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山月關(guān)了收音機，打掃桌面，準備起身到二茍家里幫忙。

    院子里停了一輛馱著深綠色側(cè)挎包的二八大杠。

    郵差來了，她還記得那深綠色包，還曾經(jīng)問過郵差小哥，為什么他的包顏色那么深。

    他說那是風吹日曬的沉淀，實際上是懶得洗，叫葉山月記了很久。

    “有你的信。”

    葉山月接過，道謝。郵差道自己還忙，調(diào)轉(zhuǎn)車頭，蹬著自行車出走了。

    拿著信回辦公室，看見桌上剛剛寫好的那一封才想起來，人已經(jīng)走了。

    等下回再說。

    葉山月找個地方坐下，原來不是信，信封里裝著的是一條簡短的電報。

    ——媽去世，速回。

    葉山月眼睛落到這幾個字上，只覺得荒謬。

    才剛接到母親寄來的信，怎么就去世了。

    莫名其妙，怎么可能。

    葉山月癱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甚至不敢再去看那張紙。

    不知道在辦公室呆了多久，直到感覺光線變暗，這才回神。

    這個時間，大家應(yīng)該在等著她到二茍家吃餃子。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來，整理好了情緒往二茍家走過去。

    二茍家中聚了許多人，熱鬧喜慶，一群人各自聚在一起，包餃子剁餡的，洗碗的，還有燒火劈柴的。

    葉山月走近了，就有人招呼她。

    “快進屋來，咱們今天可熱鬧著呢，一定要多吃點?！?/br>
    二茍家的房子建的大，不然還真塞不下這么些人。

    阿拉坦花見她神色不大好，待人走過來才關(guān)切的問。

    “哪里不舒服嗎？”

    葉山月?lián)u搖頭：“走過來有點冷?！?/br>
    借口不大高明，阿拉坦花也不戳破，只讓她去炕上坐著。

    “你們幾個知青別動手了，今天就讓我們做就好了，你們只管吃。”

    rou沫酸豇豆，白菜豬油渣，滿滿兩大盆餡。

    二茍家日子是隊里過的最好的，過年過節(jié)吃個餃子，兩樣餡都沾葷。

    葉山月手藝一般，添柴燒火的活兒也輪不著她，干脆上了炕坐著。

    盛敏湊過來遞給她一根奶條。

    “吃吧。”

    葉山月接過來，大家似乎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這里的生活，不知道得知知青返鄉(xiāng)的消息，會是個什么情形。

    “第一鍋餃子好了，給知青們端過去?！?/br>
    既然如此，或許沒有了那么多

    葉山月也不好拂了大家的熱情，壓下心中復雜，吃飯談笑。

    終于等到席散了，才找到二茍，希望他能開具介紹信。

    二茍疑惑：“大過年的，交通更不方便，你這是要去哪里？”

    葉山月將揣在衣服口袋里的電報紙張拿出來，遞到二茍面前。

    “這樣，你跟我去趟大隊吧，我給你蓋章?！?/br>
    艾彥和松林正在收拾沒燒完的柴火，一扭頭看見葉山月跟著二茍出了門。

    快十一點，這個點兒怎么還去大隊。

    艾彥跟上的時候，葉山月已經(jīng)站在辦公室門口。

    “你準備坐哪天火車？”

    “明天吧，早點走?！?/br>
    艾彥一怔，坐火車走？還是明天，如此匆忙，想必有急事。

    還是停住了腳步，眼看葉山月走進辦公室，屋內(nèi)燈亮起，沒一會兒又滅。

    一明一滅間，艾彥心逐漸攀上酸澀。

    聽說市里已經(jīng)有知情返鄉(xiāng)離開，或許她這一走，再也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