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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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鳳歧坐在輪椅上,背對著他看向窗外,微涼的夜風(fēng)將書案上的宣紙吹得嘩嘩作響, 葉云亭瞥了一眼,只模糊看見上頭張狂潦草的字跡。 “王爺?”葉云亭喚了一聲, 緩緩靠近他。 “你沒事吧?”他繞到李鳳歧前面去,去查看他的情形。 李鳳歧這才抬起頭,不知是疼得,還是被這涼風(fēng)吹得,臉色有些蒼白, 唇上也沒有血色。他緩緩搖了搖頭, 聲音也有些沙啞:“我沒事?!?/br> “我去請個大夫吧?”葉云亭眉頭打成結(jié), 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腿,放輕了聲音:“還疼么?” “不必?!崩铠P歧垂下眼:“已經(jīng)不疼了?!?/br> 但他越說不疼,葉云亭卻越發(fā)難受。 他想著方才下人說他進(jìn)了書房后便一直沒有出來, 連晚膳也沒有用。不由便有些懊惱后悔,若是今日自己早些回來就好了。 “那我先推你回房去?”葉云亭放柔了聲音與他打商量:“總在這里坐著也不行, 夜風(fēng)寒氣重, 再染了風(fēng)寒更麻煩?!?/br> 李鳳歧抿唇瞧著他, 原本只是做戲引他心疼自己,但被他這么輕聲細(xì)語地關(guān)切著,一整日的憋悶也不由顯露出來幾分。 “我得不得風(fēng)寒,大公子很關(guān)心么?” 葉云亭神色詫異,下意識道:“自然?!?/br> 說完又覺得這話太過曖昧, 神色不自然地找補(bǔ)道:“王爺體內(nèi)余毒未清,再添風(fēng)寒,總是不好。” 李鳳歧聽著他解釋,似生怕自己誤會什么,眸色越發(fā)暗沉。 他斂下眸中情緒,淡聲道:“多謝大公子關(guān)心。” 葉云亭覺得他這一句“多謝”有些陰陽怪氣,不是真心。倒像是在嘲諷他。 他打量了李鳳歧一眼,卻看不出面上情緒,只得端起燭臺,推著他離開書房。 待回了正屋,他叫季廉端來熱水,等李鳳歧擦洗干凈后上榻,便伸手去卷他的褲腿。 李鳳歧眉心一跳,下意識抓住他的胳膊:“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腿?!比~云亭道:“你不肯尋大夫來看,如今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形。” 他覺得李鳳歧太過消極,這世上大夫千千萬,說不得就有奇人異士能替他解毒,但他一個都不信,這腿何時才能好? “有什么好看的?!崩铠P歧抓著他的手腕,神色閃過一絲不自然,卻沒有松手。 葉云亭伸手去扒拉他,神色堅(jiān)持:“我想看看。” 李鳳歧與他對視片刻,終于還是敗下陣來,他松開手,往軟枕上一靠,閉上眼,沉聲道:“你看吧,別被嚇到就是。” 葉云亭這才小心地卷起他的褲腿,去查看他的腿,而后呼吸便一窒,有些失態(tài)道:“怎么會這樣?” 只見李鳳歧腿上的皮膚已經(jīng)變成了青紫色,條條筋脈彎曲凸起,如同丑陋的長蟲盤亙其上。明明之前他照顧李鳳歧時,他的雙腿雖不能動,但看著跟常人無異。后來王府危機(jī)暫解,李鳳歧沒再叫他照顧,洗漱都是五更在伺候,他便沒有再時刻留意他的身體狀況。卻沒想到他的腿竟已經(jīng)變成了這樣。 李鳳歧神色倒是一片淡然:“全身毒性被壓制到雙腿,自然看著就駭人些?!?/br> “但這樣下去不會影響到雙腿么?”葉云亭眉眼間籠上憂色,先前李鳳歧中毒,筋脈阻塞不能正常行動,但將毒性逐步壓制后,恢復(fù)幾日便如常人無異??裳巯驴此p腿的狀況,他卻擔(dān)憂即便日后解了毒,他的雙腿也不能再行動自如。 “暫時不會有影響。”李鳳歧道。 說完大約見他臉上憂色太深,又解釋道:“這寒毒我已經(jīng)有些研究,尋常大夫無法可解,我已經(jīng)派人去尋找能解毒之人。”至于何時能尋到,就要看天意了。 “韓蟬手中不就有解藥?”葉云亭眼中劃過厲色:“派人潛入太傅府去偷去搶,也比干等著強(qiáng)。” 他說這話有些賭氣的成分,若是平日的他,絕不會提這些下作手段。 李鳳歧聽著,胸口的悶氣就散了、 葉云亭是真的在替他擔(dān)憂。 “大公子以為我沒想過?”他輕笑了一聲,又搖了搖頭:“我早就派人暗中潛入太傅府,不過韓蟬太過狡猾,并沒有尋到解藥藏在何處?!?/br> 葉云亭有些失落:“那就找找他的把柄,逼他將解藥交出來?!?/br> “嗯?!崩铠P歧看著他笑:“只不過我一個人獨(dú)木難支,五更朱烈都是只會拳腳的莽夫,還得有大公子出謀劃策才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隨口一句話,卻叫葉云亭回想起了先生的提議。他腦中頓時混亂一片,勉強(qiáng)笑了笑,說“自然”。 這一晚兩人早早就歇了,葉云亭滅了燈,裹著被子背對著李鳳歧裝睡,然而腦海里卻有兩股聲音不斷拉鋸。 一個說:“先生說得沒錯,你向往名山大川四處云游已久,這次是難得機(jī)會。只要答應(yīng)了,你就再不會有任何束縛?!?/br> 另一個說:“永安王于你有恩,如今四周群狼環(huán)伺,你若也走了,難保不會如上一世般重蹈覆轍。你留下來,至少還可以提醒他將來之事。名山大川總歸在那,早些或者晚些,并不十分打緊?!?/br> 兩股聲音互相撕扯拉鋸許久,最終也沒得出個結(jié)果來。葉云亭頭昏腦漲,悄悄吐出一口氣,用力閉緊眼睛,逼自己睡覺。 閉眼沒多久,卻聽身側(cè)忽然傳來細(xì)細(xì)喘息聲。 葉云亭正要轉(zhuǎn)身去看,卻感覺到李鳳歧坐了起來,然后抬手拉了拉床頭鈴鐺。他身體一僵,便錯過了動作的時機(jī)。 身側(cè)的人已經(jīng)拿過外袍披上。 片刻之后,葉云亭感覺房門打開,有一人走了進(jìn)來,聽聲音是五更。 之后兩人再沒有交流,葉云亭只能憑著窸窣的聲音去猜測他們在做什么——五更推來了輪椅,李鳳歧坐了上去,而后兩人便放輕動作,離開了里屋。 等人離開,他才坐了起來。 他回憶著方才聽見的動靜,原本以為是李鳳歧有什么事情要辦,不便讓他知道。可細(xì)細(xì)回憶之后,卻覺得不像。 那道隱忍的喘息聲,總叫他十分在意。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披上外衣,悄悄跟了出去。 此時已是深夜,王府各處都熄了燈,只有幾盞留夜的燈籠還未熄。葉云亭四處尋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只有書房還亮著燈光。便往書房尋去。 放輕腳步到了門口,卻見書房門輕掩著,里頭依稀傳來低低的人聲。 五更說:“王爺可還需要什么?” “不用,你出去吧?!边@是李鳳歧的聲音。他聲音帶著隱忍意味,似乎忍耐著什么。 屋里又傳來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是五更要出來了。 葉云亭下意識躲到了轉(zhuǎn)角處。 五更出了書房,便往院子外走去。他等人走了,方才悄悄靠近書房,動作輕而又輕地潛了進(jìn)去。 隱身在暗處的五更瞧見這一幕,心想王爺也是奇怪,沒毒發(fā)的時候要騙王妃毒發(fā)了,可現(xiàn)在真發(fā)作起來,又不叫他吵醒王妃,自己躲到了書房來。 現(xiàn)在王妃自己發(fā)覺了,他還是不攔著為妙。 五更如此想著,便藏到了樹上去。 而葉云亭已經(jīng)悄悄進(jìn)了書房。 這回書房里點(diǎn)起了三層落地燭臺,將整間屋子照得通明,葉云亭站在外面,透過薄薄的屏風(fēng),將后面人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 ——李鳳歧口中咬著布帛,褲腿卷起,露出比方才情形更加駭人的雙腿。他手執(zhí)一把小刀,在燭火上烤了烤,便對準(zhǔn)了彎曲暴凸的筋脈劃了下去…… 黑血自傷口處涌出來,被他用布帛吸干,而后隨意地扔在身側(cè)的銅盆里。他的動作很利索,沒有半分遲疑,唯有時不時的抽氣聲暴露了他的痛苦。 葉云亭定定站在屏風(fēng)前,甚至看見有汗水自他額頭滴落,他都顧不上去擦拭。 處理完一條腿,李鳳歧似是痛極,他將刀扔進(jìn)銅盆里,身體靠進(jìn)輪椅中,雙手死死攥緊輪椅扶手,如此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挨過了這陣疼痛。