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四處看了一圈,所有營帳都是一般模樣,難以辨別出沈鐸寒在哪頂營帳內(nèi)。 就在這時,蕭乙被一個士兵頭子喊住:“你,就是你!” 蕭乙頓時心頭一跳,停下腳步,頭低垂下去。 “這都什么時辰了,為什么一個人在這里亂逛?” 那兵頭子喝道。 蕭乙連聲道歉,提步就往外走,卻又被兵頭子拉住,“等等,方才肅親王殿下要的那壇酒,送進(jìn)去了沒?” 心頭一動,蕭乙搖頭道:“還沒,我忘了殿下營帳在哪?!?/br> 那兵頭子一臉氣不過,給他指了帳篷位置,這才離開。 等人走遠(yuǎn),蕭乙取了壇酒,一步步走進(jìn)那頂帳篷。跟看守的侍衛(wèi)說明來意后,他很快被放了進(jìn)去。 進(jìn)入帳篷的一瞬間,撲面而來的酒味讓他不由得擰起眉頭。桌上,地上,一壇又一壇隨處可見。 而沈鐸寒,依舊坐于案桌旁,似乎在批閱何物。 自上次離別之后,已有近一個月未見,這位原本俊美無雙的男子消瘦許多,憔悴許多。 想來許是為了爭奪皇位而cao心。蕭乙忽然很想轉(zhuǎn)身離開,永遠(yuǎn)不再見此人。然而沈鐸寒淡淡的嗓音響起:“來了,酒放這里?!?/br> 他沒有抬頭,蕭乙也未言一語,只是走了過去,將酒壇默默放到案桌上,立即轉(zhuǎn)身離開。 手觸上門簾時,只聽身后傳來一道風(fēng)聲。蕭乙側(cè)身閃躲,卻被沈鐸寒將雙手擒于身后。 冷冽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蕭乙,本王曾經(jīng)放你走過。既然你自己回來了,從今往后,你就只能呆在本王身邊,哪里都別想跑?!?/br> 第59章 營帳之內(nèi), 一股淡淡的竹葉香混雜著酒味,逐漸將蕭乙包圍。 沈鐸寒的話語聲就在耳畔,帶著溫?zé)岬臍庀? 含著醉意,令蕭乙不由得繃緊身子。下意識的, 他不想開口,亦不想回頭面對, 只想盡快離開此處。 日夜兼程,只為求一個結(jié)果, 然而等當(dāng)真到了跟前, 卻又似乎遲遲開不了口。 那些西遼發(fā)生過的事一件件從他腦中閃過, 七爺已經(jīng)不再是曾經(jīng)的七爺, 而他, 亦不是曾經(jīng)的他。 “不說話嗎?”沈鐸寒看著眼皮子底下假扮成士兵的人, 想將他的身子扳過來, 對方卻執(zhí)拗地不肯轉(zhuǎn)身。 “七爺, 蕭乙無心打擾,此番前來, 是有一事相問?!笔捯已柿搜噬ぷ樱D難開口, “等問完, 我就走。” 身后沒有立即傳來回話,寂靜之中,只聽到營帳外經(jīng)過的巡邏士兵的腳步聲。 半晌,低沉的嗓音響起:“你為什么覺得來了, 還能走得掉,你當(dāng)本王的軍營是何處?” 蕭乙無奈地深吸口氣, 他知道七爺想做的事從來都沒有完不成的道理。 七爺想讓宋清琢死,任憑百般乞求都無用。七爺想讓龐太傅死,曾經(jīng)的允諾亦無用。 終究是一紙承諾比不上他心中所愿。 緩緩呼出心頭濁氣,蕭乙不接沈鐸寒的話,而是問道:“先前曾在七爺口中聽聞‘無湮閣’三字,敢問七爺與這組織是何關(guān)系?” 這句話問出口,沈鐸寒隨即拉著蕭乙的手臂將他轉(zhuǎn)過身來。 從冬日將少年從無湮閣中帶出來,直至今日,少年個頭抽高不少。那雙向來清澈純凈的眼眸低垂著,眼下有淡淡的淤青,似乎這段時日休息不好。少了幾分曾經(jīng)的少年感,整個人看起來甚至比一個月前更為堅韌內(nèi)斂。 這段時間他一定吃了不少苦。 心中有所觸及,沈鐸寒的聲音也放柔了些:“抬起眼睛來看著本王?!?/br> 蕭乙卻是不應(yīng):“七爺,我已經(jīng)不再是你的暗衛(wèi)了。況且七爺曾經(jīng)說過,讓我面對你時,不必那般諾諾?!?/br> 他說這話時,口唇張開的幅度很小,唇色很淡。沈鐸寒盯著那雙唇,一時間心頭微動,抬起手來,想觸上去,卻被蕭乙偏過頭躲開。 少年黑白分明的一雙眸子看過來,里面不再是信任、忠誠和迷戀,而是冷靜、蒼涼、以及一絲迷茫。 “還望七爺回答蕭乙之前的問題?!彼f話時也不如曾經(jīng)那般小心翼翼。 沈鐸寒避開他的視線,望向旁處,冷然道:“無湮閣是澤州大陸最大的情報組織,本王與這個組織有過幾次交易,從中購買線索,僅此而已?!?/br> “那七爺可知道,這個組織在何處?閣主又是何人?”蕭乙目光灼灼看著沈鐸寒,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話語中隱隱的恨意。 但這恨意,沈鐸寒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回眸看來,淡聲回道:“本王不知。” 那一瞬間,少年眼眸中失望和沮喪一閃而過。沈鐸寒又道,“為何這般問?” 蕭乙搖搖頭,心中忽然間松下一口氣來。也是,七爺在北潯,又怎會與西遼的奪嫡之爭扯上干系。 他抿了抿唇,再次垂下眼眸:“如此,打擾七爺了?!彪S即轉(zhuǎn)身,想要迅速離開此處,然而就在一瞬間,后頸處傳來一陣劇痛。 意識消失前,蕭乙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 主營帳內(nèi),案桌上鋪開一張地圖。 只見案桌一側(cè)站著一位男子,身高體長,容貌格外英挺,斜飛的刀鋒劍眉直入鬢角。男子伸出一只手,點上地圖一處,凜冽雙眸散發(fā)出肅殺之氣:“殿下,北郡城地理位置特殊,易守難攻,然城內(nèi)精兵不過五萬余人,且日常補給都來自相鄰幾座城池。這十日來我方大軍已經(jīng)切斷三波對城中的補給,物資緊缺,想來眼下城中局勢已然不盡明朗。已經(jīng)沈澤卿如今只能仰仗云翎軍團(tuán),或者從西南方調(diào)兵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