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狹窄逼仄，謝岫險(xiǎn)些喘不過氣來，他被余苗塞進(jìn)了一個(gè)柜子里，愣是連聲都不敢出。守衛(wèi)在院子里的錦衣衛(wèi)殺了一些人，皆是李南淮身邊的侍衛(wèi)。

    余苗冒著汗等著外面的人解決干凈，如今李南淮的人正滿帝京地找謝岫，他不敢離開謝岫半步。兩人個(gè)頭都高，擠在一個(gè)柜子里，難免有些觸碰。

    好不容易等刀劍聲沒了，謝岫急忙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道：“你怎知有人要?dú)⑽?？?/br>
    “典籍司的事情是你做的，陛下早就懷疑你了，只是不敢打草驚蛇，為的就是今日顧先生回來的時(shí)候拿你去要挾他。你真是……”余苗忽然頓住了，因?yàn)橹x岫不僅絲毫不見緊張，倒是朝著他笑?！澳阈κ裁?？”

    “笑你跟著我玩命，笑你一直覺得我傻，傻到想不到你能想到的事?！?/br>
    謝岫咯咯笑著，每次一笑就得蹭上余苗的腿。

    余苗的臉忽然很熱，他看著謝岫道：“你既然那么聰明，為什么還要帶著我玩命？你想搞死我啊？”

    “是啊?！敝x岫忽然將臉湊過去，“我想搞你?！?/br>
    余苗還沒反應(yīng)過來，忽然便覺得一股溫?zé)豳N在了自己的唇上，他驚慌地盯著謝岫的眼睛，寂靜的柜子里，只聞兩股交錯(cuò)的氣息糾纏在一起，和砰砰直跳的心臟。

    .

    三日之后，禮部開始準(zhǔn)備冊(cè)封大典，顧濯忙完了事情便回了壽康宮，這里曾是太后居住的地方，但因現(xiàn)在沒有太后，只有一個(gè)太上皇，于是便是謝熠秋這個(gè)太上皇居住了，當(dāng)然還有一個(gè)“皇太后”顧濯。

    謝熠秋迎出門去，給顧濯打落了肩上的雪，道：“事情多嗎？”

    顧濯伸手將謝熠秋的要箍住，往自己懷里一扯，道：“累死了，你以前登基也是這么麻煩的？又是要拜祖宗，又是要定年號(hào)，朝珠都要選上個(gè)十天半個(gè)月的，這皇帝愛誰當(dāng)誰當(dāng)，不過也幸好累的不是咱。”

    “這才剛開始，登基那天才叫累。”謝熠秋笑著應(yīng)，“不過也幸好，累的不是咱?！?/br>
    顧濯抱著謝熠秋的腰，站在院中的雪地里伸頸吻了他一口，道：“這人是你選的，我可以累些，也要替你給他鋪一條好路。希望此后，天地祥和，海晏河清?！?/br>
    此刻天氣清寒，一陣微風(fēng)吹落枝上梅花，落到了謝熠秋的頭上，顧濯瞧見了，便小心翼翼地拿下來攥在了手里，謝熠秋忽然抬頭吻上顧濯的唇，唇齒交錯(cuò)，在這冬日里顯得熾熱而不可退縮。

    顧濯手里的花攥出了水，紅紅的掛在手心里。分開之后，他瞧著謝熠秋凍得有些發(fā)抖，便用斗篷裹著他，將人抱回了殿里。

    第二日一大早的功夫，顧濯便被誤之吵了起來。

    “陛下昨夜睡得晚，早晨起不來，禮部的人還等著陛下去試禮服，等得急了！讓主子去叫陛下起來，主子怎么自己都還睡著啊！”

    顧濯被這吆喝聲吵得腦子嗡嗡叫，見身邊躺著謝熠秋也被吵起來，便忍著氣穿了衣裳，道：“我馬上就去！”

    誤之站在外面冷得發(fā)抖，“那主子快些！”

    顧濯安撫著謝熠秋再睡一會(huì)兒，但是謝熠秋也睡不著了，便啞著嗓音懶洋洋道：“陛下這些日子跟你挑的那錦衣衛(wèi)混在一起，八成是又熬夜了。你能不能多說說那個(gè)余苗，皇帝還是得勤勉些，被他弄得起不來成何體統(tǒng)?！?/br>
    “我今天一準(zhǔn)說他?！鳖欏┥碛H了一口便出了門。

    這時(shí)候陽神殿里兩個(gè)人才剛出來，雖然黑著眼圈，但看著卻是精神。顧濯給謝岫行了禮，便將余苗提著耳朵拉走了。

    謝岫登基那天，天色還沒亮，謝熠秋便已經(jīng)披著衣裳靠在了窗前，天上的圓月明亮，照著這一方天地。從前他怕極了深夜，怕身上的疼痛，怕夢(mèng)里的血腥，夜夜盼著天亮，如今他望著月亮，再也不怕了。

    身后那人抱著他，在他耳邊喚了一聲“秋玉”。

    他應(yīng)著。晨曦透過一層薄霧，柔和地灑在他扭過頭去親吻顧濯的半張臉上。深夜過去，黎明已至，北明此后便是新皇的天地。

    他想著，衡之此生功名半紙，風(fēng)雪千山。終是去了微塵，了卻夙愿。

    他在一晌貪歡中念著“衡之”的名字。

    此后流年，唯與君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