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過,蘇音沒看見,她睡的很死—— 整張臉朝向門口,小臉紅撲撲的,發(fā)絲濕乎乎的黏在臉上,嘴巴還微微張開,睡姿可愛得像嬰兒,不,應(yīng)該說比嬰兒還要可愛。 怎么看都是人畜無害的模樣。 許傾塵的笑容就來源于此,她笑了很久,實(shí)際上,她很久沒這樣笑過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笑容被偷走了。 連她自己都未發(fā)覺。 這一笑,似乎將她心底的某樣?xùn)|西打開,最深最深的心底,最真實(shí)最純粹的東西。 但轉(zhuǎn)瞬即逝。 因?yàn)樘K音換了姿勢,因?yàn)樵S傾塵看不見她的臉了,因?yàn)椤S傾塵不笑了。 許傾塵走到蘇音面前,將藥放到蘇音桌子右上角,停留數(shù)秒,她走了出去。 再回來時(shí),她手里端著一個一次性紙杯,里面裝著剛接的熱水。 本想接溫水。 但她估摸著,蘇音應(yīng)該還要一段時(shí)間才能醒,溫水涼的快。 許傾塵平時(shí)從不去關(guān)心誰,以至于別人都以為她不會關(guān)心人,其實(shí)她比誰都體貼。 不會有人知道的,天知道就可以了。 許傾塵輕輕地將水杯放在桌子一角,怕蘇音起來時(shí)不小心碰到,她又把水杯向外側(cè)移了移。 她告訴自己:這是身為一個老師該做的事,換作其他學(xué)生,她也會這樣做。 沒錯。 于是她伸手搭在蘇音后脖頸上,探了下溫度。還好,不是很熱。 許傾塵這才放下心,走了。 蘇音還在做夢,夢里有人摸她脖子,幾秒后,她整個后背開始發(fā)顫。 一種異樣的感覺涌上心頭。 …… 蘇音醒過來時(shí),便看見坐在講桌前的虞枝,虞枝捧著臉在看她,“醒啦,小朋友,把藥吃了,吃完藥陪jiejie聊聊天,我快無聊死了?!?/br> 蘇音還沒完全清醒,睡眼惺忪地把藥放進(jìn)嘴里,然后喝口水把藥咽下去。 水是溫的,溫度正合適。 蘇音說:“謝謝?!?/br> 虞枝張揚(yáng)地笑,打趣道:“jiejie這么好,那你喜不喜歡jiejie?” 蘇音扶著額頭,沒講話。 她越這樣,虞枝越感覺有趣,又問:“那許傾塵呢,你喜歡許傾塵嗎?” 一提許傾塵,蘇音莫名煩躁。 剛擺脫沒多久的讓她無法駕馭的情緒又出現(xiàn),她討厭死這種感覺了。 沒猶豫,很肯定。 “我不喜歡她?!?/br> 隨著這聲音落下,教室外靠墻而站的女人斂下眉目,寒冷遍布滿身,她淡淡地冷笑一聲。 再也,再也。 別想走近她。 第9章 厭惡 許傾塵不是故意偷聽的。 她原本想來看看蘇音有沒有醒,如果沒醒,她就給她換一杯熱水。 誰知,一不小心聽見她們的談話。 真讓人心寒。 許傾塵沒停留,在回辦公室的路上,她腦袋空空,懶得去想任何事。 她開始像座冰雕。 萬年難融的那種。 … 蘇音對這一切絲毫不知,她正被虞枝纏著聊天,問東問西。 聊累了。 虞枝問:“記住jiejie的名字了嗎?” 蘇音敷衍:“記住了。” 虞枝滿意點(diǎn)頭。 她打量一遍蘇音,視線掃過一次性紙杯,“你不喜歡許傾塵,她還給你端水送藥,你說你這小朋友,是不是怪沒良心的?!?/br> 蘇音震驚,“什么,這是許老師給我送的,不是你嗎?” 虞枝起身,笑了笑,“我剛才有事,傾塵正好有空?!?/br> 蘇音愣住。 她承認(rèn),她后悔了,她說不喜歡許傾塵完全不是真實(shí)的想法。 她只是— 在慪氣,在逞能。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蘇音抬起頭,真誠地看著虞枝,“虞枝jiejie,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虞枝又笑,“呦,這時(shí)候肯叫我了,說吧,嘴這么甜,你說什么jiejie都答應(yīng)你?!?/br> 蘇音也笑,“剛才我們說的話,你不要講給許老師聽好不好?” 虞枝:“為什么?” 蘇音:“我說的是假話?!?/br> 虞枝伸手推下蘇音的額頭,“讓你講話不過腦。”然后她往教室外走,“什么事,我都不記得了?!?/br> 目送虞枝離開,蘇音糾結(jié)不已。 她想去找許傾塵,但想到剛才說的那句話,她又愧疚得抬不起頭。 那為什么要講,為什么一天八百個情緒,蘇音自己都快要讀不懂自己了。 現(xiàn)在去或許太刻意。課上還和她較勁,下午吃完她的藥就去找她。 算了。 還是別去給人添堵了。 蘇音不斷找借口,但她最擔(dān)心的根本不是這些,而是怕自己又陷入那種情緒。 她怕,很害怕。 自私,利己。 蘇音從不否認(rèn),她就是這樣的人。 倒也不能怪她。 這個世界上,她只有自己;這個世界上,她只能自己愛自己。 除了自己,誰都靠不住。 - 蘇音整整在教室待了一下午,等到五點(diǎn)十分,她已經(jīng)不燒了,想出去走走。 簡單整理下桌面,她將紙杯收好。 末了,把幾支筆朝一個方向擺好,她突然不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