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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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沖喜第91天 (二更) 看清是葉云亭的一剎那, 葉妄提在胸口的那口氣就散了,他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也不跑了,望著他大哥哭得很大聲。 這個晚上,他是真的又冷又累又餓, 接著還要被狼追著攆,從坡上滾下來的時候, 他渾身疼得發(fā)抖,卻還是咬緊牙撐著一口氣爬起來逃跑。有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活不成了。 幸好老天還給他留了一條生路。 在他以為到了絕境的時候,葉云亭出現(xiàn)了。 他一邊忍不住嚎啕大哭,一邊又嫌丟人地抹臉,想從地上爬起來。結果腿已凍了太久已經麻了, 此時一口氣xiele, 再想爬起來就十分困難。 “我起不來了?!彼拗鴮ψ叩矫媲暗娜~云亭說。 葉云亭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久無消息的葉妄, 更沒想到他竟然會落魄陳敢這樣。 大冬日里,他身上只套著兩三件打了補丁的破舊單衣,腳上一雙濕透了的破爛布鞋, 腳指頭處都磨爛了,大腳趾露出來, 通紅發(fā)腫。就連臉上也是臟兮兮的, 右邊臉頰上還有道一寸來長、尚未愈合的猙獰疤痕。 他的模樣太凄慘, 葉云亭一時被駭住,等聽見葉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自己起不來了時,方才反應過來,將自己身上的狐裘大衣解下來,給他披在身上。 “剛才摔下來可有傷到哪里?”又想起他剛從雪坡上滾下來, 又在他四肢和脊背上摸索檢查,結果入手卻是嶙峋凸起的骨頭,硌手得很。 “不知道,我渾身都疼?!?/br> 葉妄大哭一番發(fā)泄出來,此時情緒總算平靜了一些,哽咽著道:“肚子也餓。我好多天沒有吃東西了?!?/br> 葉云亭面色微微沉,在他面前蹲下來,道:“上來,我背你上去。到了寨子里再給你檢查傷勢?!?/br> “讓其他人背吧,你背不動我?!比~妄用袖子擦了一把臉,結果臉上更臟了。 葉云亭瞥他一眼,既有些心疼他,又覺得他這樣實在是有些傻,好歹忍住了沒笑出來,只重復道:“上來?!?/br> 葉妄這才“哦”了一聲,摟住他的脖子,趴在了他背上。葉云亭輕而易舉地就將他背了起來。 背上的人輕飄飄的,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葉妄比他還要高一些,現(xiàn)在卻清減成這樣,想也知道這些日子怎么過來的。 葉云亭沒叫暗衛(wèi)幫忙,背著他一步步往前走,嘴上還與他說著話:“這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在山里做什么?” “我聽說寨子里盯上的那戶商人是上京來的,就想下山去報信,說不定對方知道國公府和王府,能把我送回去?!比~妄絮絮叨叨地與他說逃出殷家后的遭遇, 在殷家時他被軟禁著,身上自然沒有銀錢。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殷家想用自己威脅父親之后,他就找機會跑了,想自己回上京。 但是他低估了上京到冀州的距離,也高估了自己。 