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岑挑了挑眉，沒聽到？

    她勾了勾唇，昂首盯著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一字一句問道：“我說，學(xué)長可以做我的舞伴嗎？”

    那氣勢有些霸道，仿佛他只要敢說一個“不”字，她就要再次提出前面那個問題。

    少年濃密修長的眼睫幾不可見地顫了顫，沒有直接拒絕，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抱歉，我不喜歡跳舞。”

    周夢岑忍不住笑出聲：“可這節(jié)課是舞蹈課?！?/br>
    秦墨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沒有絲毫窘迫，語氣不明：“今天來上課的男生，不少?！?/br>
    周夢岑目光無比真誠：“我只想和你跳?！?/br>
    哪怕是第一次主動追求男生，周夢岑也能憑借天生的傲氣，信手拈來。

    有句話他說的沒錯，今天這節(jié)交際舞課，來了不少男生。

    可他又知不知道，有多少男生是沖著她周夢岑來的？

    她不是虛榮驕傲的人，只是好奇，為什么偏偏這位被稱為清大天之驕子的人，對她的直球追擊毫無回應(yīng)。

    她直勾勾看著他，有點(diǎn)不服輸，大概是被激起了勝負(fù)欲。

    秦墨似輕笑了一聲，只見他不急不緩收起藍(lán)牙耳機(jī)放入褲袋，忽然傾身靠近她，對上她熱烈而倔強(qiáng)的目光。

    “周同學(xué)是因?yàn)檗q論賽耿耿于懷嗎？我已經(jīng)退出辯論社了，以后沒有人可以打敗你們管理系?！?/br>
    他忽然的逼近，帶著少年清冽干凈的氣息，撲面而來，令周夢岑渾身緊繃，不禁握緊了拳頭，心跳也有些失控。

    但也只是片刻失神而已，她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只是跳個舞而已，學(xué)長難道怕了？”周夢岑微抬下巴，大膽地貼了過去。

    兩人相距不過毫米，暗流涌動間，能聞到彼此身上獨(dú)特的味道，像是蠱惑人心的麝香。

    她眼神掠過他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隱忍而克制。

    那是投降的信號。

    周夢岑不禁抿唇輕笑，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就好像終于發(fā)現(xiàn)他也有不會的事情一樣。

    “還是……學(xué)長你不會？”

    她的挑釁，源于兩人在臺上數(shù)次針鋒相對的習(xí)慣。

    但這次，秦墨只是沉沉看著她，沒有說話，目光深邃得讓人琢磨不透。

    此時，身后傳來老師的集合哨聲，刻不容緩。

    “不如，我先教學(xué)長跳舞吧！”

    周夢岑歪頭笑著，語氣從容，仿佛在做一筆十分平等的交易。

    說完，也不給他拒絕的機(jī)會，拉著他手臂從窗簾后出來，全然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深意。

    熱鬧的舞蹈室里，老師正在讓學(xué)生們各自選好舞伴，周夢岑抓著秦墨的手腕，高高舉起了兩人的手：“老師，我跟秦學(xué)長一組！”

    舞蹈室?guī)资麑W(xué)生紛紛回頭，周夢岑隱約聽到，有男生偷偷揶揄他。

    “秦墨你好小子，說好的不來呢？”

    “眨眼的功夫就把周學(xué)妹拐到手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br>
    “老實(shí)交代，是不是早有預(yù)謀？”

    秦墨沒有理會那些人，被周夢岑拉到了前排。

    周夢岑也沒有去深究那些話，因?yàn)檫@段小插曲，那個午后變得不再平淡。

    她很滿意秦墨這個舞伴，雖然舞步有些生澀緩慢，但是他很淡定，從不慌亂到踩到她腳，到后面也漸漸會配合她的節(jié)奏，前、后、左、右，再來一個完美的旋轉(zhuǎn)。

    “學(xué)長，你很會??！”

    “以后我們還做舞伴，好不好？”

