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奚話語間刻意將凱撒大帝和夢中?的?人分開?。

    夢里的?人不是他，可他做夢時，卻是以第?一視角‘我’感知一切，在講述多了后，‘他’好像逐漸變成了夢中?的?‘我’。

    云奚直覺這樣不大好。

    古神最擅長的?是精神污染，便宜舅舅越認可夢境的?那個‘我’，他的?自我和夢境中?的?‘我’就會?融合得越深，長久以為，他還是他嗎？

    果然，在被云奚點出來后，凱撒眼?中?似乎有什么消失了。

    凱撒深深看了云奚一眼?。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潛移默化的?思維改變，當即轉變了敘述的?方式。

    他斟酌了幾秒，努力改變以‘我’的?角度去?敘述的?本能。

    “是。夢境里的?先祖窺見，在我們虛假的?世界外，才是真實。

    只有讓古神降臨，才能打破被時空主宰封鎖的?時間，讓宇宙的?時間重新?流動。人類會?在真實的?世界里，重新?打造一片屬于人類的?伊甸園?！?/br>
    云奚冷笑，想到那群外形奇形怪狀的?異種。

    “他的?伊甸園是指全人類變成怪物嗎？”

    她想起來，在地下宮殿的?祭壇里，那些召喚古神的?古神教徒確實念念有詞要?創(chuàng)造全人類的?伊甸園，當時他們聽見只覺得諷刺。

    看來，也許這些人真的?以為自己?是在犧牲自我拯救人類。

    凱撒大帝沉默了。

    云奚這才注意到，如果只是討論一個夢境，她的?態(tài)度似乎太尖銳嚴肅了。

    夢境再離譜，也只是夢境，可以一笑置之。但她義?憤填膺的?態(tài)度，顯然是將夢境當做了真實。

    而凱撒大帝洞悉了這點。

    正當云奚猶豫要?怎么和便宜舅舅解釋時，凱撒開?口了。

    并沒有和她討論夢境的?真實性，而是和她剖析夢中?的?人。

    第?一視角的?缺點是看到的?內(nèi)容有限，可能被一葉障目。但優(yōu)點也很明晰——沉浸感強，他清楚地知道?每個階段路易大帝的?感受與想法。

    “‘他’認為，這是進化必要?的?犧牲?！眲P撒平靜地敘說夢中?先祖的?想法，“以蟲族的?進化速度，人類的?終點必將是滅亡。

    ‘污染’是人類唯一的?出路，如果污染后能保持理智，就會?蛻變?yōu)樾?人類。在進化過程失去?理智變成怪物，就是應該被淘汰的?舊人類，但只要?有新?人類存活下來，人類的?火種就不會?熄滅?！?/br>
    云奚：“……”

    很有古神教的?風格。

    現(xiàn)在，她相信路易大帝在烏蘭星的?帝碑上刻的?誓言是出自真心的?。

    熱愛子民，同?時也殘酷無情。

    他既是帝國歷史中?那個抵抗蟲族、建立帝國庇護人類的?英雄，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偏執(zhí)瘋狂。

    也許，在最開?始的?時候，他真的?只是因為窺見‘真相’而擔心人類的?命運。但在接觸古神后，就說不定了。

    “舅舅，你覺得我們需要?‘進化’嗎？”云奚試探凱撒大帝的?想法，古神教一席在祂體內(nèi)，也許也在潛移默化地試探他的?想法。

    少?女皺著眉，又黑又亮的?眼?睛謹慎又糾結地看著他。

    凱撒忽然忍不住笑了，他不急不緩地喝口茶，平靜道?，“我沒資格替全人類做決定。而且，被污染后的?人，還算是人嗎？”

    云奚看出，凱撒大帝說的?是他的?真實想法。

    他年?復一年?地做夢，卻依然還能保持著自己?的?人格，就是因為他骨子里不認同?古神教的?理念。

    “不過，古神危險。時空主宰也不比祂更安全?！眲P撒認真地看向云奚的?瞳孔。前者?都是祂的?夢，后者?的?‘恐怖’卻是他親生經(jīng)歷過。

    凱撒大帝像是只老母雞，一臉‘兩邊都是壞家伙，你千萬別沾’的?表情。

    云奚默默流汗，卻沒有答應便宜舅舅。

    她本來對克里斯是能避則避，但是聽凱撒和她科普完這么多克里斯的?事?情，她反而有更多不得不找祂的?理由了。

    云奚眼?神飄移，僵硬轉移話題，“舅舅，你的?昏睡癥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凱撒大帝對她知無不言。

    “在我十五歲，去?后花園的?途中?。曾昏迷過一天?！?/br>
    “我失去?了那天的?記憶，之后就患上了昏睡癥，有時清醒會?異常疲憊?！?/br>
    后花園。

    云奚記住這個地點，打算之后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挖到古神教一席的?線索。

    她張了張嘴，猶豫要?不要?和凱撒說古神教一席的?事?。她怕凱撒知道?后，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結果，她還沒說出口，又被凱撒截斷了。

    “你想說，也許我身體里，寄宿著路易大帝是嗎？”

    云奚：“……”