他逃走的匆忙,只隨身帶了葉云亭送的兩把刀,出了冀州城后,他才深覺沒盤纏難以成行,只能忍痛找了個小鎮(zhèn)上的當鋪當?shù)袅藘砂训兑约吧砩现靛X的飾品,想用這些銀錢雇人送自己回上京。結果沒想到護送他的人見財起意,趁著他睡覺偷了錢財跑了。 一覺睡醒,他身處異地,又沒了銀錢,只能將身上還算值錢的衣物也當了。但這回卻沒換到多少錢,去上京遠遠不夠。又怕被殷家發(fā)現(xiàn),也不敢去找官府,只能自己想辦法回去。 他試過與人說自己是國公府的二少爺,讓人送自己回上京,到時必有重謝。結果人家見他穿著寒酸,根本不信他的說辭。 如此耽擱了幾日,反復碰壁之后,他身上的銀錢用完,便徹底沒了辦法。 他本來想去給人做短工賺盤纏,干了一天活兒,結果卻被嫌棄笨手笨腳,連頓飯都不給吃就將他趕了出來。緊接著不久便爆發(fā)了雪災,別說做短工混口飯吃,連跟著乞討都討不到食物了。 葉妄無處可去,最后只能跟著那些流民四處乞討,勉強維生。 后來聽人說冀州城征兵,他想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便干脆跟著幾個年紀大的流民,收拾一番后去報名參軍。想著若是能拿到十兩銀子,熬到旬假他就可以偷跑。誰知征兵只是個幌子,去報名參軍的流民全被抓了起來,送到了礦上去日夜做工。 他臉上的傷也是在礦上弄的,后來倒是跟著其他人好不容易逃出了礦上,結果出了虎xue又進了狼窩。 說起這一路吃的苦遭的罪,葉妄又想哭了,能哭三天三夜。 葉云亭聽完一時沉默,也幸虧葉妄身體底子好,要是換個弱些的這么一番折騰,恐怕就當真回不來了。 “別怕,我?guī)慊丶??!比~云亭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 葉妄“嗯”了一聲,聲音漸漸低下來,葉云亭側頭一看,就見他合上了眼睛,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睡著了。 他搖搖頭,叫暗衛(wèi)先帶著絡腮胡趕去寨子里準備食物和藥材,這樣等他們一到,就能先給葉妄看傷,讓他吃點東西。 那絡腮胡驚恐地看了一眼葉妄,兩股戰(zhàn)戰(zhàn)地跟著暗衛(wèi)走了。 剛才葉妄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他們走在周圍,該聽見的也聽見了,葉妄嘴里說著什么“大哥”、“國公府”“王府”的,就是傻子也知道這一行人身份不簡單,想想自己先是將弟弟關在小木屋里自生自滅,接著又去打劫了哥哥,一幫子山匪只覺得吾命休矣。 剛從礦上逃出來時,山匪們也確實聽說有個半大小孩說自己是上京國公府的少爺,若是有人肯送他回上京,國公府一定會重金酬謝。 但這話誰信呢?他們還說自己爹是皇子老子呢!但他們爹是嗎?是以大家都只覺得這半大的小子估計是得了癔癥瘋病,當個笑話聽聽就算了。 誰成想這竟然是真的呢? 絡腮胡跟著暗衛(wèi)先行趕回寨子,被留下的光頭還有其余山匪,俱都目光忐忑地瞧著睡著的葉妄,有的是慶幸自己沒拿他出過氣,有的在回憶自己有沒有得罪過他,還有卻是后悔之前怎么就沒信他的話,否則此時也不至于成了階下囚…… 一行人走了將近兩刻鐘,方才抵達寨子。 提前抵達寨子的暗衛(wèi)已經將寨子整頓過了,絡腮胡被嚇破了膽子,老老實實跟在他后頭,像個鵪鶉。寨子里的其余寨眾也都出來了,神情不安地侯在中央的空地上。 寨子里最好的房間被征用,葉云亭先將葉妄背進房中安頓。 將人放在床上,就聽葉妄疼得嘶了一聲,眉頭擰起來,卻沒醒過來。 “先瞧瞧他身上的傷?!?