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jié)
蘇氏白了衛(wèi)國公一眼,冷哼一聲:“你懂什么。” 蘇氏與沈驚晚又說了些體己話,囑咐了兩句,沈驚晚便與謝彥辭坐進(jìn)了馬車中。 馬車朝著平安街那頭的謝府去了。 這頭謝彥辭剛回府,那邊就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謝彥辭聽出是西院的動靜,便也沒放在心上,牽著沈驚晚的手朝里走時,忽然聽見那邊上次那黃衣裳的小丫頭奔到了這邊。 急忙喊住了謝彥辭道:“謝侯!” 沈驚晚與謝彥辭轉(zhuǎn)身朝身后望去,雪已經(jīng)下的沒過了腳背,黃衣女子噗通跪在謝彥辭身后,哭的眼淚掛在臉頰上,好不可憐:“謝侯,夫人,我家公子被抓了!” 謝彥辭一頓,看了眼那黃衣丫頭,沒理會。 牽著沈驚晚還要朝里走,又見那丫頭直接順著地上爬到了二人身后,周圍的侍衛(wèi)要阻攔,沈驚晚忽然抬手制止了,問道:“怎么了?” “今日武侯鋪來了不少武侯,將我家公子抓走了?!蹦屈S衣女子哭的眼睛通紅,對著謝彥辭又是一陣磕頭。 謝彥辭蹙眉冷冷回絕道:“與我何干?你不知道東院與你們西院而今算是各自分戶,不再相干?” 黃衣女子哭哭啼啼,卻是不肯走的。 對著謝彥辭又是叩頭跪拜,道:“老夫人被氣病了,咳出血來了,若非不能下床,今日老夫人便是要來對謝侯求情叩頭的,還望謝侯高抬貴手,放了我家公子,若是我家公子出來后,老夫人說她愿意帶他回外家,求求謝侯了,嗚嗚嗚... ...” 雪還在一個勁兒的下,路上一個行人都沒了,小丫頭就那么跪著,膝蓋很快被打濕了。 沈驚晚心軟些,猶豫了幾分,想著還是上前扶一把,卻被謝彥辭猛一把攥住手腕,旋即直接拉著她走了。 再沒理會廊檐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這事必然不會如此罷休,謝彥辭知道。 晚間他與沈驚晚要睡下的時候,高氏來了。 的確是面色蒼白,瞧著體虛的模樣,頭上纏著紗布,被人扶著時,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再沒有當(dāng)初那雍容華貴,盛氣凌人的模樣。 進(jìn)了屋中,瞧見謝彥辭,二話沒說,當(dāng)場對著謝彥辭磕了一頭。 左右兩旁的人都嚇呆了,偏生謝彥辭冷冷看著高氏,也沒有上前扶的意思。 沈驚晚不在,謝彥辭不讓她出來,這么冷的天,讓她躺在被子中,自己出來應(yīng)付了。 見高氏磕完頭,他懶洋洋的揚(yáng)起手,秦六招人賜了坐。 高氏卻不肯坐,對著謝彥辭到底是忍著氣,道:“榮哥兒便是當(dāng)年與你不對付,這么多年也過 * 去了嗎,而今謝家你瞧瞧,你父親沒了,真直親還有誰,也就榮兒這么一個弟弟,你說是不是?” 謝彥辭笑了一聲:“老夫人來就是為了這個事?” 明知故問,高氏也不吭聲。 許久后只聽謝彥辭道:“原先父親應(yīng)該是在的,到底為什么不在,我一直沒說,你也裝作不知道,不過到底怎么就沒了,我們都心知肚明。今日你反倒用這個拿捏起我來了,您說這種弟弟,我要是不要?” 高氏手幾不可見的顫抖起來,她一直以為自己瞞的滴水不漏。 好半晌抬頭看向謝彥辭,眼眶中有了淚,似乎有悔恨。 只聽謝彥辭道:“是,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br> 高氏忽然有些頹然的疲倦之態(tài),語氣蒼涼帶著絕望:“所以你是不肯出手救榮兒了。” 謝彥辭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diǎn)著:“救?老夫人當(dāng)年對我沒少下狠手,怎么,而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這才要我以德報怨?” 高氏嘴唇顫抖,哆哆嗦嗦的看著謝彥辭,猛的一口血就嗓子眼咳出,伸手捂也來不及,濺到了謝彥辭白色的袍角上。 謝彥辭掀開眼皮瞧了一眼,站起身嘖了一聲,背對著高氏,忽然改了意思。 他的心終歸不是冷硬的石頭,何況而今對著一個癡傻的瘋子,一個年邁的婦人。 “等他出來以后,你們離開京都吧,西院的東西你們盡管帶走,只是以后不要出現(xiàn)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們到底斗不過我,從前是,如今也是?!?/br> “你有想護(hù)住的人,我也有,我不希望你們再叫她為難。” “不必了。”高氏晃了兩下,身邊的丫頭急忙將她扶住,她道:“西院早就只剩殼,等榮兒回來,我自然帶他走,謝家的東西,我一樣都不帶走。” 謝彥辭這句話沒說錯,從前他是嫡子,他們斗不過。 而今他是謝侯,他們還是斗不過。 若有下輩子,千萬要避開才好。 - 謝榮被放回來已經(jīng)是幾日后,牢獄之災(zāi),叫他整個人形容枯槁。 原先尚且還能偶爾神志清醒,這次再回來,整個人確實(shí)癡癡傻傻的樣子了。 高氏與謝榮并沒上謝彥辭準(zhǔn)備的馬車,馬車上的一盒黃金她也沒要。 她差人找了一輛驢車,兩人上去了,謝榮已經(jīng)傻的不記得什么,仿佛變成了五歲孩童,口中滴答涎水,只會對高氏喊母親。 高氏上了驢車后,頭也沒回。 幾十年的后宅爭斗,從來沒有一刻似乎今日一般輕松,她早就厭倦了。 爭來爭去,爭的兩手空空,她連一個眼神都沒留下。 看著高氏與謝榮一路顛簸,消失在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