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挽她耳邊發(fā)，指骨劃過她的耳邊，吹了一口氣。

    像是在問。

    為什么湊不上？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沒那么傻的！自欺欺人，自欺欺人，男主趕緊去討伐一下。

    ☆、軌道

    每顆行星有自己的軌道

    把親近的人想成行星

    有時之士望著他們轉(zhuǎn)動發(fā)光

    便很美好

    ——小野洋子

    -

    為什么湊不上。

    她縮了縮。

    像是羞澀，像是湊不及防，眼神中帶著些莫名的微顫。

    是睫毛。

    他盯著看。

    “……”

    呼吸慢慢地流出，一點點風(fēng)聲都不敢動，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靜止住了。電視里的新聞已經(jīng)接近尾聲，右下角亮出了一個時間來，白色的光標(biāo)十分顯眼，闖進了余光之中。

    他抬頭一望，起了身。

    “嗯？”忽地停止，她有些奇異，環(huán)繞一圈望著他。

    「好好學(xué)習(xí)。」他拍拍她的后腦勺，留下一句。

    忽地感覺好像哪里不對勁，被羞辱的樣子。

    他已經(jīng)走出去一丈多遠，她也立即站起來，挺氣悶地追了上去。

    確確實實，有的時候，她的確感到了些許便利。

    比如水壺里沒水的時候，晃蕩兩下，他會一齊拿去拎滿了回來，再比如說，托放在校衛(wèi)室的留寄物品也經(jīng)常是他幫忙拿回……這種比較繁瑣的工具事，不知為什么一下子都是全他包攬了，整個人懶散下來不少。

    很舒服。

    甚至于聊天的時候，他會愿意用各種各樣奇怪的方式交流了。

    前所未有的。

    以前的他不喜歡傳小紙條，她托人捎過去的全都被捻揉扔成在一旁，幾個小團堆成山高。她也不覺得怪尷尬，現(xiàn)在反了過來，倒是感覺哪里奇奇怪怪了。

    小紙條被折成正四格，一打開，字跡顯露。

    「等會去哪?！?/br>
    明明還是在課堂上來著。

    她想低調(diào)，很低調(diào)，不想這么張揚來著。

    又不是只有你一個想跟我談戀愛。

    走在路上，她提出來，生氣的模樣有些可愛。

    「哦，這樣嗎?！顾p描淡寫地回答，單肩隨手挎著書包。

    她點點頭，忽地好像又察覺到了什么，在他身旁低下頭找了找遮擋的視線。

    一個同級的學(xué)生路過。

    她還挺怕被看到，被抓到，出了校門也一樣。盡管大家都知道學(xué)校抓這方面不太嚴(yán)，上次還有一堆校友回來拍結(jié)婚照紀(jì)念他們從高中萌生的愛情。

    也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倆在交往了。

    轉(zhuǎn)過去，一個十字路口，兩人齊肩走了過去。

    推開玻璃門，復(fù)古式的吊燈映入眼簾，咖啡館上的便利貼墻再次展露在眼前。

    是老板邀請他們倆過來的。

    此時老板正坐在吧臺后面，紅棕的船型，鑲著一條白邊。

    燈光優(yōu)雅。

    坐下來，找了張靠角落的沙發(fā)，一只貓咪在墻上的裝飾物上趴著。

    老板走過去，把它抱了下來。

    這只貓是老板收養(yǎng)的，沒什么品種，要真講究來也就是田園貓?？擅芷?，金黃夾雜著潔白，很靈氣，幾周下來被養(yǎng)得胖了一些。

    雖然不怎么愛動。

    要了兩杯咖啡，陶瓷杯子里飄香得濃厚，她坐著，開始拿起了手機出來。

    「干嘛?！?/br>
    他抬起杯，抿了一口，

    “給我媽打個電話?！彼苯泳驼f，眼睛看著屏幕手指劃拉了兩下，找到一串熟悉的數(shù)字，卻沒撥號，發(fā)起了短信。

    點點點點。

    她其實不怎么玩手機，也不怎么在別人面前玩手機。這次只是為了給她媽報個信。

    “……”

