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玩的煙火棍子,叫仙女棒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 水理一動也不敢動,李岱凌不想動。 到底周圍人來車往,影響不好,水理猶豫不決的時候,李岱凌神情自然地松開她的手腕。 裝得人模人樣。 水理冷靜過后,此刻有些尷尬,望著他的眼睛。 所以,現(xiàn)在是該,敘舊?還是……怎樣? 兩個人眼神交連,一個坦白純稚,一個暗藏貪欲,從彼此明亮的黑瞳中看見自己的影子的距離,實在親密。 水理不自在,低下頭。 李岱凌抬手,在半空有所猶豫的停頓,然后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是個利索的姑娘,今日頭發(fā)全挽起來,扎了一個花苞,露出漂亮的額頭,精致的眉眼。 和鹿池大隊時避鋒芒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像一個人偶。 兩人身高差了一個頭。 本來只是借安慰之機,行親近之舉,入手軟軟的一團,李岱凌忍不住隨手捏了捏。 他還挺……幼稚? 水理想。 才承認的大恩人,她不好意思“翻臉”,確實從他的動作中感受到安慰,腦袋在他掌心幾不可見地轉(zhuǎn)了一下,像貓咪撒嬌。 仿佛告訴這個經(jīng)年不見的人說,她好好長大了,你看。 “一起走走?” 李岱凌并未察覺因為年少時對面前姑娘的真切囑望,他在她心中已然是一個長輩一樣的人物。 所以水理對他的提議也并未拒絕。 她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但李岱凌顯然已經(jīng)被她劃入邊界之內(nèi),她認可了他,并不知道這種認可給了男人侵占她的可乘之機。 兩個人在江邊的公園散步。 利水鎮(zhèn)的冬天并不像華縣那般冷入骨頭,加上水理穿得厚厚的,活動自如。 李岱凌護著她,詢問她這些年的生活。 “后來也沒讀書,住在我姑家,一開始還做編竹筐的活?!?/br> 水理剛穿過來那一年,一直跟姚父靠編菜竹筐為生。 “后來我桃姨一家回來了,就是上午和我一起的姨姨,我跟她們學了份裁縫的手藝?!?/br> 這些李岱凌都猜得個七七八八。 她單純卻不愚蠢,童年的經(jīng)歷讓她明白,沒有更好的出路的情況下,掌握一門技能的重要性。 李岱凌眉眼間露出欣賞。 “那條裙子,做得很漂亮。” 水理驚訝:“你真認為那是我做的?” 他說的是何溫玉結(jié)婚時穿的那條。 “我不看輕你?!?/br> 水理聽言笑。 她還以為像他這種嚴肅的男人,不會在意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的。 鹿池大隊的人那么輕易相信何溫玉的說法,也是正常的。 水理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何況何溫玉外面有更好的渠道,怎么會找她呢。 “那你眼光挺好的?!?/br> 水理偏著頭又開始自吹自擂。 不得不承認,她是個需要夸獎的姑娘,養(yǎng)分一來,綻放得跟朵太陽花似的。 “后來又怎么下鄉(xiāng)了?!?/br> 水理不好細說,只跟他解釋大概。 李岱凌聽完頷首,什么都明白。 公園里有公家擺的賣汽水糖果的小攤,兩人經(jīng)過,大冷天的,水理對冰冰涼的東西沒有興趣,李岱凌拿了兩串糖葫蘆。 遞給水理一串,自己手里那串卻沒吃。 “還準備回去嗎?” “當然?!?/br> 知青不能隨意返城,她只是過年回家探親,要回去的。 “什么時候出發(fā)?” “五六天后吧。” “票買好了嗎?” “買好了,好不容易托人搶到的,坐票。” 一趟可折騰了,水理煩惱。 李岱凌也知道。 “跟我一起回去吧?!?/br> “嗯?”水理咬著一顆山楂果兒抬頭,“你還要去?” “當然?!?/br> 李岱凌學她語氣。 一邊說著,他從衣兜里抽出手巾,給她包在糖葫蘆桿兒上,省的弄一手黏膩的糖漬。 “婚宴,只是順道參加。” 水理敏銳地從話中察覺出,他和顧進的關(guān)系似乎并非她想象的……“生死之交”。 她皺了皺眉,暫時不想想太多劇情的事。 李岱凌是軍人,肯定有什么秘密任務才會往鹿池大隊那深山里面跑,水理懂事地沒有追問。 “那……你什么時候走。” “開車過去,得早一天?!?/br> 意味著水理只能在家中待四天。 現(xiàn)在的火車其實也慢騰騰的,在路上還時不時各種延時。 尤其停車的時候,車廂里空氣悶得慌,還不能下車。 水理不想再坐到雙腿水腫,一路一個人也心驚膽顫的,心里的天平此時已然傾斜。 “我得回去問問我桃姨她們。” 到底是跟著一個男人,她自己做不了主。 李岱凌卻從中聽明白了她的意愿。 她不推開他就好。 兩人接觸機會本來就不多,他得爭取些培養(yǎng)感情的機會。 他是個可靠的人,不會輕易冒犯她。 他此時想。 “明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嗎?” 明晚是除夕,幾乎是每年最熱鬧的時候。 “吃團年飯,然后廣場上看電影?!?/br> 這是利水鎮(zhèn)的慣例。 “想不想放煙花?!?/br> 李岱凌年前特意從京市給表弟表妹帶了兩箱,此時毫不猶豫劃了一半給水理。 “不是那種大煙火,拿在手里的那種?!?/br> 李岱凌回憶了一下他meimei以前是怎么玩的,同水理解釋。 這年頭什么都管得嚴,李岱凌不喜歡招搖。 水理也不,下意識想拒絕,聽了李岱凌的解釋,才問:“是仙女棒?” 仙女棒? 李岱凌從未聽過這個詞。 盯著水理看看。 其實……也行,“仙女”玩的煙火棍子確實應該叫“仙女棒”。 李岱凌點點頭。 水理不知道他的歪理:“那好呀?!?/br> 這年頭煙火貴重,她自然以為是和別的一群人一起玩,點頭同意。 “我明晚七點接你,去利水河邊上?!?/br> “好?!?/br> 水理吃完了一串糖葫蘆,李岱凌接過光禿禿的桿子,把自己手里這一串換給她。 水理想拒絕,但被他率先截了話頭,說起其他事。 再后來,不知不覺下了嘴,不再好還他。 兩串糖葫蘆,糖不多,山楂好吃,所以不膩。 吃完,嘴巴周圍一圈甜膩膩的糖糊糊,水理小心用舌頭舔。 李岱凌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低頭,見她紅潤潤、亮晶晶的嘴唇,還有口中探出的一點點舌尖,渾身一僵。 狠狠吞下口水。 兩人在公園里轉(zhuǎn)了一個多小時,坐一會兒走一會兒,別人都以為他們是相親的一對,只有水理沒察覺不對勁。 天要黑的時候,李岱凌把她送回家,沒有開車。 送到門口被許桃瞧了個正著。 …… 嗯? 哪家野豬來拱她家大白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