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舊朝更迭,隨著時間一同輪換。 于是年年月月的秘史隨著朝代更迭,晝夜交替,也被文家一代一代藏了起來。 寫完后,天子將東西交到文御史手中,緩緩道:“你找個地方藏起來,今日寡人出不去了,屏風(fēng)后的瓷器你轉(zhuǎn)動它,內(nèi)有一密道,狹窄逼仄,火把掛于墻上,用火折子點燃方可。你進(jìn)去以后便是平西河,需要渡水而過,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務(wù)必將東西交給... ...” 交給誰?他忽然不知道了。 這么多年,他的多疑早就將身邊的親信,兒子,紛紛疏遠(yuǎn)了,唯一一個正直的,恐怕現(xiàn)在什么也不知,已經(jīng)朝著城外去了。 想必,應(yīng)當(dāng)會和他差不多的結(jié)局。 一時哭哭笑笑,只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頓了半晌,才長吁短嘆道:“留你身邊,待日后局勢穩(wěn)定,你將其留存告知天下。陶靖此番勾結(jié)內(nèi)臣,獠奴,枉為吾子,若日后他盤踞高位,天下必定苦不堪言,寡人雖非善人,卻也算個明君?!?/br> 他確實算不上一個好人,但是這些年身在其職,為南明謀算的卻一點也不少。 文御史不肯獨走,跪于地上苦苦哀求道:“圣人,我?guī)阋黄鹱?,不能由著您的尸體就此留在這里,若是獨留你一人... ...” 天子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給人一種如釋重負(fù)之感,只聽他勸道:“去吧,去吧。我若不在宮中,便會殃及京都,只盼他們得我的尸首,就此罷休。不要再擾了百姓安寧,我做的孽夠多了... ...” 人在死前似乎都會格外認(rèn)真的審視自己的過錯,他亦然。 眼前浮現(xiàn)出年輕時的一幕幕,走馬觀花一般,好似屏障后的皮 * 影戲,一幕幕演給他看。 頓了片刻,竟有種回光返照的錯覺,只聽他絮絮叨叨,自言自語道:“成為帝王的第一年,我就南下,先后平定了平北,附東,月車國等地區(qū),叫南明成了一個國境遼闊,地廣物博的國家,先后分設(shè)兵鎮(zhèn),由不同的經(jīng)管兵使管理。” “寡人想,這樣天下制衡,皇子間便有忌憚,誰也不敢輕易站隊。” “于是不同兵鎮(zhèn)的經(jīng)管兵使不單掌管軍士,手中亦有財政、人口、土地。未曾想,倒是叫他們更便利的盤踞各處,尾大不掉,與各種勢力勾結(jié),成了南明的隱憂?!?/br> “... ...” 門外金甲相撞的聲音越來越響,文御史顫抖著從地上爬起,將那兩封秘密一般的布帛藏進(jìn)了胸口,貼著皮膚。 他對著面前的男子行大禮,恭敬的如同清晨時的早朝,耳邊是各臣子叩拜的聲音,高呼:“吾皇萬歲... ...” 耳邊似乎伴隨著悠悠的鐘鼓聲,一聲又一聲,悠揚綿長... ... 金甲的聲音越來越近。 文御史咬著牙走到了屏風(fēng)后,找到官窯青瓷瓶,雙手把住瓶口,往左一轉(zhuǎn)。 一條黑漆漆的密道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回首看向后面,旋即頭也不回的走了進(jìn)去,密道再一次被關(guān)上。 被桌案抵著的殿門被好幾個軍士一齊狠狠撞開。 光一下子從外面沖了進(jìn)來,照亮了昏暗的大殿。 掛滿帷幔的立柱,帷幔浮動,華光流影中是一場又一場的屠殺,鮮血如同濺起的水花,順著高臺蜿蜒而下。 一個又一個人倒了下去,尚未來得及跑,一支箭就扎中了他的胸膛,穿了過去。 站在門外的人看著大殿中央倒下的天子,沖身后的人揚了揚手,兩人合力將黃袍男子抬起,朝外走去。 五皇子從人身后走了進(jìn)來,同樣一身鎧甲,只是里衣卻是金黃色,袍腳能隱約看到龍的利爪。 昭示他的各中野心。 他背手站在門邊,看著地上的一灘血,緩緩踱步朝著深處走去,旋即看向門后的桌案,對身后的人道:“他早就沒力氣了,怎么將桌子推到門后的?這里面還有別人,去找?!?/br> “是!” 旋即又招手示意身后的一個人走過去,對他道:“老六找到了嗎?” 語氣很是不屑地口吻。 那人搖搖頭:“應(yīng)該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找到吧?” 陶靖點了點頭,很是煩躁的模樣,身后那將士又問:“敢問殿下,陛下... ...” 忙改口道:“既然其他幾個皇子斗毆未曾留下活口,現(xiàn)在您要找到六皇子為何?不如將他一起處置了,便方能無憂,您說呢?” 陶靖白了他一眼,背對著他冷冷道:“名不正言不順偷來搶來的東西恐怕要叫人唾棄,不如在此之前找個替死鬼?上次獠奴勾結(jié)一事沒有處置了他,現(xiàn)在何必立即殺了他?倒是老三,叫我很是擔(dān)心,得想個法子,叫他先回來,切莫驚動他身 * 邊的謝彥辭,先生曾告誡過我?!?/br> 那將士便明白了過來,道:“先生說的話,殿下聽聽便好,現(xiàn)在宮中都是我們的人,有何難?屬下直接帶一隊人馬現(xiàn)在就去殺了他們,一了百了?!?/br> 陶靖搖搖頭:“不,不能這樣,若是想長久,必須叫人心服口服,否則只有一具空殼,也撐不了多久。你去找個小宮人,放走他,小宮人應(yīng)當(dāng)會去報信。” “誰還沒死透,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br> 那將士點點頭,又聽陶靖喊住了他,道:“今日先生大婚,他方回去,不要叫宮內(nèi)的事擾了他的喜事,否則我可是罪人?!?/br> “是!” - 沈延遠(yuǎn)與顧將軍入了宮時,瞧見宮門大閉,也沒有守衛(wèi)的守門將士。 二人彼此對視一眼,只聽顧將軍道:“我去看看,你先別進(jìn)來,這些人我?guī)ё?,但有風(fēng)吹草動,立馬帶著其余的人走,不要遲疑。” 這種時候不是逞強的時候,沈延遠(yuǎn)知道,點頭道:“好,我在外面接應(yīng),若是圣人無礙,先接走?!?/br> 顧將軍點點頭,從腰中拽出一根帶著鐵鉤的繩索,微微的卡中了城墻,身旁的左右衛(wèi)也紛紛掏出繩索,朝天上拋去,卡進(jìn)了縫隙中。 顧將軍對沈延遠(yuǎn)抬了抬手道:“你們先埋伏起來,一旦我瞧出不對勁,我就會立馬折回來?!?/br> 沈延遠(yuǎn)點點頭,一群人很快消失在堤岸兩邊。 只見城墻上的將士如同壁虎一樣,快速的越入了高墻之內(nèi)們,有一人沖他們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