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的季節(jié)，林知一身藏藍(lán)色舊外套，雙手插兜坐在商務(wù)大樓的花壇上。八點半左右，上班族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林知瞪大了眼睛，都沒見到徐頌?zāi)甑娜擞埃瓦B他身邊的鄭心都沒看到。

    眼瞅著九點到了，人越來越少，林知待不住了，跑到大廳去問前臺：“請問徐頌?zāi)晔窃谶@里上班嗎？”

    前臺早就注意到林知不尋常的舉動，沒想到開口就打聽董事長的消息。良好的職業(yè)道德讓她保持微笑：“請問您找他什么事？”

    借錢的事不能說，林知拐著彎道：“我認(rèn)識他，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打電話問一下?！?/br>
    想跟他們董事長攀關(guān)系的人很多，前臺沒見過一百個也見過五十個，并不把林知的話放心上，出言提醒：“先生，我們這里是辦公樓，您要是沒什么事請離開?！?/br>
    林知也不好糾纏，但要他現(xiàn)在走是萬萬不能。榮星資本辦公樓修得闊氣，待客大廳沙發(fā)茶幾一應(yīng)俱全，大理石地板光可鑒人，出入其中的白領(lǐng)西裝革履，顯得林知格格不入。

    他找前臺要了一杯水，坐在沙發(fā)上等。等了一個小時連幾個人都沒看見，耐不住性子撥通汪檸給過來的電話。

    一連幾通都沒人接，林知氣的把手機(jī)摔在沙發(fā)上，硬生生挨到飯點。

    安靜的大廳頓時喧囂起來，員工從電梯出來，有說有笑的去食堂吃飯，林知再一次瞪大眼睛，還是沒有收獲。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林知！”秦絲語氣興奮。自從林氏破產(chǎn)，他就跟前少東家往來稀少，能在這里遇見出乎意料。

    秦絲比五年前更有風(fēng)韻，踩著高跟鞋，一身黑色職業(yè)裝，和同事打完招呼走向林知。

    “你怎么在這？”

    “我找徐頌?zāi)?，他在這里上班吧。”

    “徐總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他當(dāng)然在這里。只不過昨天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br>
    “……哦?！绷种Z氣失落，白高興一場。

    “跟我去食堂，請你吃飯?！鼻亟z晃了晃手里的卡：“廚師手藝不錯，三菜一湯?！?/br>
    早上就喝了一碗粥，林知早就餓了，而且吃食堂花不了多少錢，便欣然接受。食堂人多，排隊有點長，好在菜色勾人，多花時間也值。

    榮興資本實行五天八小時制，中午休息一個半小時，吃完飯，秦絲帶著林知到旁邊的咖啡廳坐坐。

    她一眼就看出林知有難處，直截了當(dāng)：“你找徐總是想要他幫忙？”

    “嗯?！?/br>
    “不如跟我說說，也許我能搭把手。”

    林知手放在桌面，握緊咖啡杯，再顧及面子也只能實話實說：“我缺錢。”

    “多少。”

    “二十萬?！?/br>
    “……最近把錢拿去投資了，手上只有十萬，你要是愿意可以借你?！?/br>
    林知眼睛一亮，瘋狂點頭：“可以，太謝謝你了。”

    “謝什么，都是朋友。”

    “快到上班點了，我要走了?！鼻亟z看了下手機(jī)說。

    “嗯。”

    盡管沒找著徐頌?zāi)?，但遇見秦絲借了十萬塊，杯水車薪也讓林知高興了一下。下午到家碰上房東過來，房東身形微胖，四十多歲的年紀(jì)，神色不渝。

    “你回來了正好?！?/br>
    林知還沒開口，就被房東這番陣仗嚇到。

    “蔣姐，怎么了？”

    “我租房子給你們的時候，可沒說外頭還欠了債。現(xiàn)在倒好，那些人動不動就上門找茬，鄰居都投訴我到這里了，我也怕惹麻煩，房子不打算租給你們了，下個月搬出去吧?！?/br>
    “可是我預(yù)繳了三個月的房費(fèi)?！?/br>
    “多的退給你?！?/br>
    這里的房租算低，真搬出去林知也不知去哪，求情道：“您就看在我一家老小的份上寬容下吧?！?/br>
    “沒得說，下個月不搬，我就丟東西。”

    房東怒氣沖沖的走了，林知捂著臉坐在沙發(fā)上。過度傷心悲憤讓人疲憊，林知四仰八叉的仰躺，用枕頭蓋住臉，也不管會不會感冒，直接睡了一覺。藏在衣兜里的手機(jī)響了又響，震得林知迷糊醒來，掏出手機(jī)貼在耳邊語氣含糊：“喂？”

    “我是鄭心，請問您找我有什么事？”

    徐頌?zāi)昊厣暇┛赐茜R海，鄭心作為心腹自然跟著。榮興資本和徐頌?zāi)昶渌a(chǎn)業(yè)都在這座政治權(quán)利中心，姚州只是臨時落腳地。上午和美國那邊的高管視頻會議，鄭心把手機(jī)靜音，錯過了林知的電話。等忙完事情，回?fù)苓^去，才發(fā)現(xiàn)對方語氣迷蒙，像剛睡醒。

    他以為是打錯了，正要掛，對面忽然開口了，語速快而急切。

    “我叫林知，麻煩幫我聯(lián)系徐頌?zāi)?，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br>
    換做其他人，鄭心一定不會理會，但這個叫林知的上次犯事，就是他老板出面解決。林知就算不是徐頌?zāi)甑男∏槿?，也必定關(guān)系匪淺。

    “徐總在醫(yī)院，有事你可以和我說，我會轉(zhuǎn)告?！?/br>
    “我要借錢。”

    “多少？”

    “十萬?！?/br>
    鄭心：“……好的?！?/br>
    林知上次借錢被徐頌?zāi)昃芙^的場景歷歷在目，鄭心雖覺得這件事答應(yīng)的可能性不大，但還是打算如實轉(zhuǎn)告徐頌?zāi)辍?/br>
    上京，周家老宅。

    徐頌?zāi)曜鳛橹芗议L孫，從醫(yī)院回來參加家庭聚餐。說是聚餐，實際是一頓冰冷毫無感情的飯局。他一身深藍(lán)色西服，坐在長桌一側(cè)，女傭依次上完菜離開。偌大的客廳，頓時只剩下周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