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等他回了璇璣宮,依然是紅了臉,心想:“果然是年紀(jì)大了,喝不過一個小輩?!?/br> 殿中掌著燈,恍恍惚惚的,顧濯不自覺算起了日子。 如今已到年下,過不了幾天就是受忠八年了,而系統(tǒng)告訴他,受忠八年八月十五日夜,北明亡。 不論劇情值還是生命值都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足夠的,只是人設(shè)值時常搖擺不定,最近更甚。 細(xì)算日子還有半年的時間,北明亡國之后,他大概就能回去了。 窗中窺雪,只見大雪壓低了枝椏,顧濯映著檐上掛著的燈,披上一件氅衣緩緩抬著步子出去,本是打算賞一會兒雪,竟一抬眸子到了陽神殿前。 此刻謝熠秋怕是已經(jīng)睡下,殿中燒著溫?zé)岬奶炕?。顧濯回京之后便已派人去了北蠻,若能尋到解開血凌散的辦法最好,但若是尋不到,剩下半年的時間,似乎也無大礙,只是多了幾分遺憾。 深夜寂靜,落雪無聲。顧濯眸中映著被燈火照著的雪,又是被寒風(fēng)吹醒了酒,才覺得自己的思緒又飄得太遠(yuǎn)了。 也不知是在殿外立了多久,剛要走,便聽殿門開了,里面那人披著單薄的衣裳出來,見到顧濯,神情微微一愣,“朕未傳召你?!?/br> “臣也未踏足進(jìn)去?!?/br> 這不算是擅闖宮殿,只能算是散步路過。 謝熠秋未予理睬,只是淡漠地拾起了院中被積雪打落的梅花,轉(zhuǎn)身回去。 這一幕映在顧濯眼中,他不自覺哼笑了一聲,道:“梅花既然落了,便再尋好的。陛下有這天下國色,還怕失了這一朵嗎?” 謝熠秋佯裝無事,道:“這梅花鮮紅,落到地上便玷污了雪的圣潔,朕只是覺得礙眼。你若是無事,便替朕將地上落的梅花都拾起來,找地方丟了?!?/br> 顧濯打量了一下謝熠秋,眼睛似乎要穿過落雪看透那人的心思,“陛下拿著落花不松手,不像要丟掉的樣子,倒像是寶貝著。” 謝熠秋還未說話,顧濯倒是已經(jīng)走近到了他跟前,聞到了一股細(xì)膩又微淡的香氣?!氨菹鲁鰜碇斑€專門涂脂抹粉了嗎?” 這味不似梅花,也不似平常庸脂俗粉,倒是像一股淡淡的果香以及細(xì)致入微的茶香,好似是從這人身上發(fā)散出來的。 謝熠秋瞬時嗔意上頭,怒視了他一眼,“朕只聞到了你身上的酒氣?!?/br> 謝熠秋微微一動,這單薄的衣裳便將人泛紅的手腕漏了出來,顧濯視線下移,不自覺垂了眸子,“那便是臣聞錯了,陛下冰肌玉骨,踏雪尋梅,比梅花尚且好看,若是涂了脂粉便俗氣了?!?/br> 第60章 燈下映著泛光的飄雪, 如絮般落在兩人的肩頭。 顧濯身上還帶著從外面沾上的燒酒味,眉眼輕飄飄地將眼前之人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又說出那一番話, 像是流氓無賴。如今他穿得厚實(shí),謝熠秋穿的單薄,更是顯得身材魁梧,好似要將人攔在門外。 謝熠秋神情微妙, 冷淡得從他面前過去,道:“你剛從外面回來,這些話是在什么勾欄瓦舍里學(xué)的?!?/br> 顧濯眸子帶笑, “臣的話粗鄙, 但句句發(fā)自肺腑啊。陛下每次都說臣在外面不學(xué)些好, 怎么不找人看著臣?那臣就不會在外面瞎混了, 更不會沾花惹草,陛下也能放心, 何必像現(xiàn)在這樣猶如吃味的小媳婦?!?/br> 顧濯在謝熠秋面前從來都不注意言行, 好似每次都完全忘記自己面對的人是何身份。戲謔的話語似是掩蓋自己不純的心思, 又似要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掏出來。 謝熠秋不置一語, 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回了殿中。 顧濯行或使之地跟著鉆了進(jìn)去, 瞧著那冰雪落梅花被擱置在了一個小瓷碗里,里面還盛放著不少。 一股摻雜著梅香的幽香縈繞, 怪不得謝熠秋身上帶著香味,原來平日里威嚴(yán)的皇帝暗地里竟搞一些清雅的小癖好。 顧濯順溜地坐了下來, 看著謝熠秋猶如粉色琉璃一般的手指在炭盆前烤著, 出了神。 只聽謝熠秋開口說話, 將他的神思拉了回來。 “你今日去了清寧和晏、北鎮(zhèn)撫司, 還去了秀春樓喝酒,就坐在三層二等隔間?!敝x熠秋抬了眸子,“你從哪里知道朕沒有派人跟著你呢?衡之,你在帝京待得日子不算少了,怎么還是這么大意?” “臣是希望陛下多派些人看著臣,畢竟這世上除了李南淮那樣受人推崇愛戴,臣也能靠這張臉多少沾點(diǎn)光?!鳖欏鹕砭従徟膊?,繞到了謝熠秋身后,“這帝京之中想要得到他的姑娘多的很,他都看不上,可臣未嘗不是第二個選擇吶?!?/br> “你倒是有點(diǎn)自知之明,你這張臉實(shí)在是得了他的好處,就連這大逆不道的脾氣也是跟他一樣?!?/br> 顧濯哼的一笑,“臣不敢跟他一樣,他是罪臣之子,如今封了清寧侯,眼下正得勢,是陛下的肱骨之臣,臣哪一樣是能跟他比的?” “你義父在獄中等你救他,你也算是罪臣之子?!?/br> 這一點(diǎn)倒是一樣。顧濯以往沒有想到,現(xiàn)在越發(fā)覺得巧合實(shí)在是多了,就連有個罪臣的爹都一樣,只是一個是正派一個是反派。 謝熠秋仰頭,正好對上正俯首扶著椅背的顧濯的眼睛,在溫?zé)岬臍夥罩写蛄苛似?,道:“你那痣是假的吧??/br> 又不見了。顧濯明白謝熠秋說的是什么意思,這痣每次消失,他都會與李南淮更像一點(diǎn),有時候甚至?xí)X得猶如同卵而生,只是兩個人的舉止言行全然不同,雖然都心機(jī)頗深,卻一個心狠手辣、行事果斷、不計(jì)后果,一個唇舌陰毒、滿腹心思、思慮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