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意味不明地附和著笑道:“找到了就好,該打該殺,還不是同知大人說了算?!?/br> “白日勞累,好不容易能與玄師一同飲酒歇息,玄師卻滿口打殺,難道是昨夜那刺客驚擾了你?若真是如此,我必然不會放過他?!?/br> “沒惹出什么驚天大事,留著那好漢一條命,未嘗不是好事。皇家獵場,天子坐鎮(zhèn),見不得暗里的血腥。留著他一條命,就當是給場上的勇士一點慰藉?!?/br> 魏霄猜的大差不離,這顧濯若說沒跟李南淮有點什么,他都不相信。顧濯說這一番話,無非就是看中了他沒對李南淮做什么,所以賭他不會對李南淮下手。 魏霄微微挑眉,敬酒,“玄師說的話從來都是金口玉言,陛下深信,旁人深信,我自然也會聽信。既然玄師都這么說,我若是不饒他一次,那豈不是顯得我太過無情?!?/br> 這一次他放過李南淮,賣他一個面子,也是賣了顧濯一個面子。 次日的射箭場,頭上掛著太陽,地上羅列著青黃不一的人,上到四五十歲,下到十幾歲,都是昨日比蠻力,比技巧,沖破重圍出來的。 兵器架子上掛著各種射箭武器,普通弓.弩、強弩、諸葛神弩、塞北雕弓、反曲弓、長弓……這把顧濯也看得驚了,果然是中原大國,為了給這些初露鋒芒的人用,這庫部算是把家底子掏出來了。 見顧濯來,那庫部員外郎魏暢急忙起身行禮,顧濯不許拘禮,兩人便齊齊坐下,看場下的人。 顧濯刻意尋找,才從那一排排人中看到了那個頭最矮的余苗,一月不見,似乎變了許多,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只拼蠻力,而是臉上掛著肅然。若是上一輪他也靠蠻力的話,那是絕對不會有機會進來的。 顧濯欣慰一笑,叫魏暢盡管主持,他只是來看一場熱鬧罷了,那魏暢才下令開始。 果然能來這里的都是人中龍鳳,個個身手矯健,好幾人都是正中靶心,齊齊入選,各種弓箭用的得心應(yīng)手,竟然絲毫不像沒練過的。 顧濯雖然沒練過,但也算見過別人射箭,看這水平也不是平常人能及的。 他在感嘆之時還不忘瞧一眼余苗,只見這孩子呆呆地看著射箭之人,別人都在琢磨自己手里的弓箭怎么用,有的到一旁不用的場地練習,就他直愣愣的。顧濯驚奇中帶著疑惑,“他這是在干什么?難不成他自己本來就會,這時候不需要練了?” 顧濯咋舌,“小伙子還是太年輕,對自己太自信?!?/br> 到了余苗,顧濯不自覺坐正了,眼珠子就像馬上要百步穿楊沖過去一樣,他倒要看看余苗到底要玩什么花樣。 結(jié)果只見余苗隨手拿起□□,不觀察靶子,反倒是反復(fù)觀察自己的手形,就連腳的位置都要多看幾遍,動作笨拙。 有人嘆笑,說這小孩子就是什么都不懂,實在不行就下來別比了,一看就是從沒射過箭的。 不知余苗調(diào)整了多久,似乎沒聽見旁人的嘲笑,下一刻,一支箭射出,正中靶心。 不光是顧濯驚了,就連方才嘲笑他的人也頓時啞口無言,幾個年輕的小伙大笑,“看!年紀小又怎么樣!還不是比你們這群年紀大的要厲害!” “才只中一箭,后面的還尚未可知呢?!?/br> 誰知又是一瞬間,又一支箭飛過去,還是正中靶心。 第25章 沒來得及反應(yīng),又是一支,隨后又是一支,緊接著,又是一支…… 連發(fā)十支,竟沒有一支不是沒中的。 這可真是讓場內(nèi)場外人都看呆了,原本看那些鄉(xiāng)巴佬射箭,還要琢磨半天才敢射出去,射出去也不一定中,中了還要高興半天,完全沒意思。 如今看這小孩子,竟然瞬間有趣了起來,倦意全無。 顧濯笑,他看出來了余苗在想什么。 旁人都是看靶子,他是看自己??窗凶?,每射一次都要再看一次,再調(diào)整一次,是根據(jù)靶子的方向來調(diào)整動作,調(diào)整半天,箭對準了靶子,身體姿態(tài)卻是亂七八糟,以至于每次都不一樣,每次都不規(guī)范。 而余苗卻是調(diào)整身體姿態(tài),直到規(guī)范的時候,才射出第一箭,往后剩余的幾箭,也都不必再多調(diào)整,每次都能中。 少年的心性就是如此,比能力比不過旁人,卻多的是聰明。旁人看著聰明,皮囊之下卻皆是蠢笨。 顧濯原以為余苗就算比完了,沒想到竟有人提出異議?!靶⌒∧昙o,怎么可能?!他方才磨蹭了半天,一定是在箭上做了手腳!”這男人大呼小叫,引起了身邊其他男人附和。 余苗只是把弓箭一放,道:“比試看的不是年齡,是本領(lǐng)。你若是有異議,也應(yīng)該說你技不如人,而不是說我年齡小。況且,我年齡不小?!?/br> 男人道:“年齡小才想著耍小聰明,你以為官爺看不見嗎?方才別人在射箭的時候你死死盯著人家看,難道不是在打什么小算盤?” 臺子上的魏暢皺眉,剛要說什么,卻被顧濯阻攔。 余苗說完便連眼神都不留就走,那男人緊緊追著,咬牙切齒,道:“官爺!您難道不查一查?!這其中定有蹊蹺?。 ?/br> 魏暢坐著不說話,這男人便窮追不舍,站在場地里,剩下的人竊竊私語,恨他阻礙了自己上場。 余苗一言不發(fā),站回該去的地方,誰知那男人發(fā)了難,正要對他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