    “舅舅，真聰明。這都能猜得到。”云奚訕訕。

    一般人，都不會?想到這么離譜的?事?情。

    “昏睡證、夢境，還有認知改變。不難猜出來?！眲P撒點點頭，“我會?注意的?。起碼不會?給你留下一個千瘡百孔的?帝國?！?/br>
    云奚，“……？？”

    “你之前不是答應回?家了？”凱撒看向她。

    她是答應回?來，但還沒想過接收帝國?。?/br>
    云奚剛想辯駁，就看見凱撒大帝冷峻成熟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副‘你連我這個‘孤寡空巢老人’都騙’的?表情。

    “……”

    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便宜舅舅，也許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冰山正經(jīng)。

    云奚捏著鼻子認了。

    “放心。沒有蟲族的?威脅，接手帝國遠比在聯(lián)邦為那一群世家打工有前途多了?！眲P撒說起聯(lián)邦世家時透著一股傲慢。

    解決掉蟲族這顆定時炸彈后，他又不想讓云奚去?聯(lián)邦了。

    “他們不過是一些從帝國分裂出去?的?家臣罷了。”

    聯(lián)邦其?實是帝國的?一部分？

    這一段，她從未在歷史書上見過！

    見到她好奇，凱撒大帝解釋道?，“這些只有皇家圖書館中?才能看到。聯(lián)邦幾大世家，是在帝國建國初期分裂出去?的?，不過路易先祖和他們做了約定，除了加圖索皇族和他們內(nèi)部，沒人知道?這件事?。

    他們不認同?帝國供奉神祇的?方針，但實際上，掌控聯(lián)邦的?幾大世家都有各自供奉的?神?！?/br>
    說起最后一句話，語氣輕嘲。

    云奚，“什么約定？”

    “不知道??！眲P撒搖頭，指了指自己?腦子，“真正的?盟約內(nèi)容和談話，也許現(xiàn)在只有他知道?了。不過你可以去?皇家圖書館的?頂樓查一查?！?/br>
    凱撒不說，她也要?去?。

    她來帝國，本來就為了去?皇室珍藏的?圖書館查永恒熾陽的?資料。

    不過臨走之前，云奚又多問了一句母親的?宮殿。

    她本來打算用藍金玫瑰打開?圖書館后，再將它按母親的?遺愿埋在她的?故土。但是現(xiàn)在凱撒大帝已經(jīng)向她開?放了皇族的?權限，她不必帶著母親的?玫瑰了。

    凱撒手指一緊，“……這是你母親的?花園。”

    他看向云奚，聲音問得很輕，

    “jiejie，她有什么愿望嗎？”

    第269章 （已修）

    “她想回家看看?！?/br>
    云奚拿出了母親那枚藍金玫瑰。

    凱撒接過來，看到?藍金玫瑰花蕊里的兩個牽手在一起的小人，笑了。

    “這是我刻的?！彼?，“我們是雙生子。加圖索皇室有一種特殊的基因病，雙生子只能活一個，因為?在母胎中，其中一個就會瘋狂汲取同胞兄弟的營養(yǎng)發(fā)?育?！?/br>
    “因為?我，她比正?常人更加虛弱，甚至因為?血脈退化遭到?懷疑，被困在行宮。醫(yī)療官預言她難以活過二十?歲，但小時候，擁有更多健康的我卻比她還要懦弱，需要她的安慰和保護?！?/br>
    “我們是世?界上最親的親人，我們血脈相同?，知道對方所想，能感受對方的歡欣和痛苦。我一直在想，怎么延長她的生命，補償我的虧欠……那一年聽到?噩耗，我一直以為?是噩夢成真了?！?/br>
    塞勒涅失蹤正?好是二十?歲。

    云奚看見凱撒大帝面露緬懷，眼神非常純粹。

    并不?是如木偶師他們所猜的愛慕。

    是單純的、濃烈到?極致的血脈親情，只是因為?過于濃烈，這份感情變得?偏執(zhí)執(zhí)著?了。

    他們一定有一段深刻的記憶。

    但凱撒皇帝并沒有打算繼續(xù)說，兩人一起把這朵藍金玫瑰埋在了小花園里?。

    云奚，“母親沒有死在二十?歲?！?/br>
    風拂過玫瑰園，穿著?整肅禮服的俊美?皇帝站在原地，身體像是一柄筆直長槍，垂著?眸，“那些復活實驗室，也該停了?！?/br>
    他放下了執(zhí)念。

    “這是為?你鑄造的，專屬于你的徽章?！眲P撒將新的藍金玫瑰遞給云奚。

    “用這個可以去皇宮任一地點。我已經(jīng)給你開放了權限。”

    他早看出了，云奚好像對圖書館特別感興趣。

    接下來的幾天，云奚給小伙伴們發(fā)?了個消息后，就一直泡在皇家圖書館犄角旮旯里?查閱資料了。

    厚得?跟板磚一樣的各種神史?雜記看得?她頭暈腦脹。

    當然，她還沒有忘記答應給蘭洛歐的項圈，設計完后，加工和尋找材料都需要一定時間，云奚并沒有經(jīng)驗，只能早早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