    剛從老板手里掙脫下地的貓咪，晃晃著身子，又走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特別鐘情于他們頭上的裝飾，恰好有一個小窩，能夠把整個貓身縮進去。貓從他身旁擦過，扒拉跳了一下，上了沙發(fā)，兩只眼珠盯著那裝飾物轉(zhuǎn)了一圈。

    再跳，不中。

    二次起跳，仍舊不中。

    不知是不是在上面瞬間長胖了不少，幾番之下還是沒有成功。

    后來像是發(fā)現(xiàn)了其實沙發(fā)角落也挺好窩，干脆就在那兒原地臥下，不動了。

    風(fēng)扇吱咯吱咯響。

    他伸手，撈起，抓到大腿上。

    她關(guān)上手機，再一抬頭，發(fā)現(xiàn)這個人已經(jīng)鐘情于它物了。

    手法嫻熟，一抓一個準(zhǔn)點，貓在他腿上翻了個身，瞇著眼露出了肚皮。

    她看著，覺得厲害，再看看那個摸著貓的少年。淡淡的輪廓，嘴角淺淺上揚，他整個人出落得好看，大方，充滿明亮。

    「你很喜歡貓嗎?！?/br>
    他摸著貓的手頓了頓，抬頭。

    「還好?！?/br>
    然后他又把那雙白皙的手插回進貓的毛絨里，看上去很是溫暖。

    她沒忍住，也不自覺伸出手摸了摸，很輕，碰了一下貓頭，閉著眼的貓“喵”地叫了一聲，又扭動著身子懶洋洋地蹭了蹭。

    這只貓似乎性格挺軟的，外向開朗，不認(rèn)生，很容易就被別人拐走。

    他沒玩夠的樣子，貓很享受，他把它翻了一下又繼續(xù)揉著，貓毛在光的照射下柔和亮澤。

    這個樣子，特別溫柔，帶上了一些該有的溫暖。

    她想，他不喜歡是不可能的。

    違心話說得不少。

    只是還不太愿意表露。

    這些日子他開朗了很多也外向了很多，人漸漸地變了，以前難得一見的笑，都看見了不少。

    不知究竟什么原因，他似乎還是有一些東西藏在心扉，時不時卻又能流露，察覺。她知道他有些是專門做給她看的，有些，他還不肯說出來。

    沒有什么隔膜，慢慢的。雖然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擺脫掉所有不愉快的，壓抑苦悶的，她教不了他，人自己很難拯救自己。她也一樣。但彼此之間，這種難以跨越的難關(guān)被治愈起來，就簡單得多，因為每人都是一束陽光，自己不融化很難，但照亮別人很容易。

    她想成為那一個能傾聽他所有話語的人，能看著他做任何小細節(jié)的人，看著他脫冰化柔的人。她也愿意成為這么一個人。

    因為這樣，就挺好。

    -

    已是深夜，他回家。

    開門，關(guān)門，手上拎的飯菜一盒盒地堆砌好了，隨手往旁邊一放，脫下鞋。

    母親還坐在廳里，開著一盞小燈。

    他伸手摸索，把燈開大，抬頭，看見桌面上還放著菜肴。

    一盤盤地碼好，靜靜地被碟子蓋著，呈放在桌子上。

    母親坐在輪椅上，聽到聲音，被驚醒抬眼望見了他，不經(jīng)意地道了一句。

    “回來了。”

    “……”

    他看著，無聲。

    母親像是沒什么理會的樣子，把眼神瞥過去，然后又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敘敘而道，

    “我忘了你今晚要晚點回來了?！?/br>
    母親在等她，飯桌上還有對碗筷，干凈。

    這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