦海,她殺過很多人,可從未讓她這么恐慌過。 晚間的慶功宴上,李淳邀李玖單獨上了涼州城上夜飲。 這次攻打涼州多虧了五叔,李淳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李玖點點頭,這次增援是他執(zhí)意為之,擅自調(diào)遣了將士前來增援,明日一早我便回雁門關。 李淳朝他作揖道,五叔此番增援,可有朝廷的授意。四叔手上已經(jīng)沒有兵權,太子自然不會冒險讓五叔前來增援自己,五叔的用意便值得她深思。 李玖看了眼懸在天際的月亮,這涼州的月色果然名不虛傳,幼時我見圣人的時候不比你父親多,府上的侍從欺我母子年幼,多有冷落,冬日里連炭火都沒有,大哥是長子,雖不得父親喜愛但下人也不敢與他多刁難,全靠他照拂我與阿娘才不至于凍死。 你父親好風雅,可惜生錯了時代,若是太平盛世,父親對他肯定另眼相待,可惜是在戰(zhàn)時,李玖布滿風霜的臉頰微微笑了下,我們這些子嗣手上沾了多少鮮血,唯獨你父親是干干凈凈死的。 三郎,你阿爹不是懦弱,即便他上了戰(zhàn)場也沒有動手傷人,罪孽深重的是我等,李玖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第27章 凱旋 翌日清晨,李玖一行便率虎嘯營離開了涼州,戰(zhàn)亂的涼州在李淳的治理下慢慢恢復唐律。 李淳上書朝廷,舉薦周簡為涼州都尉,過了半個月朝廷的旨意下達,暫時由李淳一人治理肅、涼兩州,看來朝廷也起了不小的風波,圣人依舊站在太子一方,四叔定是舉步維艱。 將軍,云騎尉宋開義求見,楊榮朝內(nèi)稟告道。 李淳揚手,隨即放下手中的書冊,案幾上放著的是宋槿闌寫給宋開義的家信,她經(jīng)了生死這信卻一直未丟,只是之前泡了水,這信也皺皺巴巴的樣子,也不知還能不看得到字,只是宋槿闌托付于她的,她不敢丟! 屬下宋開義拜見將軍,宋開義行禮道,肅州淪陷之時,他受了重傷,被清理尸體的將士扔進了尸坑,后唐軍攻打下肅州,他得以緩機會從尸坑里爬了出來,被路過的百姓救了下來送去了周簡的軍營才得以救治。只是等他身體可以下地,唐軍已經(jīng)大獲全勝。 看著眼前這個與宋槿闌有幾分相似的男子,李淳不由為之一怔,帶著淺淡的笑意,云騎尉的身子好了,我也便安心了,坐。 宋開義的腿腳仍有些不便,坐下時有些吃力,將軍此番征戰(zhàn)艱辛,屬下未上戰(zhàn)場與將軍殺敵,實在抱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