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各州封閉,難以互通有無,糧馬道稀缺,糧食難運,這些都是導(dǎo)致各州與帝京聯(lián)系不夠緊密的緣由,各州各自為營,條件又差,便一定會生出不臣之心,暗地里偷jian取巧。如今戰(zhàn)事平息,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在各州之間修建糧馬道,開荒拓地,興修水利,修建漕渠,以百姓生計為主。 這件事李南淮交給了工部去辦,協(xié)同各州州丞和觀察使一并去辦。 當(dāng)夜顧濯請了工部尚書王弼高吃酒,王弼高舉杯道:“顧大人當(dāng)真是天縱奇才?。∵@次不光是立了一功,還是一大戰(zhàn)功!解了北明五年的心頭大患吶!” 顧濯握著酒杯笑,“尚書大人抬舉我了,我非主力,不過是替重善將軍掛功罷了。我這般人,怎么上得了戰(zhàn)場呢?!?/br> “那重善將軍到底是哪里人?既不上京領(lǐng)功,也不露面,當(dāng)真是令人稱奇呀!” “他并非不肯露面,只是怕自己露了面會嚇到人?!?/br> 王弼高疑惑,“若是相貌丑陋,倒也不至于會嚇到人,咱們也并非以貌取人的人,對有功者自該論功行賞。” 顧濯淡淡一笑,抬眼看向王弼高,道:“尚書大人見過鬼嗎?死了的人臨死之前有沒說完的話,他會化成鬼講給別人聽。” 兩人坐在秀春樓的隔間里,屋中熱酒熱菜冒著熱氣,將顧濯的眸色隱匿其中。王弼高忽然頓住,有些啞聲道:“顧大人可別嚇我,這世間哪能有鬼呀?” “不做虧心事的人不怕見鬼,尚書大人在怕什么?”顧濯盯著王弼高笑,“我在甘寧便聽聞聞家謀反,但是陛下只處置了聞律一干人等,沒有處置聞元洲,只因聞元洲是蘇家的女婿,鄭覃在外打仗,陛下不好在這個時候為難蘇家,因此留了聞元洲一命?!?/br> 他喝了口酒,看著王弼高額上冒了汗,繼續(xù)說:“如今鄭覃上京來了,第一個回了蘇家,然后便去看外甥女去了,可她外甥女臥病在床,說是因為死了夫婿,如今只剩她孤兒寡母了,鄭覃當(dāng)日便發(fā)了火,大罵聞家沒一個好東西,讓他外甥女吃了苦。如今連陛下都自覺愧對了蘇家,正想辦法彌補?!?/br> 王弼高抬臂拭汗,道:“蘇家這次建功立業(yè),本該是受封賞的,出了這檔子事,確實不好收場。” 顧濯哼哼一笑,“天家最煩為臣者恃功矜寵,若有了功便能讓陛下給這給那,甚至要陛下給他彌補,那陛下算什么?臣子永遠在陛下之下,陛下面前,多大的功勞都如蟬翼。陛下也不能不給建功立業(yè)的臣子面子,于是只能忍著,可一旦忍了,心里總是不悅的。這事牽扯到了陛下身上,可就不算小事了。聽聞聞元洲是死在詔獄里的,陛下如今已經(jīng)暗地在查了,總要查出個人出來抵罪,才能出口氣啊?!?/br> 第124章 終章(上) 王弼高被顧濯的話嚇得不敢接話, 只是端起酒杯往嘴邊送,一不留神嗆著了自己,急忙狼狽地擦嘴。 顧濯與聞律完全是兩種人, 王弼高在聞律面前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可見到顧濯,雖說顧濯看起來彬彬有禮,卻又莫名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世人一旦得了高位, 往往就開始自傲,就如聞律,可顧濯從始至終身居高位, 自受忠帝時他便是首屈一指的皇帝近臣, 到了天漢帝時, 他更是收復(fù)青甘的功臣, 他是個手段得了的人,若他自傲些, 王弼高興許還不會害怕。 “尚書大人也覺得他死的蹊蹺?”顧濯道, “詔獄看管嚴, 陛下說留誰的命, 誰便一定死不了?;蛟S給那群蠢東西點銀子就能從里邊買走誰的命, 但這種人, 多給點錢,誰進去過, 幾時進去的,他便能吐得干干凈凈。” 顧濯夾菜入口, 看著王弼高, 許久才聞王弼高開口道:“顧大人, 可有解法?” “有啊。我只問你, 聞元洲手里有你的什么把柄?” “朝堂之上,誰的手里都或多或少有別人的把柄?!蓖蹂龈叩溃邦櫞笕伺c我也并非毫無關(guān)聯(lián)吶。” 當(dāng)初顧濯接了拆金廟那檔子差事,是王弼高手里的圖紙讓他找到了裴錢藏在金廟里的東西,顧濯拿了里面的地契文書,王弼高貪了金磚頭,如今見面互相看一眼,彼此都不算是個干凈的人。 顧濯一笑,看著王弼高道:“是啊,這世上沒有誰的手是完全干凈的。你我既然知道彼此做了什么,我定然會給你一個解法。陛下要在各州興修糧馬道,這事落到了你們工部的頭上,尚書大人有機會離開帝京去做大事,歸來也是功成一件。至于詔獄那條人命,詔獄里枉死的人命不算少,這一條算什么呢?!?/br> 王弼高拱手,“那我便謝過顧大人了。” 當(dāng)夜顧濯去了清寧和晏,進門之前他望了一眼謝熠秋御筆親書的匾額。這四個字說著時世太平、和晏海清。可在這里生活過的人,卻似乎人人都帶著仇恨和算計。 他在這里見了余苗和謝岫,聽這兩個晚輩喊他先生。當(dāng)初聞元洲見過這兩人,因此余苗對聞元洲的死基本有所了解,聞元洲手里有太多王弼高的把柄。謀害魏家是一條,算計衛(wèi)揚又是一條,最后還有一條助聞律謀反,可他既然能在聞律敗了的那一刻安然無恙退避三舍,便能知道此人心思也頗深。 他敢拿金廟的事情威脅顧濯,顧濯卻不怕他威脅,反倒要助他,讓他離開帝京。 因為糧馬道途經(jīng)通州,鄭覃在帝京沒待多久便回了通州。顧濯要砍了李南淮在帝京的所有可用之人,要么除掉,要么丟到帝京以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