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像是越過冰縫那一刻,回頭看深淵千尺。池羽突然意識到,要是老天想讓他錯過這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去年發(fā)生的一連串的事情,從黃鶴意外逝世,到他參加悅恒挑戰(zhàn)賽,被父親刺激到反而主動出擊,沖動之下答應(yīng)去云頂找他……再到后來的巔峰挑戰(zhàn)賽,哈希勒根雪崩,梁牧也第二天就飛來新疆,信誓旦旦地跟他在一起。 竟有片刻,他也懷疑,他所握住的一切,完美的最佳拍檔,重合的人生目標,無需苛刻求證的愛意,是否只是偶然。 “梁牧也,如果我當年沒來云頂——“ 天色漸晚,喧囂散去,帳篷都拆了。兩輛小巴停在外面,池羽等他進了車廂,終于憋不住這句話。 “如果我……”梁牧也仍處在慶祝的余溫當中,思緒沒轉(zhuǎn)過來彎兒。 “如果當年我沒來云頂,是不是就沒有后來的事,沒有我們?!?/br> 梁牧也本來就是上車放行李,聽見他說這話,立刻坐下來了。 “可是你來了?!?/br> 池羽咬住嘴唇,有些猶豫是否要分享內(nèi)心想法。幾秒鐘后,他決定坦誠。 “我就是突然意識到,我有太多次機會,可以錯過你了。” 梁牧也看出來了?!俺赜?,沒有如果?!?/br> 這幾年,他經(jīng)歷的太多,向來都是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如果’。可他控制得住自己的思緒,卻無法左右池羽的思維定式。 池羽執(zhí)拗地追問:“如果我沒來呢?你會來找我嗎?” 正確答案是什么,他當然知道。他就掏出手機,點了半天屏幕,把一張截圖給他看。 “我當然會。我其實……已經(jīng)在找你的路上了?!?/br> 池羽沒太看懂:“這不是……” “我當時的機票。第一程是北京到廣州。我以為你在廣州,我去找你了。落地以后,才知道你不在。我才飛的重慶?!?/br> 池羽看起來像是松了口氣。 梁牧也又說:“在這之前,為什么我沒去找你,也不是因為沒感覺,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恰恰相反。我潛意識里覺得,之前幾次都反復(fù)誤會你,因為我們過去的事情,影響到了我對現(xiàn)在的你的信任,再這樣下去,我只會傷害你?!?/br> “嗯?!?/br> “后來我也在反思,當時我不覺得我們能從熠川,從當年在加拿大的那段誤會里面抬起頭往前看,再達到互相尊重互相依靠的那種狀態(tài),這也是對你、對我自己的不信任。我應(yīng)該給我們倆一個機會。所以,如果我想通了,我一定會去找你。如果我想不通,那么錯過了你,那就是我一輩子的損失?!?/br> 池羽低頭,又把他推在靠背上,垂下頭擁抱他。 梁牧也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后背:“寶貝別瞎想?!?/br> 兩個人錯過,能有太多的原因,錯誤的時機、未平的心境、曾經(jīng)的厄運,一個接一個的借口。而在一起只需要一個理由。 良久,見王南鷗上車,池羽才放開他。 梁牧也看大家也都在陸續(xù)裝行李,又抬腿下車,說:“稍等我一下。” 王南鷗、池羽和全車的人都看著他,在夕陽余韻中,小跑著回到大本營。 車上人也都開玩笑,紛紛說:“梁導(dǎo)這又收垃圾去了?” 只有王南鷗低頭笑了一下,喃喃自語:“他還是信。” 大本營附近的瑪尼堆靜靜在風(fēng)雪中佇立,還是在和當年一模一樣的位置。新疆夜晚九點半的太陽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長。風(fēng)吹過一次,就祈福一次。每個前來攀登的旅人都來過,梁牧也也不例外。四年前下撤途中,他曾經(jīng)對此祈禱,又屢次因為祈禱沒能應(yīng)驗而心中憤慨。 舉頭三尺,山有神明?;蛟S來去成敗皆有定數(shù),而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不幸是他,幸運亦是他。那些許過的愿望,終究還是被聽到了。 最后一縷天光掠過昆侖山脈,梁牧也最后回頭看了一眼盤踞其上,巍峨雄偉的慕士塔格峰,感謝他的慈悲,感恩他給自己的一切。 第95章 答案 從新疆回來以后,池羽幾乎是在家昏睡了整整兩天。這是他的第一次高海拔登滑,沒有一天睡的是完整覺,到最后,完全是靠一口氣撐著。 之前,有和酷力的合同糾紛,之中,又經(jīng)歷了固定器突然斷裂的意外,這兩周他實在是太累了。 梁牧也當然看在眼里。他堅持這三天推掉所有事情,給全體放假,自己哪兒也不去,就在家里陪池羽休息。 池羽再有意識睜開眼睛,就聽見客廳一陣忙亂的動靜。 梁牧也從外面跑步回來,穿著緊身t恤,亂發(fā)扣在帽子底下,一只手拎著早飯,一只手拎著餃子的牽引繩,正一個勁兒地叫他安靜。他怕吵著池羽。 餃子就一個勁兒地沖他吼。吼了幾聲,他突然就安靜了。 因為臥室的門打開了,睡眼朦朧的池羽蹲下來,朝他招手呢。 餃子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趕過去蹭他的手。 梁牧也這一刻懂了,韓知夏這小狗是白養(yǎng)了,不聽她的話,不聽自己的話,唯獨跟池羽最親。 “先吃飯吧,一會兒再弄。” “稍等,這樣他難受。” 池羽幫餃子把胸背脫下來,又去旁邊用濕布幫他擦了擦腿。昨夜剛剛下過一場大雨,路間還有些許泥濘的地方,梁牧也家里客廳又全是木地板,不禁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