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醉酒
喝了酒,起了興,這頭嚷起閑話,說著說著逐漸唱起來。 民歌好起調(diào),扯了嗓子就唱,不論章法。 艾彥能唱,很快立在眾人中間,最是奪目。 “你家的,俊著呢?!?/br> 姑娘們調(diào)笑葉山月。 阿日主拉肩頭輕碰葉山月,眉毛一挑,笑的曖昧。 葉山月只輕輕瞥過,隨即低頭不語,拿起手邊一株狗尾巴草,繞著指頭纏來纏去。 盛敏捧了一把瓜子到她面前。 “吃吧,打瓜籽,好大一顆?!?/br> 這是隔壁小隊年輕人載過來的,大粒瓜子,吃著很香,只是嗑起來要費些力氣。 “你怎么就知道吃吃吃,你看來的知青,就你剩下了。” 盛敏無所謂,癱在草地上翹著腳丫,一晃一晃,聞言撐著胳膊半躺。 “我~不~急~” 草原上,常年來大家對于婚配問題看得開,樂意什么時候成婚就成婚,什么年紀成婚也沒什么所謂。 帶著孩子成家,那是多了個家人,二婚三婚四婚,也無人在意。 阿日主拉就是四婚,帶著四個孩子,和三隊的男人成了家。 男人還是前頭男人的拜把子兄弟,原先只見過一面,和前頭男人分開了剛回娘家,沒兩天就跑去提親。 “他對我好著呢,前頭幾個都不行,我孩子們都喜歡這個阿爸。” 或許是原先游牧生活中,地廣人稀,只要加入新人口就是新的勞動力,導致這邊的人們,只要住在一個屋檐下都會當成一家人。 只是閑來無事,調(diào)侃兩句。 盛敏原以為還要持續(xù)斗爭,豈料這會兒話題又轉(zhuǎn)到了別處。 “他們唱歌,咱們跳舞?!?/br> 阿日主拉說罷拉起,葉山月的胳膊就站起來,轉(zhuǎn)圈圈。 “我不會跳舞。” “哎,就是來興致了怎么跳都行?!?/br> 騎馬有牧馬舞,喝酒有頂碗舞,隨意就好。 葉山月手足無措,看著阿日主拉頭上頂起喝酒的碗就轉(zhuǎn)圈圈,手腳更是不知往哪里放。 “來嘛來嘛,跳嘛。” 葉山月跟著她,毫無邏輯的亂跳,轉(zhuǎn)圈圈頭暈,那就不轉(zhuǎn)。手臂跟著阿日主拉在面前左右搖擺,再前后揮動,就算跳了舞。 一切皆隨性而來。 夕陽余暉漸漸散去,只余暗夜悄然,那片清冷月光下,大家又盛情火熱。 葉山月蹦跶的累了,找個勒勒車靠著坐下,盛敏湊過來。 “酒挺好喝的,咱們來一口?” 葉山月跳了舞,興頭足,接過酒杯。 就著野菜喝起來,輕抿一口,辛辣口感叫人不適應,不信邪再來一口,選擇放棄。 盛敏一口悶了一碗,等葉山月抿唇往嘴里塞野菜緩解口中辛辣時,盛敏已經(jīng)倒在一旁打起了呼嚕。 阿日主拉活力四射,跳了這么久還在跳。 葉山月覺得累,靠在勒勒車前安靜坐著。 眼神總無意間瞟向艾彥那頭,男人們喝酒唱歌好不熱鬧。 艾彥卻不見了蹤影,葉山月四下環(huán)顧,還是沒找到男人蹤跡。 酒勁上來,頭有些昏沉,甩甩腦袋,似乎是喝的醉了看不清人群吧。 葉山月揉揉眼,嘆口氣,聚焦,原來人真的不在那里。 “唉聲嘆氣的,怎么了?” 嗓音低沉沙啞,興許是因為喝了酒,又或許是唱歌時間長了,比往日里低啞許多。 像蜜蜂扇動翅膀,嗡嗡在耳畔飛動,氣流渦旋,擾得耳朵發(fā)癢。 葉山月輕撓耳朵,沒有飛蟲侵擾。 “山月?!?/br> 葉山月眼神有些迷離,卻還清醒。 輕輕“嗯”了一聲,抬眼。 男人暗夜里的眼睛,與他身后的黑夜一樣,寬闊,直白。 “山月”二字,此刻聽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葉山月沒忍住,笑出了聲。 “笑什么。” “你喊我名字,很好聽?!?/br> 艾彥也笑,平日里他叫山月的機會不多。 多數(shù)時候不喊名字,又或連名帶姓,像此時這樣平緩的,安靜的叫“山月”二字,讓葉山月心中逐漸泛起漣漪。 艾彥從她對面轉(zhuǎn)到身側(cè),一同靠在勒勒車旁。 葉山月酒勁上來,四肢頭腦完全不聽自己使喚。 坐著坐著,頭就往地下栽去。 幸得艾彥手腳快,撈起人往身邊帶。 “嘿嘿?!?/br> 葉山月仰頭望天,傻笑著嘿嘿個不停。 艾彥早已被驚出一身汗,酒勁兒都散了大半,扶著都擋不住葉山月亂跑。 干脆將人打橫抱在懷中,以防萬一。 葉山月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卻也老實了許多,頭沒再往地里栽。 葉山月意識逐漸模糊,迷朦中只覺得涼,隨后好像又變得溫暖。 再記不起其他來。 艾彥看著人,在懷里咕涌咕涌,似乎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滿意的呢喃,呼吸逐漸平穩(wěn)。 他無奈,如此面目,也是第一次見。 像一只沉睡的貓,蜷縮成一團,枕在他胳膊上,偶爾飛蟲略過,不滿的皺眉,扭過頭又睡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