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說白了,他不必再擔(dān)憂舜秦王有不軌之心,畢竟從一開始舜秦王便將謝岫送來帝京,就是要讓李南淮信任他。且他在楯州要打的青甘,是西奴。 如今李南淮不得不信任遠在楯州的舜秦王了。 聞律及其隨從謀反的一眾人被斬首示眾,那日天色陰沉,鹿刑臺上遍地流著血,一顆顆頭顱滾下。 謀反之罪不該留與聞家有任何牽扯的人活著,但聞家的姻親是蘇家,而蘇家又有一個鄭覃在通州,也是受任攻打西奴的一將,于是李南淮不得不考慮這層關(guān)系。 蘇家人不管聞律的死活,聞律自始至終把蘇家當(dāng)狗用,蘇家早就看不慣聞律,死了倒好??陕勗奘撬K家寶貝獨女的郎婿,又對他爹的謀劃毫不知情,若給他爹賠了命,蘇家是會不高興的,他們定然不愿看著女兒成了寡婦,且聞家是因為謀反獲罪的,蘇家要賠上的還有女兒的名節(jié)。 李南淮留著鄭覃還有用,一定不能這個時候開罪了蘇家,于是便留了聞元洲一命,關(guān)在詔獄。 . 詔獄里陰風(fēng)陣陣,聞元洲躺在干草里瑟縮著發(fā)抖。如今已經(jīng)深秋,他的衣裳單薄,這地方又四處漏風(fēng),好似馬上就要凍死他。 只聽“咣當(dāng)”一聲,來送飯的獄卒敲了一下桿,喝道:“滾起來吃飯!” 聞元洲被猛地驚醒,他渾身沒勁地爬起身,踉蹌著過去,問:“陛下何時放我?” 獄卒將飯擱下,沒好氣道:“你家謀反,陛下留你一命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你他娘的還想出去?!你怎么不上天??!” 聞元洲跪在地上,“陛下沒殺我,那便是留我活著。我于陛下有恩,陛下定然記得?!?/br> 獄卒手里拿著饅頭半蹲下.身,笑道:“這世上竟有人敢說自己對陛下有恩?我告訴你吧,你的‘恩’它不叫‘恩’,那是你該做的,咱們當(dāng)奴才的,為陛下做什么都是應(yīng)該的,誰讓咱們是奴才呢?你該不會覺得自己是主子吧?還想讓陛下記得你的恩?” 獄卒將饅頭一丟,滾到了聞元洲身后,沾了一地土。 聞元洲一驚,怒視著獄卒,“你竟敢如此輕賤我!我乃御史臺從三品大夫,陛下饒我不死,便一定會放我出去!我與聞律無關(guān),狗奴才你怎敢!” 獄卒干脆一腳踢翻了地上的稀飯,道:“你如今還在里面呢,狗奴才你看不上,可你現(xiàn)在連奴才都不如!咱們獄中可不論官職品階,到了這里,管你是三品大夫,還是天皇貴胄,都他娘是賤骨頭!” 這獄卒叫來了其他人,開了這間牢房的門,只見聞元洲嚇得往后退,大叫道:“別過來!” 他的叫喊和退縮沒有用,反倒迎來了幾個人一通揍,拳打腳踢連通棍棒都用在了身上,直到打的臉上腫脹,身子一動就疼,像是要散架了。 他還沒吃飯,又冷的厲害,便縮在角落。 獄卒站在他面前笑道:“喲,沒力氣叫了?”那被踩的骯臟的冷饅頭被獄卒拾起來往他嘴里塞。他硬咬著牙不張嘴,便被幾個人按著手腳扒開嘴塞進去。 最后幾個人大笑著把門鎖上了,聞元洲趴在地上吐,甚至還吐出了干草和石子。 夜里詔獄來了人,聞元洲又被吵醒了,一睜眼,是王弼高在看著他。 “賢侄在詔獄的日子看起來不太好,我給你帶了些吃食?!?/br> 聞元洲面前擺著敞開的食盒,里面有熱饅頭,有rou有菜,還有湯。他艱難地爬起身,道:“王弼高,我爹死了,你為什么沒死?” 王弼高道:“他恨不得殺到陛下面前,他不死誰死?可是我沒有,我既沒兵也沒權(quán),更沒法替他扛刀。他自己圖謀皇權(quán),與我何干?” 聞元洲冷著臉看著王弼高,他手段高明,時刻想著脫身,為人極其謹(jǐn)慎,絕不往自己身上攬罪名,這一點聞律卻不會。 王弼高道:“陛下這次放過你并不是因為記得你的好,而是因為你是蘇家的女婿,你爹從前多么瞧不起蘇家,最后還不是蘇家人保了你?陛下肯聽蘇家的也是因為鄭覃還有用,陛下不是一個會顧念情分的人,否則也不會讓靖云侯輕易死了。靖云侯一死,你爹便毫無顧慮地謀反了。這也不能全怪你爹,是陛下勾著他呀?!?/br> “放你娘的屁!”聞元洲喊著,“聞律他活該!他不是我爹,他是jian賊!你更不是個東西?!?/br> 王弼高沒說話,只是蹲下去把食盒里的東西拿出來,道:“在這里可吃不上什么東西,別沒等陛下放你出去就餓死了?!?/br> 聞元洲盯著他,不自覺咽了口水。他確實餓的厲害,原本就是被半死不活著丟進來的,每天又承受著這樣的待遇,若非他心心念念著妻兒,一心求活,恐怕早已成了尸骨。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生死關(guān)系著蘇家的態(tài)度,也就關(guān)系著遠在通州的鄭覃,他便不怕了,陛下一定不會讓他死的。 王弼高神色無害,將饅頭遞給他,他便接了。 他狼吞虎咽地將東西都吃下去了,抬頭望了一眼王弼高,看著他出去了。 翌日,干草上躺著的人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 顧濯在甘寧收到信,李南淮給舜秦王增派了兩萬軍隊,更有戰(zhàn)車軍械押運到了楯州。 “這批軍械來的及時?。 敝厣埔慌淖雷?,“西奴人最怕冬日,他們一到冬日里就沒糧食,牛羊rou也少,便只能發(fā)動邊境戰(zhàn)爭,去年你剛斷了他們的糧,情況還算好,今年他們可是生生被斷了一年的糧食,指定是熬不到深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