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著臺階大步往下，夜游掩蓋了腳步聲，很快，他來到了艙底的入口，兩名身穿銀色盔甲的騎士，拄著十字長劍，依然駐守著。

    張元清從兩名騎士間穿過，一絲不茍的騎士對潛入者視而不見。

    艙底并不是宿舍，而是堆放貨物的地方，墻上掛著一盞盞昏暗的煤氣燈，照亮著艙底的物品，有堆積的食物，有捕魚工具，有破損待維修的救生艇，有船上的零部件，就像個雜亂的儲物室。

    剛踏入艙底，張元清就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悸動，仿佛被什么東西盯上了。

    這氣息，這感覺，邪惡力量……張元清皺了皺眉，那件天外來物逸散出的氣息？

    他借著堆積如山的雜物，小心謹慎的往前探索，走了十幾秒，忽然聽見宛如心臟搏動般的“砰砰”聲從遠處傳來。

    同時，前方十幾米外，一包包面粉堆積起來的小山后，傳出搖曳的燭光。

    心臟的搏動聲，就是從燭光后傳來的。

    “什么東西的心跳聲這么夸張……”張元清謹慎前行，朝著面粉小山包靠攏過去。

    就在這時，他聽見“嗚”的風嘯聲，旋即，左側傳來凌厲的尖嘯。

    想也沒想，張元清朝前一撲，與左側斬來的風刃擦身而過。

    “什么人在那里？”一個清亮的女聲嬌叱道。

    風法師發(fā)現(xiàn)我了？張元清轉身就跑，同時扭頭看向右側，十米開外，站著一位穿白色修女服的妙齡女子。

    胸口、領口和袖口，繡著金色的花紋。

    她有著漂亮的金發(fā)，碧綠的眼睛，鵝蛋臉，高鼻梁，精致又美麗。

    白色修女服的風法師，連續(xù)不斷揮手，制造出一道道風刃，追擊著逃跑的敵人。

    盡管看不見入侵者，但她能通過氣流的反饋，感知到敵人的位置、速度，每一道風刃的打擊都非常精準。

    見狀，張元清當機立斷，避開第二波風刃，躲到一艘破損開裂的救生艇后，毫不猶豫的施展星遁術，離開了艙底。

    現(xiàn)在這個情況，繼續(xù)留下來只會被圍攻，穩(wěn)妥起見，還是先離開，明日再說。

    他當即施展星遁術，璀璨星光亮起，繼而消散。

    套著白色修女服的風法師皺了皺眉，左右顧盼，仔細感應，發(fā)現(xiàn)那位入侵者憑空消失了。

    “伊莎貝拉，發(fā)生了什么？”

    蒼老的聲音從面粉小山后傳來。

    “有入侵者！”名叫伊莎貝拉的修女回應道，嗓音如黃鸝般悅耳。

    “但是突然消失了。”她蹙眉道。

    “亡靈？”蒼老的聲音道：“但我沒感應到亡靈的氣息，但如果是亡靈的話，你無法感應到它?！?/br>
    能瞞過騎士，無聲無息的闖入這里，只有亡靈了。

    “不是亡靈，是人類，能隱身，會某種瞬移術，在星光亮起的時候瞬移走的?！币辽惱忉尩?。

    “星光？隱身？”閱歷和經(jīng)驗都無比豐富的紅衣主教，思考許久，“我沒聽說過這種技能……你把這事告訴詹姆斯船長，讓他去解決吧?！?/br>
    ……

    第58章 線索

    “1900年，第二大區(qū)還沒開服，他們不可能認出我是星官，更不可能聯(lián)想到哈斯中尉。”張元清躺在宿舍的床上，暗暗想道。

    遺憾的是，沒能看到天外隕星的真面目，但從心臟搏動般的聲音判斷，應該是某種生命體。

    教廷的靈境行者一直住在艙底，看守著那個東西。

    “如果能看一眼就好了，就能知道天外物體的真面目，能看到教廷的人在干什么。”張元清嘆了口氣。

    這時，他的靈感莫名的觸動，感覺到冥冥中有什么東西在窺視自己。

    張元清立刻起身，大步奔出宿舍，來到走廊。

    逼仄的走廊寂靜無聲，兩邊的宿舍門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和呼嚕聲，一個小時前，他們還在房間里賭博打牌，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入睡了。

    ——航海是件枯燥乏味的工作，除了要值班巡邏的士兵，其他人可以適當飲酒，賭博也在可允許的娛樂范疇內。

    張元清站在寂靜的走廊上，臉色凝重的審視著，那股窺視感消失了。

    這尼瑪?shù)摹瓘堅遴絿佉宦?，回到宿舍，關上門，沒敢睡覺，就這么坐在窗邊的書桌旁，等待天亮。

    “明天試探一下教廷的人，如果他們和船長不是一路的，那我就直接控制船長，這么做有點激進，很容易觸發(fā)大危機……”

    他一邊思索著，一邊漫無目的的看著宿舍。

    看著看著，張元清忽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間宿舍太干凈了，除了幾套中尉制服，以及洗漱用品，基本就沒東西了。

    一個正常人，房間里會什么東西都沒有？

    再窮的士兵，也會有打火機、卷煙和女明星的寫真集，可他的房間里什么東西都沒有。

    “是因為哈斯中尉屬于臨時創(chuàng)建的人物，所以關于他的一切都是空白的？不然的話，就細思極恐了……”