/br> 暗衛(wèi)中有會簡單醫(yī)術的,便將他身上臟亂的衣裳扒了,細細給他檢查。 葉云亭在旁瞧著,眉頭就越皺越緊,葉妄身上還有不少傷痕和青紫,一雙腳上生滿了凍瘡,腫得不像樣子,還有的地方水皰破潰,膿水將皮rou與布鞋粘連在一處,只能硬生生地扯下來。 暗衛(wèi)細細檢查了一遍,道:“都是些皮外傷,擦些藥酒就好了。腳上的凍瘡有些嚴重,怕是難治些,要慢慢將養(yǎng)著?!?/br> 沒有重傷便好。 葉云亭稍微松了一口氣,讓暗衛(wèi)打來熱水替他擦身上藥,自己則出了屋子,先去料理山匪。 青壯山匪都被反綁雙手跪在雪地里,其余留守的寨眾都是些老弱婦孺,葉云亭沒有刻意為難,只命人拿著冊子一個個詢問姓名籍貫,是否參與搶劫殺過人。參與過的又參與過幾次等等。 因為葉云亭說了若有人欺瞞,其他人檢舉可酌情減輕刑罰后,寨子里的人都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等登記完,他將情節(jié)嚴重的、和情節(jié)較輕的分成了兩波。 情節(jié)嚴重的暫時關押起來,情節(jié)較輕的則留在在寨子里,暫時幫忙干活,日后還可以挑出機靈的來打探消息。 葉云亭也不怕這些人陽奉陰違,他命人將寨子翻了一遍,找出來不少米糧rou類,然后讓寨中女人煮了粥菜,給那些寨眾分了下去。 這些沒機會搶劫殺人的,都是些膽量不行或者身體不行的老弱病殘,在寨子里自然也分不到什么飯菜,饑一頓飽一頓的,都不好不到哪里去。此時見葉云亭肯分給他們飯菜,一個個感激涕零,立刻就認了他當寨主。 葉云亭聽他們口稱寨主,倒也沒有反駁,只負手笑道:“我這人賞罰分明,也不愛苛待下面的人。你們這段時間若是表現(xiàn)得好,能戴罪立功。除了吃飽穿暖,日后我還給你們安排去處?!?/br> 下頭的寨眾頓時一陣sao動, 那些被收押的寨眾聞言更是嫉妒不已,有人大聲道:“寨主,我們雖然犯了錯,但也能將功折罪!” 光頭和絡腮胡剛才還聽他們低聲說要等晚上找機會殺出去,如今一聽能吃飽穿暖還安排去處,竟立刻就變了臉。 原先的寨主,也就是光頭啐了一口,心道真是不要臉。 第92章 沖喜第92天 北疆 這些山匪, 本質上還是無家可歸的流民,雖然落草為寇,但骨子里還帶著市井小民對吃飽穿暖過太平日子的渴望。 是以葉云亭安撫籠絡這些寨眾, 倒也沒有費多大功夫,只要讓他們吃飽穿暖之后,大多數(shù)人便都安分下來, 甚至為了表現(xiàn)更好,都爭先恐后地做事。 葉云亭當這個寨主, 是為了暫時有個落腳處,順便打探礦上的消息,日后好跟李鳳歧里應外合。是以他暫時沒讓寨民們做什么,只讓他們將房屋重新勻出來分配下去,又挑選出負責飲食和守衛(wèi)巡邏之人。 至于剩下的人, 在休整一夜之后, 則被叫去, 挨個詢問礦上的情況。 一個人兩個人的消息或許不準確,但是寨子里這么多人,除了少數(shù)是別處的流民投奔之外, 大部分都是當初一起從礦上逃出來的。暗衛(wèi)從這些人口中問出來了不少消息,通通記錄在冊后便呈給葉云亭。 每個人的說法大同小異, 葉云亭將其串了串, 基本了解了礦上的消息。 這是座金礦的可能性極大, 地點在周句鎮(zhèn)附近,似乎原來本是座采石場,結果就在一個半月前,這采石礦里挖出了金子。消息報到冀州,殷家知曉之后, 卻是將消息瞞了下來,又派了精通之人前去勘探,確定是金礦之后,便封鎖了消息,同時開始大肆尋人采礦。 為了不讓消息走漏,殷家索性打著招兵的幌子,將報名參軍之人全都送到了礦上去。但這樣人手仍是不夠。殷家如今頂著叛軍的帽子,手底下的兵卒都靠自己供養(yǎng),又趕上了百年不遇的雪災,銀錢如同流水花出去。