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謝彥辭壓著聲音,輕輕地哄到:“別怕,別怕... ...” 他想,或許是今天的事情嚇到她了。 晚上用完飯時, 周昌不怕死的找到了他和溫時朗。 想要勸他棄了這里的傷兵,太嚴(yán)重的傷員便是就活了,也沒辦法再上戰(zhàn)場,遑論那些殘肢的傷員。 溫時朗同他大吵,吵的帳篷內(nèi)的士兵各個嗔目結(jié)舌。 周昌的顧慮并不是不對,他為人利己,但是所提的要求的確于長久來說是好事。 一則省下口糧和藥膏紗布。 二則行軍起來,更為迅速,沒有負(fù)累。 可是如此,那些同他們一起出生入死,拿命交在他們手上的士兵,誰敢在真的為他們賣命? 所以他當(dāng)即駁回了周昌的話。 周昌憤憤離去時的眼神猶如毒蛇,但是他最開始沒有這么做,以后也不會這么做。 京都的探子來信,說燕君安已經(jīng)來了邊關(guān),為了這次能滅掉他們費(fèi)了不少力氣,竟然不惜與獠奴聯(lián)兵南下。 這些... ... 謝彥辭低頭看了眼懷中熟睡的少女,緊閉雙目,眉心擰成一股繩似的。 他收回視線,這些不必讓她知道。 他想,總有一天他與曾經(jīng)的燕先生兵戎相見時,一切都會清清楚楚。 這天下不論守不守得住,他都會拿自己命搏一搏,為了黎民蒼生,為了心尖上的人。 若是真戰(zhàn)死沙場,便也死得其所,他會撐到見到心黎明的那日。 沈驚晚似乎有所感應(yīng),忽然哼哼唧唧如同小貓一般,輕輕地哼了一句:“別走?!?/br> 手緩緩拽住了謝彥辭胸口的里衣,絞住了他的衣服邊緣。 謝彥辭一愣,沒來由彎起了唇角。 看著少女的頭頂輕聲道:“不走?!?/br> 沈驚晚才將頭往他懷里又拱了拱,小小一團(tuán),松了他的衣領(lǐng),直接伸手?jǐn)堊×四腥私Y(jié)實的腰。 謝彥辭喉結(jié)一緊,上下滾了滾,胳膊上的筋絡(luò)微微暴起,強(qiáng)壓下那股子莫名的欲望,伸手將沈驚晚摟的更緊了。 削薄的唇壓在少女的頭頂,他親親的吻上了她的發(fā)絲,如同珍寶一般,虔誠認(rèn)真。 - 祁南,烽火四起。 謝彥辭手執(zhí)長/槍,槍上鮮紅的紅纓隨風(fēng)微擺,身后是四起的火光。 對面一身金甲的燕君安高坐馬上,與他對峙,一如當(dāng)年學(xué)堂初見時。 謝彥辭勾唇譏諷:“當(dāng)年的論思之室,潤色之業(yè)的講堂,口口聲聲黎明蒼生的燕先生而今也做了劊子手手中的那把刀,真是叫人無不感喟?!?/br> 燕君安握緊韁繩,看向謝彥辭,眼神里不復(fù)往日的清明溫潤,咬牙問道:“她在哪里?” “怎么?燕先生費(fèi)了如此周章,只是為了找沈小二?” 謝彥辭回視他,將長槍重 * 重地砸在結(jié)實的地面上,身后發(fā)出一陣鼓士氣的鼓聲,砸在鼓面上,發(fā)出沉悶雄渾的聲音,如同千萬將士的嘶吼。 燕君安不吭聲,瞪著他,眼睛猩紅,重復(fù)道:“她在哪里?” “不論在哪里,她都不可能再與你有瓜葛。滿口仁義道德,最后血洗京都,讓那么多蒼生家破人亡的全都拜你所賜?!?/br> 謝彥辭的這番話或許是戳中了燕君安心里某處黑暗最不能觸碰的刺。 只見他抽出長劍指著謝彥辭,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冷靜,咬牙切齒的道:“拜我所賜?!你身份高貴,從來都是悲憫世人的謝小侯怎么可能知道我當(dāng)年過的是什么日子?家破人亡?他們活該!狗皇帝活該,宮里的那群狗官活該!整個南明的人都活該!他們死不足惜!” 謝彥辭看著對面失控的燕君安,他從他的眼里看到了熊熊燃燒的仇恨,如同炙人的火焰。 他瞪大的眼睛粲然流出眼淚,那般理智的燕君安說出這些話時,吼的歇斯底里。 他看向謝彥辭怒吼道:“原本我也是有一個家!只要我登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小晚兒這輩子就是我的,誰也奪不走,偏偏出現(xiàn)了你!當(dāng)初說要離開的是你,現(xiàn)在又要同我爭得也是你,你憑什么?你根本不配!” 謝彥辭迎著鼓聲,緩緩揚(yáng)起了長槍,慢慢的吐出一個字:“殺!” 縱使自己受過再多的不公,也不是用來將屠刀對準(zhǔn)別人的借口。 偌大的戰(zhàn)場上,千軍萬馬的重逢,地動山搖,場面混亂一片,鮮紅的血液如同漫天的雪花。 利刃穿過身體,噗哧一聲,劃破了身上的披掛,馬兒前蹄雙跪,有人從馬上栽進(jìn)地面,折斷了脊柱,骨髓輕微的脆響,叫人緩緩闔上雙目。 生命脆弱的不堪一擊。 嘶喊聲,哭吼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心驚rou跳。 - 沈驚晚蹲在地上與沈錦風(fēng)煮著菜,她用筷子攪著鹽。 周昌慢慢悠悠的看著沈驚晚做的湯,一腳踹在一旁的碗上,叮當(dāng)作響,只聽他道:“狗日的,昨晚的rou都吃完了?” 沈驚晚想發(fā)怒,但是同這種不長記性的生氣實在是沒什么意思,也就不予理會。 周昌見沈驚晚不理會他,又不能動他,只能咬咬牙,朝身后一群守著糧草的士兵道:“走!咱們?nèi)プ揭柏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