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皇后這會兒還沒睡？

    燕搖春原本以為這是?偶然，但是?沒想到，她觀察了幾天，發(fā)現(xiàn)夜夜如此，那紅葉齋的?燈燭是?通宵亮著，偶爾還能看見一道纖細(xì)高挑的?影子，在窗前一晃而過?。

    好家伙，燕搖春忍不住驚嘆，難怪皇后的?黑眼圈那么重，感情是?個(gè)夜貓子，每天擱這熬大夜呢。

    燕搖春揣著這個(gè)新發(fā)現(xiàn)的?秘密，想跟人討論討論，但是?思來想去?，只有?一個(gè)人合適，那就是?楚彧。

    很?快，轉(zhuǎn)眼就是?月底，又到了燕搖春頂替阮拂云侍寢的?日子，她照例去?了乾清宮，熟門熟路地進(jìn)了寢殿，卻沒發(fā)現(xiàn)楚彧的?身影。

    燕搖春四下環(huán)顧，遍尋不見，其實(shí)這寢殿不大，她之前也來過?幾次，對布局說得?上了解了，轉(zhuǎn)了幾遍，燕搖春才確定，楚彧不在這里。

    正在她倍感疑惑的?時(shí)候，忽然聽見殿內(nèi)傳來一聲輕響，是?門被打?開的?聲音，緊接著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不疾不徐。

    燕搖春遲疑喚道：“皇上？”

    腳步聲頓了一下，那人并未回答，而是?繼續(xù)朝這邊走?來，下一刻，水波綾簾幔被掀起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燕搖春面前，正是?楚彧。

    他?大概是?剛剛沐浴完，穿著一襲月白?色的?寢衣，腰帶松松系著，胸膛微袒，平日束發(fā)的?玉冠也已摘下了，長發(fā)散落著，色澤如濃墨一般，鬢發(fā)微濕，襯得?皮膚愈發(fā)冷白?，仿佛干凈的?宣紙，兩?道劍眉斜飛入鬢，壓著一雙瑞鳳眼，因著背光的?緣故，瞳仁深黑如子夜，容顏俊美，讓人想起雕刻精致的?冷玉。

    燕搖春怔住了，平時(shí)見慣了他?衣冠堂堂的?正經(jīng)模樣，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楚彧，就……怎么說，勾得?人有?點(diǎn)心癢癢？

    “宿主對楚彧的?好感度小幅度上升。”

    八幺八嘖嘖感慨：“不枉你在水池里泡了半小時(shí)?！?/br>
    楚彧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用那雙幽深的?鳳眸看著燕搖春，道：“你剛剛叫我什么？”

    燕搖春頓時(shí)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改口道：“阿、阿彧……”

    這個(gè)氣氛過?于詭異，她又開始腳趾抓地了，拼命地轉(zhuǎn)動(dòng)著腦子，試圖找個(gè)話?題來打?破這種尷尬，啊，有?了！

    燕搖春眼睛一亮，立即道：“我最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br>
    楚彧拉著她，往榻邊走?，眸底藏著輕微的?愉悅，道：“什么事情？”

    燕搖春道：“皇后每天都在熬夜，你知?道為什么嗎？”

    楚彧：……

    第62章

    燕搖春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楚彧的?回答，她疑惑問道：“你也不知道嗎？”

    楚彧卻反問她：“你怎么知道皇后半夜不睡？”

    燕搖春解釋道：“我看見了啊，紅葉齋大半夜還點(diǎn)著燈燭,一直到天亮。”

    楚彧沉默片刻，道：“所以你就看了一夜？”

    “怎么可能？”燕搖春無語道?：“我沒事看人家熬夜做什么,我有病嗎？”

    她道?：“我是有一天半夜睡不著,偶然發(fā)?現(xiàn)的??！?/br>
    “睡不著？”楚彧微微皺眉：“你經(jīng)常睡不好?么？”

    不知是故意還是怎么,總之楚彧的?注意力偏了,燕搖春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帶偏,答道?：“倒也不是，就是那天做噩夢了?！?/br>
    說起這個(gè)，燕搖春就覺得有點(diǎn)好?笑,神秘道?：“你猜我夢到誰了？”

    楚彧眼神微動(dòng)，道?：“誰？”

    “哎，”燕搖春強(qiáng)調(diào)道?：“讓你猜啊?！?/br>
    少女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瞥過來一眼，清亮的?眼眸黑白分明,在燭光下?水波盈盈，令人忍不住為?之心動(dòng)。

    楚彧自是遂她的?意,作思索之色，躊躇著試探道?：“難不成是……”

    燕搖春大笑道?：“是你??！”

