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誤之回來的時候,目瞪口呆,只見顧濯像個教書先生一樣坐在屋檐下盯著他們抄。 他累癱一樣坐下來歇息,疑惑道:“主子,您這是……讓他們抄經(jīng)書?!他們這字抄得能好看嗎!” 顧濯輕笑,“管它好看不好看做什么?能看就行?!?/br> “難不成主子在拆廟之前,還要送去些經(jīng)書?這廟都要拆了,還做這些事干什么?這也忒浪費時間了。” 顧濯閉目養(yǎng)神,當真如書生一般道:“神佛皆有靈,可不信,不可不敬。” 誤之不明白,“我是不懂,既然都不信有神佛了為什么還要敬著?再說了,就他們這雜草一般的字,哪里對佛祖有半分敬意?佛祖看了氣都要氣死了?!?/br> “你主子我早就把佛祖說通了,過不了多久它金身就碎成殘粉了,要那么多寫得好看的經(jīng)書做什么,差不多得了?!?/br> 顧濯一通道理說下來,確實是這么個理,但有一點他還是想不明白?!爸髯诱f通了佛祖,也能說通這些人?”他半信半疑地瞥了一眼埋頭苦抄的安江南等人。 顧濯睜眼喝了口茶,“那日他們辦事辦得好,我在余苗那里替他們討了賞,只怕是感激我都來不及。” 這話說的誤之云里霧里,他實在不明白這群人怎么又辦事辦得好了?明明就是做事拖拉,眼睜睜瞧著圖紙被搶走,竟連一個賊人也沒對付成,也不知這等貨色是怎么在北鎮(zhèn)撫司混下去的,這還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可見當初的北明真是一個拿得出手的都沒有。 . 深秋落葉已盡,半山腰也是光禿禿的,但是人來人往,都趁著金廟拆掉之前前來參拜,最后為自己祈求一個福分。 顧濯提著大袍登了上山的臺階,披著一件厚實的狐皮大氅,因人來人往,似乎每走一步都要深深地喘口氣。 來人多帶著自己手抄的一些佛經(jīng),之后再上個香。 只聞寺廟外來了一群人,顧濯雖穿的也算素凈,但一眼便能瞧出來是個富貴人家,身后領著一群人抬著箱子便進來了。 來迎接的小和尚急忙叫了住持過來,顧濯見人便合手拜了一拜。 那和尚一見顧濯,恭敬一拜,道:“雖說小寺即將拆遷,但如今時日未到,不知顧大人來此為何?” 顧濯道:“本官今日來此,不是為了拆廟,是想著自己抄了些經(jīng)書送進來,也算不枉這金廟了。新帝登基不久,北明正需休養(yǎng)生息,本官也想為黎民百姓、江山社稷,祈求一個和樂平安?!?/br> 主持看了一眼那一大箱東西,“那這是……” “是本官抄寫的經(jīng)書?!?/br> 主持面色一怔,合掌說了句阿彌陀佛。 這箱子看起來金貴,一般是用來盛一些珠玉寶貝的,如今裝著一堆廢紙倒是大材小用了。這幾個和尚也怕是剛開始還以為是裝著金銀珠寶來的,沒想到竟是沒用的經(jīng)書,瞬間面面相覷。 當然,這經(jīng)書本就不是為了供奉佛祖,而是要用做偷梁換柱。 顧濯心道,果然住在金廟里的和尚根本看不上這點廢紙,巴不得里面裝滿了財寶。這哪里有一丁點修佛之人的樣子? 顧濯心里暗自腹誹,表面還要裝作一副笑臉?!敖袢毡竟俨皇枪げ康闹魇?,只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百姓,不知住持能否應允?” “那是自然,本寺不論貧富,不論身份,皆可上香祈福。顧大人請。” 顧濯上了香,便隨著小和尚的引導去了客堂,喝了碗苦蕎茶。 待小和尚走了,安江南端著的架子才算終于松了,滿臉的鄙夷,“這雖說是個寺廟,可怎么看都遍布物欲。那住持方才的表情怕是失望極了,瞧不上咱們辛辛苦苦寫的東西。” “近墨者黑,若生活在這等地方還能沒有一點雜念,潛心修佛,那才是奇了?!鳖欏溃氨菹轮唤形也饛R,可沒說要安置他們。要知道和尚沒了寺廟,就什么都沒有,除了像住持這等地位的和尚能偶爾出去做個法事,其余只能沿街乞討,還能有什么活法?但他們卻絲毫不擔心,這說明他們有的是后路。別看現(xiàn)在他們穿的清貧,納衣一脫,搖身一變就成了各地方首屈一指的富豪,比你我都有錢?!?/br> 安江南瞬間驚異萬分,“有這好事?咱們每月拿著微薄的俸祿,還不如做個和尚啊。不過,這金廟隸屬于朝廷,若是存錢,怕是也要藏著掖著吧?” 韓承淡淡道:“若把金廟當成一張餅,他們便隨時可以從上面撕下一塊,每日撕一點,也讓人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何須藏著掖著存錢。但若如此,這金廟如今的分量可就遠差于曾經(jīng)初建之時了?!?/br> “啊?”安江南道:“這金廟當初是用多少金子建起來的,都是有賬目的,若是少了……這怎么交代!陛下追查起來,咱們任何一個來過這里的人豈不是都有責任?特別是……顧大人。” 這也難怪了不會有任何人接手拆它,少了一丁點金子都是無從查起的,便只能查到主事頭上。就算是被和尚貪了去,或是被.干活的人順走,到最后都是要怪到主事頭上。顧濯接了這樁事,就要做好被無數(shù)暗處的人一起給他安上罪名的準備。 顧濯沉沉地端起了茶盞,“我雖接了這檔子事,可若給我強安罪名,我也是不能認的。這群和尚沒有動手動腳最好,可若是動了,我自會叫他們自己承擔。韓承,去找住持,尋來自建廟起始的所有帳本,我親自來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