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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唐異聞錄在線閱讀 - 第217章

第217章

    關秋生心里奇怪,下午出門時還好好的,怎么這就病倒了呢?

    一進醫(yī)館,他便見到了身上滿是鞭痕,已經(jīng)昏死過去的稚子。

    “誰干的?”

    關秋生抓著瘸公李的衣領,大聲喊道:“究竟是誰干的?!”

    第82章

    瘸公李道:“秋娘送過來時就已經(jīng)這樣了,具體情況老夫也不知道啊!”

    “秋姨?”

    今天來找阿墨的明明是小武,又不是阿奴,怎么會是秋姨送過來的?

    他轉(zhuǎn)身走到榻邊,坐下來,給稚子輸送靈氣,又用金光神咒治愈了傷口。

    阿墨醒了過來。

    “師弟,你身上的鞭傷是從何而來?”

    稚子眨了眨眼,回道:“……武叔叔?!?/br>
    關秋生沒再說什么,將阿墨帶回青石觀安頓好,便獨自下山去了村里。

    自那天以后,再也沒有任何村民來邀約阿墨去家里玩,武叔叔一家也徹底消失在了不舟山,沒有再出現(xiàn)過。

    幾日后,關秋生拿出來一把刻功潦草的木劍,“阿墨,師兄教你劍法罷?若是遇到壞人欺負你,你可以還手?!?/br>
    稚子懵懂:“何為欺負?”

    “令你感覺到不舒服的行為都是在欺負你。”

    他想到了村民口中的玩耍,點了點頭。

    稚子原本就陪他練過功,上手很快,出招也有自己的風格,比起雙刃劍,更適合單刃刀。

    青年便從密室翻出來幾本古刀譜,現(xiàn)學現(xiàn)賣地教稚子。許是練功消耗體力,稚子飯量變大了。

    但他并無口腹之欲,做什么就吃什么,哪怕飯菜難吃到連關秋生自己都吃不下去,稚子也能面不改色地吃完。

    關秋生看著看著,就覺得很愧疚。他這個年紀還很貪玩,可稚子卻好似對什么都沒有興趣。

    “阿墨有沒有喜歡做的事?”

    “何為喜歡?”

    “喜歡就是……就是……就是你想去做的事,并且做了會感到開心的事。”

    “何為開心?”

    “……”

    關秋生突然覺得他七魄未生,不通人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村民的虐待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

    但情感是有滯后性的。

    有一晚,稚子靜靜地坐在院內(nèi)對著星空發(fā)呆。關秋生看見,有些疑惑地問:“怎么還不睡?”

    他指了指星空,清淺的目光映出幾許從未有過的情緒,“師哥,星星很美?!?/br>
    關秋生怔了怔。

    他撩袍坐在旁邊,笑道:“阿墨生出了七魄,有了喜怒哀樂,能體會到人世間的美,師哥很欣慰。”

    “人世不美?!彼?,“除了師哥,其他人都很虛偽。”

    關秋生又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稚子有了七魄,懂了情愛恩義,自然能區(qū)分出那些人并非在與他玩耍,而是實打?qū)嵉亓枧啊?/br>
    這份遲來的傷害,令他生出了防備心。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标P秋生想要安慰他,反而自己先紅了眼眶。

    稚子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翌日,瘸公李病危。

    不舟山只有這一位醫(yī)師,他若不在了,村民若是患了病,可就徹底沒人治了。

    關秋生拿出那顆丹藥,將自己的壽命折給瘸公李,心道,扯平了。

    若沒有瘸公李,他早就死在亂草堆里了,也沒這個機緣做沖虛真人的徒弟。

    凡事都有代價,逆天改命,是要背負天譴的。關秋生怎么也沒有想到,這道天譴最終會落到稚子身上。

    商夫子利用村民追求長生的心激化了與關秋生之間的矛盾,并打傷了他,搶走了阿墨。

    稚子體內(nèi)的一口仙氣,在凡人眼中,或是修道士眼中無異于長生不老的唐僧rou。

    但仙氣易散,商夫子試圖尋找一個不會弄散仙氣方式將它吸出來。可他試了很多種辦法,這口仙氣就像焊在稚子體內(nèi),怎么抽也抽不出來。

    漸漸的,他失去了耐心。

    “長生又能如何?你是不詳之物,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

    “我不是!”

    商夫子卻不反駁,只放聲大笑,笑完用劍挑斷了稚子的筋脈,想要抽筋拔骨時,關秋生尋了過來。

    看著稚子倒在血泊之中的畫面,他以元神為祭與商夫子同歸于盡。又撐著最后一口氣,將千年寒玉床化為一口玉棺,將稚子封印于六脈龍眼之中,希望借住天地靈氣修復他身上的傷。

    千年后,靈鶴真人誤打誤撞闖進了墓室,喚醒了沉睡中的稚子。

    剛醒來的阿墨對他的防備心很重,也不相信關秋生已經(jīng)不在了。被指摘無心無情的人傀,在看見守在墓室門口的白骨后無聲哭泣,甚至昏了過去。

    那是他來到人世間一千多年來第一次哭泣,仿佛失去關秋生的痛,遠遠大于被人扒皮抽筋。

    當他再次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木屋里,窗外大雪紛飛,紅梅迎寒盛開,一對還未換下大紅喜服的新婚夫婦守在榻邊,沖著他笑。

    “你醒了呀?”

    “這是何處?”

    “這里是落梅山莊,你的新居所?!?/br>
    說話的新婦眼角洇著異樣的紅,像是為了新婚燕爾刻意畫的紅梅妝。這蒼茫雪海間的一抹紅,是阿墨對不舟山外的人世間的初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