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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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立枝頭的凌霄花仿佛被人折斷了,再也無法傲世九天,連橫在他們之間的溝壑也仿佛只是假象。 她明明離得那么近,近到他一伸手就能將她擁入懷中。 這哪里是他一直仰視著的朝南衣? 唐彥修的雙眼瞇得更加厲害,“你的功夫呢?就算失憶,道法會有損,身手怎會變差?” 周歆的心咯噔一聲懸了起來。 他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我才想起來,自從凌云君失憶,好似再也沒佩過劍?!?/br> 他忽而變得放肆起來,再也沒有了以往的邊界,傾身湊近,在她耳邊低語:“不是說,劍在人在,劍亡人亡么?你的玄鐵七星劍呢?” 周歆驀然睜大了雙眼。 玄鐵七星劍,在她穿過來的那一刻就是斷裂的。若是唐彥修說得不假,為何靈鶴真人看見斷劍時沒有懷疑過? 電光火石之間,周歆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他在詐她。 “唐彥修。”周歆斜視著他,淺茶色的瞳眸里泛起層層慍意,“本君只是失憶,不是失去了腦子?!?/br> “長槍貫穿胸膛,尋常人活不下來。一向厭惡邪術(shù)的凌云君,是為了沈既白動用禁術(shù)了嗎?” 唐彥修捏著她的下頜,眸光犀利,聲音發(fā)涼,“你,究竟是誰?” 他的聲音很輕,卻透著徹骨的寒意,一寸一寸爬上脊柱,讓人后背發(fā)涼。 周歆悄聲收攏手指,卻在不經(jīng)意間攥得滿手黃泥,碎石見縫插針地鉆入指縫,指尖傳來一陣刺痛。 痛意讓慌亂的大腦驟然清醒,憤怒瞬間壓過了恐懼,周歆倏然抬手,用力甩了他一耳光! “啪!” 唐彥修被掌摑得偏過了頭,麥色的肌膚上五道指印清晰可見。 “你以為你是誰,竟敢如此放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沈既白與徐紹帶著幾名衙役,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見到這邊的情形,沈既白眸色一沉,兩指用力敲擊他的虎口,束縛在腳踝處的力道瞬間消失。 周歆立刻手腳并用地向后蹭著后退,扶墻站立起來。 沈既白擒住他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扭,唐彥修寸步不讓,立刻反手鎖向了他的咽喉! “少卿!” 沈既白并不閃躲,只靜靜地看著他,言語間盡是上位者的威嚴(yán),“這一掌的代價,唐府怕是付不起。” 聞言,唐彥修不知想到了什么,登時停住了手。 就在這一瞬間,沈既白鎖住他的雙手,捆在身后,推給徐紹,冷聲道:“將唐三郎帶回去!” “是!” 徐紹和衙役分別架著唐彥修的兩只胳膊,雖然他一直在掙扎,但是架不住身上有傷,又被束縛得死死的,很快便被押到了角門。 踏入角門之時,他偏頭看過來一眼,這一眼帶著不加掩飾的恨,看得周歆暗暗心驚。 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一冷靜,就立即意識到了問題,“他是從大理寺逃出來的?” 沈既白凝望著消失在角門的身影,眸光愈發(fā)冰冷,只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不可能憑一人之力從大理寺跑出來,是宋公授意的?” 周歆不理解:“為什么?唐公差點害他丟了烏紗帽,他為何會保住他兒子?他可不是講情義的人?!?/br> 沈既白言簡意賅地道:“唐府在宋公的見證下分了家?!?/br> 周歆思量了一瞬,才回過味兒來。 “唐彥修謀害朝廷命官,此事非同小可。唐公這個府君又不在了,唐府其他幾支不想花銀子贖人,所以與唐公一脈分了家。這樣,屬于唐公的那一份全進(jìn)了宋公的腰包,他自然就做了順?biāo)饲椤_@一切,唐彥修都知道嗎?” “一知半解?!?/br> 一時間,周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可憐,還是可悲。 她撐著墻壁往院里走,沈既白伸出手來,似乎是想攙扶她,卻又不知為什么立刻縮了回去。 見狀,周歆停下腳步側(cè)目看他,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吧蚣劝?,你究竟為什么生氣??/br> 聞言,沈既白神色一頓,忽而抬起眼眸定定地看了過來。 周歆被他盯得渾身發(fā)毛,心道,他為什么這么看我?難道是覺得我應(yīng)該知道? 心思及此,她試著解釋:“是因為張卿清么?他是我的朋友,受傷了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啊!” 沈既白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所以呢?” 又來了。 又是這三個字! 周歆急得剁了下腳,“所以什么?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 聞言,沈既白微微有些怔然,黯然的眸光瞬間亮起了一抹火猩,隱隱有死灰復(fù)燃之像。 大抵是怕她聽不明白,他語速不急不緩,咬字無比清晰,一字一頓道:“所以,你也會以口渡藥,以酒擦身去照顧他嗎?” 周歆立刻道:“當(dāng)然不會啊!” 話音一落,他的眼眸乍然亮了起來,墨色瞳孔猛地一顫,神色頗為恍然。 沈既白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輕聲道:“之前……為何不說?” 周歆道:“拜托,你突然問這種問題出來,別人不需要思考的嗎!” 愧疚與自責(zé)一點點地自眼底翻涌上來,猶如大壩決堤,瞬間鋪滿眼角眉梢,連臉上都是濃墨重彩的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