    楚彧怔住,被這從天而降的?餡餅砸得暈頭轉(zhuǎn)向,然而還沒等他?作出反應(yīng),便聽?燕搖春繼續(xù)道?：“我夢見你、拂云和?蕭jiejie,竟然還有皇后?！?/br>
    楚彧：……

    他?不是很想?聽?下?去了，但心里又實(shí)在介意,于是若無其事地?問道?：“你夢見我們什么了？”

    燕搖春便把那個(gè)離奇的?夢說給他?聽?，越說越覺得離譜，一邊對楚彧吐槽道?：“所以說，睡覺前不能想?東想?西，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真的?，直接給我嚇醒了。”

    楚彧默默點(diǎn)頭，又問道?：“你當(dāng)時(shí)說了誰的?名字？”

    燕搖春：“忘了?！?/br>
    兩人對視片刻，楚彧的?語氣堪稱柔和?，近乎誘哄道?：“再仔細(xì)回想?一下?？”

    燕搖春老老實(shí)實(shí)地?道?：“真忘了，皇后就要?jiǎng)邮值?時(shí)候，我給嚇醒了?！?/br>
    楚彧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如果是現(xiàn)在呢？”

    燕搖春：“啊？”

    楚彧看著她，暖黃的?燈燭光落入那雙沉靜的?鳳眸，中有碎光，流而不動(dòng)，隱約透著幾分執(zhí)著，他?追問道?：“如果是現(xiàn)在，我與阮拂云她們站在你面前，你會選擇誰？”

    燕搖春：……

    好?家伙，主打一個(gè)噩夢重現(xiàn)是吧？

    見燕搖春不說話，楚彧等了片刻，才道?：“不論你當(dāng)時(shí)想?說誰的?名字，或許都不會是我。”

    語氣依舊平靜，卻藏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失落，燕搖春忍不住撓了撓鼻尖，哎了一聲，猶豫著補(bǔ)救：“那倒也不一定啊……”

    聞言，楚彧立即道?：“如此說來，你會選擇我？”

    燕搖春總覺得這句話怪怪的?，試圖把話題拉回安全區(qū)域：“如果是作為?朋友的?話，你也很不錯(cuò)?！?/br>
    楚彧并不滿意這個(gè)回答，不動(dòng)聲色地?道?：“那比起皇后和?阮拂云呢？”

    八幺八幽幽地?開口：“你小子，繞這么大圈子，其實(shí)就是想?問這一句話對吧？”

    楚彧沒理它，而是繼續(xù)看著燕搖春，燕搖春則是面露疑惑：“拂云也就罷了，我與她是朋友，你為?什么要問皇后？我和?她沒什么交情啊?！?/br>
    楚彧：“我就是隨口問問罷了，沒有別的?意思?！?/br>
    燕搖春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其實(shí)皇后的?性格我還挺喜歡的?，而且她長得也好?看，如果作為?朋友的?話，應(yīng)該也不錯(cuò)。”

    “但是如果非要從你們?nèi)齻€(gè)人中間選一個(gè)做朋友，”燕搖春鄭重其事地?道?：“我選不出來?！?/br>
    她捂著頭道?：“只是做朋友而已?，為?什么搞得這么復(fù)雜，蕭jiejie之前也問過我這個(gè)問題。”

    楚彧鳳眸微深，道?：“她問你什么了？”

    說起這個(gè)，燕搖春大嘆一口氣，苦惱道?：“她好?像覺得，人只能有一個(gè)朋友，如果我和?拂云交好?的?話，那她就會離開，不再同我往來。”

    她十分費(fèi)解地?問楚彧：“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人生在世，多多少少總會有那么幾個(gè)合得來的?朋友，大家為?什么不能和?平共處？”

    “不奇怪，”楚彧很淡定地?解釋道?：“或許在她眼中，寧缺毋濫，朋友貴精，而不貴多?！?/br>
    又來了，燕搖春又開始出現(xiàn)那種感覺，就是乍一聽?很有幾分道?理，但是仔細(xì)琢磨，又似乎有點(diǎn)荒謬，她甚至懷疑起自己的?三觀了，用?十分迷茫的?眼神看著楚彧，喃喃道?：“真的?嗎？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br>
    少女的?眼神既茫然又困惑，像一只無害的?小貓兒，讓人看著便覺得心軟，不忍心讓她為?難，楚彧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道?：“你想?要很多朋友？”

    燕搖春趴在桌案上，杵著下?巴，道?：“倒也不是想?要很多朋友，只是你們都很好?，我不能既要又要嗎？”

    說到這里，她不禁有點(diǎn)委屈，只是做朋友而已?，又不是討老婆，非要她選一個(gè)從一而終。

    搞得她好?像一個(gè)渣女似的?，古代人怎么這么保守?。?/br>
    “可以，”楚彧輕撫著她的?青絲，如緞子一般柔滑細(xì)膩，鳳眸中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他?勾了勾唇，聲音微低：“你想?要多少朋友都可以，我不介意，不過我有一個(gè)請求?！?/br>
    楚彧頓了一下?，果然引起燕搖春的?注意，她抬起眸望過來，道?：“什么？”