    周身世界突然變得時空交錯起來，好像又回到那年夏日的午后。

    高跟鞋和皮鞋踩在地板上，隨著華爾茲旋律發(fā)出節(jié)奏感分明的清脆聲，像是在她的心上跳舞。

    周夢岑一時有些分不清回憶和現(xiàn)實(shí)，身體卻很誠實(shí)地蘇醒，刻在骨子里的舞步，依舊輕盈自如。

    哪怕是最后收尾的回旋后腰動作，除卻修身的襯衫有些緊繃，她竟然也下意識地完成了，身子微微后仰，躺在他臂彎。

    耳墜的流蘇一晃一晃，在昏暗曖昧的環(huán)境里，像璀璨銀河。

    還有他深邃的黑眸，是銀河里流淌的星星。

    “你很會跳舞吧?！?/br>
    男人也俯身貼了過來，靠在她耳后，低語了一句，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語調(diào)散漫，還帶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諷刺。

    周夢岑身形一頓，杵在原地，有個瘋狂的念頭呼之欲出。

    她有點(diǎn)喘不過氣來，盯著那雙漆黑的眼眸，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涌現(xiàn)。

    不單單是他看自己的眼神。

    還有摟在腰間的力道、他掌心的熱度、噴灑著耳后灼熱的氣息。

    幾乎是本能，她抬起手，伸向他耳邊的面具。

    指腹貼著男人灼熱的耳垂時，周夢岑心跳驟然加速。

    她記起，秦墨耳垂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她曾吻過很多次。

    第3章 頂峰

    一曲結(jié)束，背景音樂戛然而止，四周安靜。

    燈光也跟著熄滅了片刻。

    周夢岑眼眸半瞇，指尖貼在男人面具邊緣，

    而他自始至終只是鎮(zhèn)定自若看著她，一副任憑采擷的姿態(tài)。

    周夢岑被他盯得不禁手指打顫，正要橫下心扯下面具時，忽然被allen的聲音打斷。

    “ia！”

    千鈞一刻，燈光亮起。

    allen撥開人群，跑了過來。

    周夢岑恍然回過神，猝不及防手收回，順勢推了推男人搭在自己腰間的手臂。

    男人輕笑一聲，將她扶穩(wěn)站好，轉(zhuǎn)身離去。

    周夢岑找回自己的呼吸后，才看向allen。

    “我在這里。”

    allen目光卻盯著她身后的男人：“親愛的，那是誰？”

    周夢岑回頭，只看到男人離開的背影，頎長筆挺，往樓梯口走了下去。

    “不知道。”

    她有些混亂，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產(chǎn)生錯覺了。

    可她又清晰意識到，時隔七年，就算秦墨真的遮著臉站在她面前，她估計(jì)也認(rèn)不出來。

    allen瞇了瞇眼，喃喃自語：“背影看著像一個人……”

    但那個人是不可能會主動邀請女人跳舞的。

    周夢岑心不在焉：“不然呢？”

    她剛剛難道是與狼共舞？

    allen還要說什么，gee正巧回來了。

    他看向兩位美女，一臉的無奈攤開兩手：“moore已經(jīng)離開了！”

    allen詫異至極：“他就這樣怕我？”

    gee笑了笑：“不是針對你，寶貝，他不過圣誕節(jié)，你知道的……”

    allen自然不信：“我一定會讓他后悔的！”

    后面再聊了什么，周夢岑恍恍惚惚的沒聽進(jìn)去，蘇琪過來說司機(jī)已經(jīng)到樓下了。

    這場迷奇的宴會就此結(jié)束。

    像是愛麗絲誤入仙境，又像是不經(jīng)意與那個時空交叉而過。

    ——

    當(dāng)晚，周夢岑輾轉(zhuǎn)反側(cè)，多夢失眠。

    酒店房間暖氣開得很足，她卻始終覺得發(fā)冷。

    斷斷續(xù)續(xù)的夢里，黑暗空蕩的舞蹈房里，一場沒有音樂的華爾茲，男人戴著面具，貼著她的腰，在耳邊低語，她卻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窗外呼嘯無邊的風(fēng)雪……

    夢里的周夢岑想起，白日還沒來得及摘下他的面具，這次一定不要錯過。

    待男人直起身要離開時，她眼疾手快拉下面具。

    果然是那張熟悉的臉！

    周夢岑剛滿心歡喜，輕啟唇想要喊他的名字。

    男人卻神色一變，突然伸出手，滿臉恨意掐向她脖子，幾乎是歇斯底里。

    “秦墨！”

    周夢岑從夢中驚醒，身子一顫，睜開眼，看著漆黑的夜，大口呼吸了幾個來回，才逐漸順暢起來，只是貼身的真絲睡衣早已被冷汗?jié)裢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