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能出現(xiàn)在這個會所里的都不是普通人,但他們在李青海這個年紀(jì)大多還是一窮二白,對于李青海既有能力又有家族做支撐的,可謂是得天獨厚,讓人想不嫉妒都難。 眾人一頓附和,李青海笑了笑,沒接話。 客套了一會兒,李青海就準(zhǔn)備起身走了,忽然包間里間傳來“啪”地一聲響,是玻璃碎在地上的聲音。 包間內(nèi)外頓時靜了靜。 孫崇明臉色有點不好看,對李青海賠笑道:“小年輕,不懂事,讓二少見笑了?!?/br> 然后站起身來快步往里間走去,邊走邊低聲呵斥:“怎么回事!二少在外面呢,鬧什么?” 里面有人答:“孫總,你喊來這小子不識趣兒,摔杯子砸酒瓶的,這是看不起我們呢!” 李青海低頭搖晃著酒杯,沒往那邊張望。 孫崇明不是什么好東西,又是在這種私人會所,通常玩得都過頭,喊來的“侍應(yīng)生”不愿意是正常的,但既然人都來了,就應(yīng)該知道是來干什么的,臨了了再反悔不是不行,只不過這群老板也都不是吃素的,里頭的小子恐怕要被整治得很慘。 不過這事跟他沒關(guān)系,有人掏錢有人掙錢,各取所需的事。 里頭響起清脆的巴掌聲,孫崇明拍著人的臉蛋,語氣陰狠:“小子,今天你進(jìn)了這扇門,就得陪爺們兒玩,爺們兒玩你是看得起你,乖乖地讓你干啥就干啥,爺們兒爽了說不定也捧你演個男主角,聽明白沒有?” 李青海淡然一哂,喝了口酒。 就聽見里間一個年輕的聲音硬聲反駁:“我進(jìn)來是喝酒的,除了喝酒什么都不干?!?/br> 李青海酒杯頓在嘴邊。 這聲音無端地有些熟悉,像無形的線扯動了他心里某個隱秘的角落。 他坐直了身體,往里間張望過去。 里間的光線比外間打得明亮,三個老板圍了一個年輕人,旁邊還有兩個女孩兒在看熱鬧。 孫崇明給這小子氣笑了,連聲說:“喝酒是吧,行,你把這桌上的酒全給老子喝了就滾蛋;你要是喝不完,老子就喂你喝別的!” 他擋住了視線,李青??床坏侥贻p人的模樣,就見到桌上排著幾個玻璃杯和十幾瓶酒,紅的黃的白的、中的洋的都有,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舉起一只玻璃杯,仰頭喝了個干凈,把空杯墩回桌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那年輕人沒有停頓,又拿起了第二只杯子。 桌上的酒是他們整個包間點來一晚上的量,而且中西混合著,如果真讓一個人全喝了,那肯定得送醫(yī)院了。 轉(zhuǎn)眼間那年輕人已經(jīng)把幾個玻璃杯都清空了,他沒有停頓,又拿起一整瓶酒來。 孫崇明不過是嚇唬他,沒想到這小子絲毫不服軟,氣得狠狠啐了一口:“喝!老子看著你喝!漏一口你都得給老子舔回來!” 他頭一偏,幾人中間出現(xiàn)了一道空隙,叫李青??匆娏四悄贻p人的半個側(cè)臉。 他眉目極清秀,眼尾泛著紅,看起來有些妖嬈。 仿佛是心有感應(yīng)一般,那年輕人的目光也恰好掃了過來,看了李青海一眼,隨后若無其事地撤開,舉起酒瓶直接對瓶吹。 李青海愣住了。 剛才那一眼對視,兩人應(yīng)該是不認(rèn)識的,但他心里卻忽然升起一股奇妙的違和感,好像對方喝下的酒都灌進(jìn)了他的心里,又酸又苦。 李青海按了按太陽xue,頭疼的感覺又涌上來了。 年輕人干掉了幾瓶酒,桌上的酒漸漸少了。 空酒瓶被他整齊地列在桌上,像是他最后的倔強(qiáng)。 一個長得不錯的男孩兒,想要錢或者想要名,來私人會所陪大老板喝酒,又不想出賣自己。 這局是孫崇明組的,他不聽話就是在踩孫崇明的臉,孫崇明眼見得桌上的酒越來越少,動了怒,“你小子,是真不想要命了?都來了明焰,裝什么純情?你叫莊奕是吧,來之前沒給你說過規(guī)矩嗎!” 莊奕……? 李青?!膀v”地一下站起來,衣服帶翻了面前裝酒的托盤,酒杯酒瓶稀里嘩啦地碎了滿地。 眾人嚇一跳,目光不由自主地都往他這邊看過來。 李青海仿佛沒有知覺一般,踩著滿地的碎玻璃走過去,撥開擋路的孫崇明,終于看清了那被逼著喝酒的年輕人。 他長開了的眉眼比小時候還俊秀,漂亮得有些過分,眼尾泛著紅,臉上也帶著過度飲酒的通紅,那雙眼睛卻依然很亮。右耳上帶了一排耳釘,璀璨亮眼。 ——既陌生,又熟悉。 這是莊奕。 那一瞬間,李青海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么表情來。 在一千多個失眠的夜里,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幻想過再見到莊奕的情形,但睡著之后,這些美好的幻想一次也沒有進(jìn)入過他的夢境。 而此時此刻,在私人會所里,在這群骯臟的老男人的狂歡宴上,他又見到了他的小莊奕。 莊奕也看了他一眼,目光從他身上剪裁合體的手工定制西裝、到里面潔白的高級襯衣、一塵不染的皮鞋,回到自己身上沾了各色酒液的西褲襯衣——這家會所侍應(yīng)生的統(tǒng)一服裝。 他漠然收回目光,抬手又抓起一個酒瓶子,仰頭就灌。 剛灌了兩口,被李青海劈手奪了下來。 李青海捏著酒瓶,手指克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手勁大得像是要徒手把酒瓶捏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