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怕我?guī)е愕谋僖膊换貋砹?。?/br>
    “我既然敢給你，自然是不怕的。只要你活著，即便是我死了，也不算死。”顧爾金沉沉笑著，這才是他的計策，而非靠聯(lián)姻。

    不過他方才見顧濯那生氣的神情，反倒生了好奇，便開口道:“我給你兵，你也要給我個東西做交換?！?/br>
    以往只有顧濯與別人做交易的份，如今竟然反了過來。不過那可是十萬大軍，就算是割個腎留在這里他也是不委屈的。

    “莽蒙女子個個英豪，相貌也不輸北明人，既然你不喜歡叔父家的meimei，我可以替你在部中挑一個你喜歡的?！?/br>
    “殿下的美意還是收回去吧，我覺得十萬人已經(jīng)夠多了，十萬零一個的話……實在太多了些?！?/br>
    顧濯甚至連一個像樣的理由都不愿意找，冷風吹拂，兩人并排著立在深夜里，卻想著不同的事。

    放在甘寧的十萬軍隊將是西奴的勁敵，也會是顧爾金放在顧濯手里制衡蒙都的有力武器。它地跨三國邊境，如雄獅，如猛虎。

    顧爾金意味不明地一笑，“看你方才那么緊張，我猜測你不愿留在莽蒙，定是因為這里沒有你心里的那個人。”

    “算是吧?！?/br>
    顧濯發(fā)間拂過一縷風，夾著雪，冰冷卻又細膩，像那人的手，無情的時候刺痛他，柔和的時候輕撫他。

    “他于我來說，是我多年難補的悔恨與留戀，是我孤身安于天下的唯一慰藉。”

    他曾承諾謝熠秋為他籌集十萬大軍，親自領(lǐng)兵上陣送他入明堂。那時他說了渾話，要謝熠秋咬他十口他才肯給。這時他忽然愉悅起來，十萬大軍已入麾下，只等君啟唇了。

    第102章

    帝京。

    魏府被李南淮按律處置之后, 一時間將當初眾人的嘴全部堵住了。魏家的田產(chǎn)雖然被賣了，但魏家也并非半點糧食都沒出，魏霄掏了自己一年的俸祿填補空缺, 讓朝中多舌之人再次無話可說。

    朝廷與北蠻約定在北明的邊境臨牧交人，到時候李南淮要看到衛(wèi)揚與剩余活著的靖云軍全部回來。李南淮親自御駕護送糧食前往臨牧，作為交換，北蠻也需其首領(lǐng)來。

    帝京的枝椏已經(jīng)冒了春芽, 暖風吹動著列于殿外的朝臣的衣擺?；实鄢鼍⒋笮∈乱吮悴坏貌粫簳r交由內(nèi)閣處理，首輔更是獨掌大權(quán)。那日下了朝, 聞律身后跟著不少人, 猶如一黨。

    李南淮離京之前召見了北鎮(zhèn)撫司的余苗。當年李南淮在北鎮(zhèn)撫司任職, 余苗是顧濯推舉給他的, 也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如今他為皇帝, 余苗便是北鎮(zhèn)撫司的鎮(zhèn)府。

    遙想當年, 他還只是個少年。

    那夜兩人促膝長談, 李南淮將事先寫好的手令交予余苗。允余苗在他不在帝京的日子里有先斬后奏之權(quán)。“朕已對魏家做了最大的懲戒, 若有人定要對魏家趕盡殺絕, 朕予你手令, 殺之?！?/br>
    李南淮是這世上位于最頂端的人，他不允許任何人在他不在的日子篡權(quán), 即便他是內(nèi)閣首輔。但今日上朝之時，他故意將朝中大權(quán)給了聞律。下朝之后, 又私下召見余苗, 給予他生殺大權(quán)。

    余苗退下之后, 殿中屏障后面出來了個人, 到了李南淮面前。兩人隔幾而坐。

    王宏道：“這世上任何人都是不值得陛下親自動手殺的，誰是握刀的那個，誰便要承受世人的眼光。來日史書工筆，陛下在后人眼中永遠都是一代明君?！?/br>
    夜里的蠟燭張狂地跳躍著，李南淮喝了安神茶，道：“聞律身后站的皆是當年裴氏舊黨，若找不到他們的錯處，他們便要盤根錯節(jié)地纏著帝京，吸干帝京的經(jīng)脈。若朕一直都在，他們不敢做什么。朕不在時，他們才敢露出爪牙?！?/br>
    王宏道：“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取之，必固予之?！?/br>
    若要廢了聞氏一黨，必須要高高捧著他們，讓他們有了錯處，再連根拔起。大權(quán)在握的時候，有誰能不犯錯？

    李南淮道：“到時王叔只需給聞律一個大禮，剩下的全部交給北鎮(zhèn)撫司。朕的錦衣衛(wèi)會為了朕而賣命，生死不論?！?/br>
    當年的北鎮(zhèn)撫司是顧濯重建的，其中的人全都部出自顧濯舉辦的“冬獵”。雖說北鎮(zhèn)撫司的人當初都是李南淮的得力干將，如今也是他在帝京的耳目。可誰又能保證他們敬奉的到底是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還是當初選他們進來的顧濯。

    就連李南淮如今所坐的位置都不像是他自己得來的。他得到了許多東西，從一開始的自由，到后來的官位、軍隊、權(quán)柄，一切都與顧濯有關(guān)。他明明什么都有了，可每一樣東西都顯得不純粹。

    他像個乞討者……以至于他在開始懷疑顧濯的時候，便一并懷疑了與顧濯有關(guān)的所有人的忠心。包括北鎮(zhèn)撫司。

    .

    西奴在不多久之后趁夜?jié)撊敫蕦?。那夜靜的讓人心中不寧，重善并未歇下，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顧濯的消息。

    但士兵進來稟報，說西奴人潛進來了。

    霍懷道：“他們這是什么意思？挾持顧濯之后并沒有拿他來要挾咱們，反倒偷偷摸摸進來，是當咱們都瞎了？”

    重善盯著圖紙，思索著。甘寧的地形不算崎嶇，盡是些矮山，本就不是個適合伏擊的地方，但是合適強攻。若西奴人手里真的有顧濯，便不需要再冒險潛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