    楚彧收回手，躊躇道?：“你以后想?交其他?的?朋友時(shí)，能告訴我一聲嗎？”

    燕搖春想?了想?，這也不算什么，遂道?：“可以啊?！?/br>
    八幺八嘆為?觀止：“該說不說，還是你的?手段高啊，直接穩(wěn)坐正宮之位?！?/br>
    楚彧：“過獎(jiǎng)?！?/br>
    八幺八吐槽：“你不覺得你現(xiàn)在越來越不要臉了嗎?！?/br>
    楚彧淡淡道?：“動(dòng)莫神于不意，謀莫善于不識。”

    燕搖春好?奇問道?：“你在和?八幺八說什么？”

    “無事，”楚彧答道?：“是八幺八又在發(fā)?牢sao?！?/br>
    八幺八頓時(shí)勃然大怒：“狗賊，休要污蔑我！”

    燕搖春評價(jià)道?：“雖然八幺八話癆了點(diǎn)，但它還是很可愛的??！?/br>
    八幺八當(dāng)時(shí)就被感動(dòng)了：“嗚嗚嗚嗚宿主大人真好?，八幺八愛你！”

    楚彧眼神微冷，卻沒說什么，而是在燕搖春旁邊的?軟榻上坐下?來，隨手從桌案上拿起一本書，燕搖春忽然想?起一事，道?：“我聽?蕭jiejie說，你讓那些侍寢的?嬪妃去抄書？”

    “嗯，”楚彧想?了想?，解釋道?：“嬪妃入宮以后，不像宮人，需要每天做事，我也不需要她們伺候，宮中每月還會分發(fā)?數(shù)額不菲的?例銀，除此之外，逢年過節(jié)皆有賞賜，一年下?來，我差不多需要花費(fèi)數(shù)萬兩白銀，如今有些事情，很適合她們做，既然我付了工錢，她們做了事，各取所需，兩廂便宜，又有何不妥？況且一個(gè)月三十天，她們只需要干三天活，一年下?來也才三十六天，你覺得這過分嗎？”

    這聽?著竟然很有道?理，燕搖春大受震撼之余，忽然想?起前幾日?和?知秋交談時(shí)，自己也說過類似的?話，摘星閣的?宮人既然拿了她的?工資，就要幫她做事，做什么事情她暫時(shí)沒想?好?，但是工資是萬萬不能白拿的?。

    “等會，”燕搖春蹙著眉，努力地?捋關(guān)系，道?：“不對啊，你既然納了嬪妃，那她們就都是你的?小老婆，以后要給你養(yǎng)兒育女，怎么能算是雇傭關(guān)系呢？”

    楚彧淡淡道?：“我不需要她們養(yǎng)兒育女?！?/br>
    燕搖春陡然反應(yīng)過來，輕輕啊了一聲，忙道?：“抱歉，我失言了?！?/br>
    楚彧他?那方面不行啊……那確實(shí)是不需要養(yǎng)兒育女，這么說來，相當(dāng)于整個(gè)后宮的?嬪妃都在給楚彧打工了，皇后是經(jīng)理，妃子們都是員工，至于太后，算是一個(gè)喜歡指手畫腳的?股東吧，而淑妃則是白吃白喝的?關(guān)系戶。

    燕搖春被自己的?猜想?給逗樂了，笑了半天，發(fā)?現(xiàn)楚彧正在看著自己，用?一種很溫柔耐心的?語氣問道?：“怎么了？”

    燕搖春便改了改措辭，把方才的?想?法同他?說了，楚彧的?眼底透出幾分無奈，忽然道?：“皇后是總管，妃子是小工，那你是什么？”

    燕搖春道?：“我也是小工？”

    楚彧打量著她，劍眉微挑，道?：“有你這么放肆的?小工嗎？一天到晚想?偷懶不說，還要東家?guī)湍愦蜓谧o(hù)。”

    燕搖春輕咳一聲，給自己臉上貼金，大言不慚道?：“我是東家的?合伙人，偷點(diǎn)懶也不算什么吧？東家怎么能同我計(jì)較呢？”

    “不和?你計(jì)較，”楚彧倚著桌案，一手支著下?頷，似笑非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br>
    他?的?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可惜燕搖春并沒有在意，只有八幺八聽?出來了，在那里痛斥楚彧的?狼子野心。

    ……

    除了第一次侍寢以外，后面的?幾次，燕搖春都沒有留在乾清宮里過夜，所以等到了凌晨時(shí)分，她又被尚寢局的?女官送回了摘星閣。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