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站的停車場幾乎是空的，只有一輛墨綠色的奔馳amg趴在出口旁邊，正打著雙閃等他。

    他認(rèn)出來了，車牌里面有個liang，是梁牧也的車。

    梁牧也也不怕大雪，下車走到副駕這邊，依舊是親手把車門給他拉開，又幫他把雪板和頭盔都裝好，最后自己才上了車。

    車門一震，池羽披著的橙色外套也從肩膀滑了下來。石膏是直接打在胳膊上的，他套不上比賽時候穿的緊身的衣服，就這么光著膀子披著外套走出來的。即使他這么抗凍的人，也是冷得一哆嗦。

    “你……”梁牧也都沒忍心再說他，就把身上的黑色帽衫脫下來給他，自己只穿一件打底速干衣，“這個能套上嗎?！?/br>
    池羽悶著頭把衣服套上，然后干巴巴地說了句謝謝。剛剛被max突襲了那么一下，他情緒還是有點(diǎn)煩悶，話也不太多。

    梁牧也早就習(xí)慣了這樣，他倒挺輕松，把車暖風(fēng)開到最大，導(dǎo)航設(shè)置好，才問他：“感覺怎么樣。剛剛滑爽了嗎？”

    說起了比賽，他的神采才恢復(fù)了一些。

    梁牧也就低頭看導(dǎo)航，池羽開口：“我有件事……”

    還沒等說完，他被梁牧也打斷：“稍等一下。你看看這是怎么回事。”

    導(dǎo)航地圖上，原本開到市區(qū)兩小時內(nèi)的車程變成了三個半小時，最近的一段公路完全呈一片紅。

    池羽也掏出自己的手機(jī)劃來劃去，然后也說：“高速上出車禍了，前面說完全堵死?！?/br>
    梁牧也趁著出停車場，一看自己加的這幾個群，自然也看到了同樣的消息。一輛車沒有雪胎導(dǎo)致側(cè)滑，撞上欄桿之后和對面的車迎頭撞上，又導(dǎo)致連環(huán)追尾。高速整個封路，等警察和拖車過來拖走嚴(yán)重?fù)p毀的車輛，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現(xiàn)在雪下的大，天氣條件和路況都極為糟糕，海天公路上又全是滑完雪回家的人。池羽想到幾年前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事情，臉色也不太好看，很久都沒說出話來。

    梁牧也沒注意到，但他已經(jīng)拿出了個解決方案：“這樣，我朋友在斯闊米什那邊租了個屋子，要不我們先開到那兒，待會兒再看情況。”

    池羽搖了搖頭：“出事的路段還要靠北，我們開不到的。稍等，讓我聯(lián)系一下?！?/br>
    言罷，他發(fā)了幾條信息給朋友，不一會兒就收到回復(fù)。

    高逸和向薇薇說，你們先別過來，他們早走的人正堵在路中間呢，絲毫不動。

    梁牧也一看，倒也沒有太焦慮，反倒給出了個b方案：“那我們索性別著急了，”他拍了拍池羽的左肩膀，沒受傷的那只手臂，“我們先吃飯唄。得了冠軍，怎么也得慶祝一下?！?/br>
    池羽回過頭，便對上他笑意盎然的一雙眼。梁牧也在期待著他的回答。他只覺得被看得臉都發(fā)燙，只好點(diǎn)點(diǎn)頭默許：“可以。那……去villagers吧?！?/br>
    他有種預(yù)感，今夜他似乎有種魔法，可以顛倒黑白，翻云覆雨。在車?yán)镞@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黑梳山頂，可以讓眾生臣服于自己刃下，可以實現(xiàn)所有夢想，可以讓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哪怕就這一刻。

    實話還是要說，可他努力了那么久，付出了這么多，或許可以偷得這片刻親近。

    第32章 delirium drive

    臨出發(fā)之前，池羽偏讓梁牧也換自己的車開。他最好可以說完該說的話，懇求他的原諒，或者接受他的譴責(zé)。之后，就立刻開車離開，從對方生命中永久消失?？傊求w面地，至少完整地，給一切劃上個句號。

    看梁牧也不愿同意，他才緊張地開始羅列原因。比如自己車上東西多，以備不時之需。又比如，雪實在大的話，可以在睡袋里面打撲克。

    梁牧也當(dāng)時就想，他不知道池羽那小腦袋里成天都做的是什么夢，是太把他當(dāng)正人君子，還是根本沒把他當(dāng)正常男人看。要真把他跟池羽擱在一個睡袋里，池羽再把衣服一脫，誰他媽還能想著打撲克?？山裉焓枪谲娬f了算，池羽難得有一天點(diǎn)名了想要什么，就這一天，他想成全他。

    于是，他在七號停車場換了池羽的車，把自己的雪板包和塞得鼓鼓囊囊的書包也丟進(jìn)他的后備箱。

    大雪里面，深紅色的漢蘭達(dá)緊貼著墨綠的奔馳amg，上面都疊了像糖霜般的一層白，紅紅綠綠的像個遲來的圣誕節(jié)。

    villagers是山腳一家五星級豪華度假酒店自帶的體育酒吧。正好趕上長周末，酒店爆滿，酒吧也熱鬧非凡。倆人進(jìn)了門抬頭一看，酒吧的4k液晶屏上正開始轉(zhuǎn)播今天在黑梳山這邊的野雪自由式比賽，還正好是單板組的。

    得了，梁牧也本來還想著，這回逮著他一個人出來吃飯喝酒，可以再聊聊天。這下可好，估計徹底沒戲了。

    如他所料，池羽一旦到了人多的地方，就又有點(diǎn)悶。他點(diǎn)了兩杯啤酒，飯還沒端上來，他就抬頭看比賽，低頭喝酒，自己一個人先干了一瓶。一個人喝也沒意思，池羽就問他：“你是戒酒了？這特殊場合，我能……也請你一杯嗎?！?/br>
    梁牧也剛想出言拒絕，可想到今天就好像池羽的生日一樣，他又轉(zhuǎn)而答應(yīng)。他把酒單轉(zhuǎn)過來，朝著池羽那邊，指了指獨(dú)家雞尾酒那一欄。滑雪勝地的酒吧也很有特色，每一款雞尾酒都是根據(jù)雪道的名字命名的。

    “你幫我選吧，就一杯?！?/br>
    池羽認(rèn)真地把酒單讀了兩遍，然后才伸手叫來侍應(yīng)生。新的侍應(yīng)生來了以后，又管他要了一次身份證明，對著光研究好久，還問他：“你真是96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