而這忽然發(fā)現(xiàn)的金礦正解了他們燃眉之急。而且如今雖然暫時休戰(zhàn),但開春后和朝廷必有一場惡戰(zhàn),殷家想要銀錢招兵買馬,增強實力。勢必就要加緊開采冶煉金礦。 因此他們又將主意打到了大批的流民身上。這些流民無家可歸,被人抓了也不會引起注意。是以殷家命親信以施粥的名義,將大批流民聚在一起,然后派兵全部抓起來,送到了礦上。 源源不斷的人送進去,日夜干活,除非身死,否則不會被放出來。 這短短月余里,礦上暴亂發(fā)生過數(shù)起,但都被鎮(zhèn)壓了下去。葉妄他們這批也是趁著另一邊起了暴亂時,運氣好從突破口逃了出來。 葉云亭點了點冊子,若有所思。半晌后他道:“殷嘯之把不少報名參軍的青壯送去了礦上。這些人或許可以一用?!?/br> 既能主動報名參軍,必定身強力壯,也有些血性,絕不會甘愿被關在礦上壓迫至死的。 暗衛(wèi)領會了他的意思:“先前失去聯(lián)系的那個暗衛(wèi),恐怕也在礦上??梢獙傧孪朕k法混進去一探?” “你自己小心?!比~云亭正有此意,讓暗衛(wèi)混進礦上,一是可以打探礦上情況,二則是可以利用礦上工人的不滿情緒,在合適的時機挑動他們起事,配合李鳳歧的動作。 兩人細細商議了一番細節(jié)之后,暗衛(wèi)便悄無聲息地出了寨子。 葉云亭自臨時充作書房的屋子里出來,剛要放松一會兒,就聽不遠處葉妄的屋子里忽然傳來一聲慘烈的叫喊:“哥,救命——?。。?!” 是葉妄的聲音,他嗓子都叫破了音。葉云亭一驚,大步過去,就見葉妄抱著被子縮在床的最里側,一雙眼睛驚恐地瞪著守在床邊的狼王。 狼王見他進來,優(yōu)哉游哉地晃動了一下尾巴。葉云亭見狀心里一松,又有些好笑:“怎么了?” “狼狼狼狼……”葉妄見他腳步不停地走進來,聲音都變了調。再見他抬手去摸狼頭,頓時就跟個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般,靜默地瞪大眼睛瞧著葉云亭。 還怪可憐的。 估計是昨晚被狼王追著攆嚇到了,葉云亭拍了拍了狼頭,道:“這是阿玄,你之前在王府見過的,不認識了?” “……”葉妄回憶了一番,有了些印象。當初那個神策軍統(tǒng)領在王府鬧事時,確實有只狼王的。只是這只瞧著要高大威風多了。 他狐疑地盯著狼王一個勁兒看。 葉云亭便拍了拍狼王的背脊,示意它過去。狼王不太高興地噴了個響鼻,踱到床邊復又坐下,探著腦袋看葉妄,一副“你要不要摸摸看”的架勢。 “……”角落里的葉妄抱著被子蠕動了一下,試試探探地抬手在它腦袋上摸了一把,又飛快收回了手。 被摸完的狼王立刻收回了腦袋,走到門口趴下了。 葉妄見狀松了一口氣,抿著唇笑起來:“真威風?!币皇亲蛲肀粩f著跑了一路,他肯定會更喜歡一些。 “阿青也一道來了,等會帶它來看你?!比~云亭說。 “身上的傷好些了么?” 葉妄身上已經擦洗過,也換上了干凈的衣物,瞧著倒是沒有那么狼狽了,就是精氣神比從前差了不少、 “不太疼了?!比~妄抿緊唇,沒有再對著葉云亭抱怨撒嬌。 昨晚是太突然了,完全控制不住決堤的情緒,今日緩過來了,方才覺得丟人。從上京出發(fā)之前他還想著要在外祖軍中好好歷練,將來上陣殺敵建功立業(yè),也能為葉云亭撐腰。卻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別說建功立業(yè),他差點都沒活下去。最后還是運氣好撞上了葉云亭,才撿回來一條命。 他后知后覺地羞愧,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