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拐八拐地終于到了家，覃肅進門就喊：“阿姨，我來了！”

    喊完他才看清眼前的屋子。

    確實小。

    楚不凡家雖然是兩室一廳，因為結構問題，朝陽的是兩個并排的臥室，客廳被夾在臥室和廚房中間，采光不好空間還小，放了一張沙發(fā)和矮桌，就放不下其他了，電視都是掛在墻上。

    由于家里就兩個人，楚不凡和劉雅枝都是放著電視，坐在沙發(fā)吃飯。這會兒多了覃肅，客廳突然變得擁擠。

    “換鞋吧?！背环步o覃肅拿來拖鞋。

    幸虧楚不凡買拖鞋喜歡買大的，覃肅穿上正正好好。

    “覃肅來了？”劉雅枝舉著鍋鏟出來迎接，覃肅喜上眉梢，放下袋子道：“是啊，我來蹭飯了，阿姨嫌棄嗎？”

    “不嫌棄不嫌棄，去坐吧，一會兒就開飯！”劉雅枝說完，就又進廚房了。

    “你……隨便坐吧?！背环膊恢栏C說什么好，決定先躲到廚房去。

    覃肅卻擋住了他的路。

    “你干嘛去？”覃肅說道，“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不帶我參觀參觀？”

    楚不凡：“一共就這么大，有什么可參觀的?！?/br>
    覃肅：“那我也要參觀，哪個是你房間？”

    楚不凡：“……”

    其實比起小，覃肅最直觀的感受，反而是“他終于離楚不凡更近了一步”。

    從他進門開始，那股屬于楚不凡的，極熟悉的味道就嚴密地包裹著他，讓他一點不覺得陌生，甚至很快喜歡上了這里。

    這就是楚不凡長大的地方嗎？

    他對每一寸都好奇。

    楚不凡見覃肅環(huán)顧四周，并沒有坐下的打算，索性破釜沉舟，帶覃肅去臥室參觀——因為臥室開著門。

    臥室里放了張單人床，電腦桌，衣柜，還算寬敞。

    “不小啊?！瘪C看了看，突然蹲下，摸了摸地。

    “我早上擦過地板了。”楚不凡急忙解釋。

    “嗯，我試試溫度?！瘪C站起來，理直氣壯道，“晚上我睡這兒，不得看看涼不涼嗎?！?/br>
    楚不凡家是地暖，溫度不高也不低，睡地上也不會感冒。

    說完他又笑起來，挑眉問楚不凡：“不然我跟你睡床？窄是窄點，但是擠擠也可……”

    “行行行你睡地板吧?！背环簿椭罆@樣，覃肅來了，肯定不會走。

    他也沒打算讓覃肅走。

    *

    覃肅打完電話直接來的，走得急，就去買了些進口水果，給劉雅枝買了瓶酒。

    劉雅枝紅光滿面，多個人就覺得更熱鬧，她又多做了兩個菜，三個人，一大桌。

    吃完飯，收拾完，他們就看電視。聽到外面有噼里啪啦的聲音，覃肅還興沖沖地拉著楚不凡出去，騙人家小孩兒的鞭炮放。

    楚不凡內心是拒絕的。

    他第一次覺得覃肅是個傻子。

    春晚開始后，他們就在家里看節(jié)目。覃肅爺爺在世時，覃肅也跟著老人家看春晚，哪怕老人家年年抱怨不好看，但是仍然年年看。

    看春晚已經成為某些家庭的儀式感。

    楚不凡家也不例外。

    一邊吐槽，一邊看，屏幕內外具是歡聲笑語，這就是年味兒了。

    然后他們十點多開始包餃子，等到午夜鐘聲響起，熱騰騰的餃子端上桌，吃到電視里唱起《難忘今宵》，這個除夕算是過完了。

    這期間，楚不凡還拍了很多照片。

    劉雅枝人到中年，精力不足，已經困得不行了。楚不凡讓劉雅枝先去睡，他負責收拾飯桌。

    劉雅枝沒推辭，洗漱完就回了房間。楚不凡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給覃肅整理地鋪。

    “真讓我睡地上?。俊瘪C靠在門框上小聲問。

    “你也可以回家?！背环怖淇岬?，“還有餃子我給你裝一裝，明早熱熱就能吃。”

    “無情?！瘪C垂眸盯著楚不凡的背影。

    楚不凡穿著寬松的家居服，袖子卷到肘部，隨著鋪被的動作，背部的曲線若隱若現(xiàn)。

    這么白，這么瘦，抱起來會什么感覺？

    覃肅喉結動了動。

    “好了?！背环蹭佂炅?，起身給覃肅找洗漱用品。覃肅收回視線，在楚不凡看過來時恢復如常。

    兩個人分別洗漱，楚不凡還給覃肅找了一套親戚送的、他穿太大的睡衣。

    覃肅穿著正合適。

    關了燈，兩人各自躺進被窩，已經是后半夜了。

    黑暗中，覃肅忽然出聲：“楚不凡，我冷。”

    “閉嘴就不冷了?！背环仓礼C又犯病了，依舊冷酷地回答。

    “你變了?！瘪C嘆口氣，“你以前對我可溫柔了，現(xiàn)在卻總兇我。”

    楚不凡：“……”

    聽不到回答，覃肅自顧自補充：“從來都是我兇別人，只有你能兇我，看我多喜歡你，感動嗎？”

    楚不凡沒吭聲，他抓著被子，捂著半張臉。

    覃肅說的沒錯，不知不覺間，他跟覃肅的距離感越來越稀薄，以前在覃肅面前，他都是仰望的姿態(tài)，覺得覃肅高不可攀，只要能跟覃肅說說話，得到覃肅一個眼神，他就能心滿意足。

    然而現(xiàn)在，他越發(fā)能在覃肅面前放肆起來，懟一兩句不叫事兒，時不時地還想打覃肅。

    真是，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