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他本就不愿殺龐太傅,如此一來,七爺?shù)娜蝿崭遣豢赡芡瓿闪恕?/br> 也不知為何,七爺會給他派這個任務。 落回座上,喝了幾口茶,原本品著清香的茶水此刻喝起來,卻有幾分苦澀的尾調。 復又開口問道:“夫人方才說起,翊王是借助外力,那這外力是……?” 只見老夫人搖搖頭,眉心深深擰出幾道褶子:“這實際上也是我們的猜測。太子府有親兵把守,單憑翊王手下的人斷然無法做到那樣,所以定是有外界勢力干預,且對方武力十分高強。只可惜我們現(xiàn)在還未曾查出究竟是何人?!?/br> 蕭乙沉吟片刻,忽而想起什么,但覺得不好開口,又把話給吞了回去。 “有任何想問的,都可以道來?!崩戏蛉艘娝荒樣杂种?,勸道。 “是宋清琢?!笔捯疫@才猶豫著開口。 “哦,那個孩子啊。”老夫人只聽個人名,便揣摩了個大概,“勛王只比你年長一歲,原先你二人關系最是要好,尤其是你啊,打小就把他當親哥哥一樣,總愛黏著他。不過說起來,當年先太子出事后,他便請旨去守邊,那時候他也不過才十四五歲啊。” 所以宋清琢才會在看到玉佩時,一眼便認出了他? 蕭乙心中頓時有些不是滋味:“那他這次入獄會如何?” 縱使過往曾經他一概都不記得了,但聽龐夫人者這般講,他便聯(lián)想那天晚上宋清琢對他說過的話。 此人對他的情意,似乎超出了兄弟之情。 蕭乙不忍多想,只聽老夫人道:“宋清琢謀害皇帝的罪名一經成立,恐怕難逃車裂之刑,勛王府上下所有人也難逃一死?!?/br> “車裂?!”蕭乙震驚。 宋清琢定是不會開口辯解,而新皇上任,也必然不會放過他。如此一來,此人必死無疑。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喃喃問道。 誰知老夫人聽聞這話,眼眸中凌厲一閃而過:“宋清琢是翊王的兒子,文韜武略智勇雙全,留下他后患無窮,穆兒休要同你父親一般心慈手軟?!?/br> 如此,蕭乙便知,自己說再多也無用。 “不僅是他,就算是新皇,一樣不能留?!崩戏蛉四抗庾谱瓶粗?,繼續(xù)說道,“穆兒,這西遼的江山,本就該屬于你?!?/br> …… 從秀月樓出來時,天色漸晚,雨依舊下個不停,陰霾籠罩萬物。 目送老夫人上了馬車離開后,蕭乙便尋了家酒館,進大堂坐下。 雨天人不多,小廝見他進來,熱情地招呼著:“喲,這位客官就您一人,想吃點什么?” 蕭乙心中煩悶不已,苦澀不已,千頭萬緒,無處排解。 “把你們這兒最烈的酒拿上來?!彼f道。 “好嘞,您等著!” 待酒水上桌,他也不用碗,直接抱起壇子將滿壇的酒一飲而盡。 “今日,咱們就來講講昨夜在皇宮里發(fā)生的大事!”酒館內,不知從哪兒冒出了個說書先生,即便客源稀少,依舊講得繪聲繪色—— “昨日是咱們皇帝陛下的生辰之日,可誰知,陛下卻在宴席之上死于非命。究竟是為何?據說是咱們的三皇子殿下送的熏香出了問題,直接害死了陛下!” “三皇子?可是那位勛王殿下!”大堂內有聽客不可置信地問出了聲,“你休得滿口胡言,勛王殿下是眾皇子中最為忠孝仁義、最有治國之才的,怎會做這種事?!” 那說書先生卻是不慌不忙回他:“看官莫急,據說這三皇子今日已經對謀害陛下一事供認不諱了,明日午時將于朝陽門前被處以車裂之刑。” 蕭乙聽聞,不由手頭一抖,將壇子摔在地上。 他匆匆忙忙起身,剛想往外跑,卻被小廝一把拽住:“誒誒誒,怎么吃了酒水不給錢的!” 蕭乙取出荷包,拿出錢付完,便一頭扎進漫天雨霧中。 夜色中,他跑得很快,但酒勁上來,腳步反倒越來越沉。雨絲如細針落在臉上,身上,卻絲毫沒有緩解酒意。 頭腦發(fā)漲發(fā)熱,他知道有一個人一定能幫得上忙。 渾身淋得通濕,可他完全顧及不了。心里悶得厲害,一想到車裂二字,就令他心生恐懼。他無法接受宋清琢就這樣為了他而送命。 一路狂奔,等停下步子時,已經重新回到使臣館。 他跑到七爺?shù)姆块T前,見到里面有亮光,心中微微松下口氣??垌懛块T,七爺?shù)统恋纳ひ繇懫穑骸昂稳???/br> 蕭乙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咽了咽嗓子說:“是屬下?!?/br> 不久,門被打開了。沈鐸寒的外衣披在肩上,見到蕭乙時神色一頓,隨后眉心微微蹙起:“先進來?!?/br> 室內溫暖許多,桌上的油燈旁攤開一本書,若有似無的淡竹香一陣接一陣引入鼻腔內。 “任務失敗了?”七爺問著。 蕭乙搖搖頭,又點點頭。濃烈的酒勁燒得他臉頰緋紅一片,他抬起濕潤的眸望向七爺,開口道:“七爺,屬下有一事相求?!?/br> 沈鐸寒聞到蕭乙身上的酒味,定定看了他一會兒,隨后移開視線,重新坐回桌旁,拿起書問道:“何事?” 蕭乙的大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便也脫口而出:“宋清琢能不能不死?” 聽了這話,沈鐸寒將書放下,凝眸看了過來:“你今日來找本王,就是為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