    很簡單，房間里的這種情況，要么是他猜測的那樣，要么……關于哈斯中尉的一切，都被人清洗過了，所以才會這么干凈。

    如果是這樣的話，哈斯中尉的身份就不簡單了啊。

    但考慮到剛才神秘的窺視感，他強行忍了下來，脫掉鞋子，躺在床上，警惕著黑夜里的未知注視。

    時間緩慢流逝，窗外漸漸明亮，和煦的陽光照在海上，整片海面都在反射粼光。

    天亮了。

    張元清假裝精神抖擻，捧著鐵質臉盆，里面裝著牙刷、毛巾，前往甲板洗漱。

    甲板船舷邊，蹲滿了洗漱的水手、士兵，一邊洗漱，一邊用粗俗的話描述著女人的胸脯和屁股，向往著返港后的傳道授業(yè)。

    見張元清過來，議論聲瞬間一停，大家默默的刷牙洗臉。

    張元清掃一眼甲板上的海軍們，笑道：

    “你們對長官的尊敬呢？”

    海軍們手忙腳亂的起身行禮，高喊著“長官”、“中尉”。

    張元清笑瞇瞇的壓了壓手，示意大家繼續(xù)洗漱，自己也蹲下來刷牙洗臉。

    他們很怕我，不是下級對長官的畏懼……張元清臉上沒有表情，心里卻愈發(fā)篤定，哈斯中尉這個角色，是有問題的。

    洗漱完畢，張元清來到船艙享用早餐，吃到一半，一名手持步槍的士兵靠攏過來，道：

    “哈斯中尉，船長請您過去。”

    “有什么事嗎。”張元清喝了一口溫熱的牛奶。

    士兵搖了搖頭。

    張元清不疾不徐的解決掉吐司、培根、香腸、煎蛋，再把杯里的溫牛奶喝光，這才起身，跟著士兵離開食堂。

    穿過船艙，來到二樓，兩人停在船長室外。

    那名士兵敲了敲船長室的門，便退了出去。

    “進來！”詹姆斯船長的聲音響起。

    張元清推開門，進入船長室，看到上尉兼船長的中年男人坐在辦公桌后，深藍色的雙眸望來，聲音沉穩(wěn)，暗含威嚴：

    “昨晚睡的好嗎，哈斯中尉?！?/br>
    “睡的不太好，因為想念紅粉酒吧的姘頭了?！睆堅迓柭柤纾芭短靺?，我已經(jīng)在船上待了二十多天，我每天都在想女人，幸好，最多一個星期，我們就能回家了?！?/br>
    說完，他看見詹姆斯船長的表情凝重了幾分。

    “召你過來，是要告訴你，從今晚開始，你參與巡邏，一直到我們返回蘇爾里港口。”詹姆斯船長說。

    “是！”張元清立正行禮。

    詹姆斯?jié)M意點頭：“出去做事?！?/br>
    張元清轉身就走，忽然又停下腳步，扭頭問道：

    “船長，我昨晚煙癮犯了，但房間里連一點點煙葉都找不到，你知道我離不開煙，如果沒有它，我無法好好的完成巡邏工作?！?/br>
    詹姆斯愣了一下，旋即頷首，“我會讓水手送幾包煙到你的房間。”

    目送哈斯中尉離開的背影，詹姆斯藍色的雙眸，深沉如海。

    ……

    “一個離不開香煙的角色，房間里怎么可能沒煙呢？哈斯中尉的房間，被人清理過了?！?/br>
    行走在甲板上的張元清“呵”了一聲。

    當然，如果哈斯中尉只是一個臨時創(chuàng)建的角色，這個細節(jié)就不用在意。

    但張元清擁有情緒感應能力，已經(jīng)確認水手、海軍似乎非常畏懼“哈斯中尉”，這說明哈斯中尉這個角色，是有劇情的。

    換個角度說，如果靈境行者忽略了“士兵的畏懼”、“過于干凈的房間”，就會錯過某些線索。

    想到這里，張元清打算再驗證一下，他轉了個彎，進入艙內，找到后勤部的供應處。

    供應處的負責人是個大腹便便的灰眸男人，發(fā)際線很高，皮膚松弛，見張元清進來，猛一哆嗦，有些局促、緊張的起身：

    “哈，哈斯中尉，您有什么吩咐……”

    話剛說完，張元清打了個響指，把他拉入幻境。

    幻境里，灰眸男人從擺放文件的架子里，抽出一份船員登記表，核對著香煙、酒水、奶酪、維生素c等物資的供應。

    張元清繞過原地發(fā)愣的灰眸管理員，走向木架，取出了人員登記表。

    登記表有足足十頁，五百多人，其中接近一半的人員，名字被紅筆劃掉了。

    “死了這么多人嗎……”張元清翻回第一頁，看向最前頭的名單。

    這一看，他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名單上只有兩個中尉，一個叫史蒂芬·辛普森，一個叫瓦特·李嘉圖，并沒有“哈斯中尉”這個人。

    “李嘉圖中尉我昨天見過，但史蒂芬·辛普森沒見到，船上只有兩個中尉……”張元清眼睛一瞇。

    他放下船員登記表，看向陷入幻境中的灰眸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