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隊伍里,溫時朗才來,所以他會照顧些,叫他慢慢適應(yīng)。 周昌則不然,他吃喝用度皆是上乘,一日不歡喜便要鬧事。 謝彥辭走到傷員面前,一掀衣袍,蹲到他們面前,將幾個人的碗擺到自己面前,將碗中的rou一一分進(jìn)對方碗中。 周昌不知何時走到了謝彥辭身后,今晚就他們隊里的一群人,一口rou沒吃到,眼饞自然不必說,心里還窩著火,于是說起話來格外不客氣,言辭譏諷揶揄:“戰(zhàn)事不平,謝將軍就是再把自己口糧分給他們也沒用,瞧瞧這群東西,現(xiàn)下都成了我們的負(fù)累,只有您謝將軍,逞英雄,人上人,非要帶上傷兵,有用嗎?” 周昌說這話的語氣是格外的刺耳。 謝彥辭沒理會,對面前的幾個傷員道:“吃吧,飽了就沒那么疼了。” “喲,還真將自己當(dāng)成救世主吶?說實話。不如直接投降算了,咱們現(xiàn)在回去,也不算窩囊,先帝都沒了,輔佐新帝也沒什么,不都是這樣過來的么.. ...” 周昌人不依不撓,看著傷員狼吞虎咽的啃著rou。 燉的爛乎乎的野豬rou,別說吃,就是聞,都覺得口齒生香,而他嘴里都要淡出鳥味兒了。 “哎哎哎,你干什么,怎么還動手?”周昌忽然高舉雙手,沖著謝彥辭喊道。 謝彥辭手執(zhí)長劍,抵在周昌的脖頸上,橫眉冷對,只聽他冷冷道:“你有這嘴皮子,不如省點力氣明天上戰(zhàn)場!” 一時寂靜,周圍的人紛紛的朝這側(cè)目。 周昌只覺得難堪至極。 謝彥辭一雙如鷹的瑞眸冷冷的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再有下次,決不輕饒?!?/br> 旋即一把丟了劍,提著酒壇子滿身冷氣朝著樹林子走去。 周昌看著謝彥辭走掉的瀟灑身影,敢怒不敢言,直至他走進(jìn)了樹林中才狠狠呸了一口:“什么東西!” 沈驚晚看的清清楚楚,她嘆了口氣。 今天這一仗,打的實在是不漂亮。 沈錦風(fēng)說去了兩萬多人,回來少一半。 其實這并不能怪謝彥辭,營地里的士兵,一大半是周昌帶的兵,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 當(dāng)年先帝在時,尚且是穩(wěn)得住人心,加之獠奴實在是難成什么氣候。 久而久之,周昌也就開始老油條了起來,根深葉茂,實難拔除,這也是謝彥辭為何一直不動他的原因,他寧愿忍一時也不想軍心渙散。 加之這里面有許多是后來參軍,或者土匪們直接收進(jìn)來的散兵,多難馴服,也沒什么cao練與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 而他自己手中的影衛(wèi)如今也各分幾波,戍守各個關(guān)卡,獨他自己這里,影衛(wèi)沒有多少,如何能與生性兇殘的獠奴相抗衡。 加之這么個蕩巒之地,三面夾敵,若想正速戰(zhàn)速決,實在是難事。 謝彥辭半邊身子沒在樹林里,悶悶地喝著酒,一口一口的那么悶著,豪如牛飲。 瑩亮的酒水順著喉結(jié)流進(jìn)里衣。 縱 * 然他面上顯得衣服無所謂的模樣,可是越這樣不崩于泰山,心里就越發(fā)的風(fēng)起云涌,不得平靜。 從那股子喝酒的狠勁兒上就能看出來。 沈驚晚放下碗,對沈錦風(fēng)道:“我一會過來?!?/br> 沈錦風(fēng)正在給來的士兵盛湯,頭也顧不得回,只是回道:“大哥,您就去,這里我看著?!?/br> 不多會兒,只見沈驚晚從帳篷里走了出來,手里拿著藥與紗布,從沈錦風(fēng)身邊過時,又順手從自己碗中留了塊餅,泡在湯碗中。 于是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藥,一步一步朝著林子中走了去。 謝彥辭正在喝酒,聽到身后有人走了來,也沒動,自顧自的喝著酒,一口接著一口,大有種要喝死自己的勁兒。 “哪有人這么喝酒的?酒還不夠你豪飲。” 聽到是沈驚晚的聲音,謝彥辭微微一愣,放下酒偏頭看向身后的她。 瞧她靠了過來,順著樹干緩緩坐到地上,將碗往他面前一松,故作輕松道:“先墊一下,傷胃。” 謝彥辭沒接那碗,只是回了句:“你吃吧,晚上這里冷,不吃飽夜里會難受?!?/br> “那你呢?” “我有酒?!?/br> “酒這玩意兒喝完就沒了,到時候只有難受,吃吧,吃完給你胳膊包一下?”沈驚晚看著謝彥辭的側(cè)臉道。 謝彥辭舔了舔后槽牙,轉(zhuǎn)身看向身邊的沈驚晚,看了很久。 沈驚晚臉頰通紅,許是被風(fēng)吹的,她問:“怎么了?” 謝彥辭搖搖頭:“明天送你離開這里?!?/br> 沈驚晚一頓,放下手中紗布與碗,撲棱著站直身子:“我為什么要走?” “你為什么不走?” 謝彥辭反問道。 沈驚晚一時被問住了,好半晌指著營帳周圍受傷的傷員道:“你沒看到嗎?這里都是傷兵,我不走?!?/br> 謝彥辭回正身子,也沒說同意,也沒說再送走,一仰頭,將最后一口酒喝了個干凈,旋即酒壺扔在地上,發(fā)出碎裂的聲音。 他端起碗,也不再同沈驚晚說話,就那么狼吞虎咽的吃著,好像能將那些絕望一并吞沒。 沒一會,他就直接吃完了。 旋即站起身子,對沈驚晚道:“回去吧。” 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如果他的步子沒有微微搖晃,又或者耳尖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