他吐出口中布帛,緩緩喘勻了氣,轉(zhuǎn)身去端書案上的茶水,而后便看見了屏風(fēng)后的人影。 “五更?” 喚了一聲,卻見人影不應(yīng)。他再凝神一看,呼吸便窒了窒,勉強(qiáng)笑道:“這時候還沒睡,我吵醒你了?” 葉云亭自屏風(fēng)后繞出來,將他鮮血淋漓的雙腿看得更加清楚。他垂在身側(cè)的手緊了緊:“王爺先前是在騙我?” 有了此時的對比,他哪里還不明白,之前李鳳歧說寒毒發(fā)作根本就是在哄騙他。 李鳳歧“嗯”了一聲。 “那現(xiàn)在當(dāng)真的毒發(fā)了,又為何要避著我?”葉云亭緊緊盯著他,鍥而不舍刨根問底。 “大公子是當(dāng)真不明白,還是又在同我裝糊涂?”李鳳歧倏爾抬眸看他,眼里有不加掩飾的侵略之意。 大約是夜晚總能將人的情緒放大,又或者是疼痛讓他的耐心變差,李鳳歧的眼神極深沉,一字一句解釋給他聽:“先前裝毒發(fā)騙你,是為了引你心疼。眼下當(dāng)真毒發(fā)卻要避開你,是因?yàn)椴幌虢心憧匆娢依仟N不堪的模樣。”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身體上的疼痛,緩緩笑開:“一個男人,總是希望自己在心上人眼里是高大偉岸的,而不是狼狽脆弱的,大公子可明白了?” 葉云亭神情一頓,有些慌亂地撇開眼,避開他太過灼熱的視線:“我……明白了?!?/br> 第40章 沖喜第40天 無賴?。ㄒ桓?/br> 他眼神游弋, 連氣息都輕微起來。 李鳳歧放下褲腿,笑了一聲,轉(zhuǎn)動輪椅靠近他, 眸光暗沉閃爍:“大公子真的明白了嗎?” 葉云亭被他步步逼近,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他眼睫顫動, 心如擂鼓,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李鳳歧的心意他當(dāng)然是明白的, 他不明白的,只是自己的心意。 “大公子若是不明白,我不介意叫你更明白些。”李鳳歧又低低笑了一聲,嗓音低沉暗啞,帶著某種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葉云亭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便被他捉住了手。 他無措地蜷縮著手指, 卻被李鳳歧一根根掰開,而后貼在了他胸口, 先是溫?zé)岬男靥? 而后是一下一下、有力跳動著的心臟。葉云亭似被燙到,想要縮回手, 卻被他緊緊按著, 動彈不得。 李鳳歧目光牢牢鎖著他, 雖然在他原先的設(shè)想里,本不該這么快就挑明,但今日既然誤打誤撞挑破了這層窗戶紙,他也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他收緊了力道,讓他感受自己的心跳:“這里, 是為你而跳動。我……心儀你。”他嗓音有些干澀,似被火灼燒過,說出口的話語帶著guntang溫度:“大公子呢?可有一絲心儀我?” “我、我……”葉云亭為他直白露骨的表白所震撼,嘴唇數(shù)度張合,想要拒絕,可對上他那雙寫滿認(rèn)真期待的眼眸,拒絕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心跳快得要從喉嚨口躍出來,腦子更是亂糟糟一片,剪不斷,理還亂。 他茫然地與李鳳歧對視著,最后囁嚅著嘴唇說:“我、我不知道……” 這么些年來,他在書中看過許多愛恨糾葛,可他自己于情愛上,卻是生澀不通,畏縮不前。 李鳳歧似看破了他下意識的逃避與怯意,他笑了一聲,倒也沒有太失望,緩緩松開他的手腕,低聲道:“但是你沒拒絕,對不對?” 以葉云亭的性子來說,他向來心思澄澈通透,若是他不喜歡不愿意,會直接拒絕,而不是說“我不知道”。 說不知道,表示他猶豫了。 他們的時間還有很長,他愿意花時間教他看清自己的心意。 “……” 他拋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難纏,葉云亭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沉默著收回手,將被他攥過的那只背到了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