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他自己的地盤上。

    “你們都走?！瘪C此刻不想看見任何一個人，也不想聽他們?nèi)魏蔚穆曇簟?/br>
    “你……”覃孟山還欲再說。

    “滾！”覃肅疾步走到門邊，大力打開大門，“走不走？不走我走！”

    張鳳收斂表情，瞪了覃孟山一眼，默默換鞋出去。

    覃孟山也看出覃肅真的動了怒氣，想起上回被砸的兩塊玻璃，也悻悻地選擇離開。

    只不過三個人上了電梯，覃孟山不滿意地嘀咕：“都怪你，本來好好的，你一來，他就發(fā)火?！?/br>
    “別說了?！备疰吕仙健?/br>
    “怪我？”張鳳的桃花眼一瞪，繼而重新冷笑，眼刀把葛媛從上到下刮了一遍。

    到了停車場，出電梯時，張鳳才補(bǔ)充道：“有些人最好別有不該有的心思，我扇人巴掌可是很疼的?！?/br>
    說完，她昂首闊步，踩著高跟鞋走了。

    “你少陰陽怪氣的！”覃孟山跟在后面破口大罵，葛媛攔著他，把他往車的方向拉。

    她不氣嗎？她當(dāng)然也氣。

    覃肅名下現(xiàn)在有一套別墅，一套學(xué)區(qū)房，而她家思思名下什么都沒有。

    但她還不能急。

    覃孟山凈顧著生氣，罵罵咧咧回到車上，沒看到葛媛冰冷的眼神。

    *

    覃肅在父母邁出門檻時，用力摔上了門。

    而后他表情冷漠地回了房間，一句話沒跟楚不凡和劉雅枝說，把自己關(guān)在了臥室。

    太丟人了。

    “家丑”是他最不愿意被外人看到的傷疤，這傷疤這么猙獰，這么腐壞，居然毫無預(yù)兆地暴露了，還是在最喜歡的人面前。

    他不知道怎樣面對楚不凡。

    索性閉門不見，希望楚不凡自己離開。

    楚不凡跟劉雅枝當(dāng)了半天背景板，見覃肅生悶氣去了，這飯肯定也吃不成了。

    劉雅枝收拾餐桌，用氣聲催楚不凡：“你去看看他?！?/br>
    不用劉雅枝說，楚不凡也會去的。

    他理解覃肅感受。

    回想他十幾歲的時候，也不愿意讓同學(xué)知道自己家里的事，總把自己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只是時過境遷，在乎的事情變了又變，對家庭情況反而沒那么敏感了。

    原生家庭只是出生和成長的地方，每個人最終都會離開，成為一個獨(dú)立的人。那些愛與傷痛，也許折磨過一個人，塑造過一個人，成為不可磨滅的印記。但是當(dāng)自己真正獨(dú)當(dāng)一面時，那些印記，就變得沒那么重要了。

    “咚咚咚?！?/br>
    楚不凡敲門。

    覃肅沒聲音，楚不凡等了一會兒，又敲了一遍。

    “咚咚咚?！?/br>
    以覃肅的脾氣，楚不凡覺得默默走人才是最妥當(dāng)?shù)淖龇ā?/br>
    但他老毛病犯了，沒法坐視不理。

    于是他隔著門板問：“覃肅，我進(jìn)去了？”

    說話間，他轉(zhuǎn)動門把手。

    還好，沒鎖。

    他開門進(jìn)去，只見覃肅戴著像大耳包似的耳機(jī)，捧著游戲機(jī)打游戲呢。

    楚不凡走過去，伸手在覃肅眼前揮了揮。

    “你沒走？”覃肅驚訝地看向楚不凡，急忙取下耳機(jī)。

    “你不是還沒上課嗎？我等你上課再走?！?/br>
    覃肅盤腿坐在床邊，楚不凡就在他旁邊坐下。

    “你玩兒嗎？”覃肅把游戲機(jī)遞過去。

    他十分難堪地想轉(zhuǎn)移話題，就怕楚不凡是來安慰他。

    他不需要安慰，他只想讓楚不凡什么都沒聽見。

    “不玩兒?！背环仓币曋_尖，淡淡地問覃肅：“你爸是不是反感我媽跟你一個桌子吃飯呀？”

    “當(dāng)然不是！”覃肅立馬否定，“你別想太多??！我爸是看我不順眼，對你們態(tài)度才不好，不是針對你們！”

    楚不凡抿抿唇，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

    然后他微微一笑，說道：

    “我小時候，我爸剛?cè)ナ滥菚海袀€親戚攛掇我爺爺奶奶跟我媽要撫恤金?！?/br>
    這是覃肅第一次聽楚不凡說起自己的家事，他忍不住看向楚不凡的側(cè)臉，跟楚不凡同仇敵愾：“什么鬼親戚？要不要臉。”

    楚不凡接著說：“不是直系親屬，是我爺爺?shù)牡艿芗业奈沂?。?dāng)時我們在一桌吃飯，他們當(dāng)著我媽的面，說起爺爺奶奶的養(yǎng)老問題，才提到撫恤金。我媽性格軟，不會吵架，我又還小，不懂事。是我姑姑當(dāng)場反駁，說爺爺奶奶的養(yǎng)老問題，他們幾個子女可以承擔(dān)。我媽只要養(yǎng)我就夠了，外人不用瞎cao心。”

    “你姑姑還挺好的。”覃肅心疼地看著楚不凡的側(cè)臉，那么沉靜溫和的人，小時候居然被人這么欺負(fù)。

    “嗯，我家親戚都挺好的。我媽一個人帶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固定收入。都是叔叔姑姑舅舅姨的支援，要不我也不能長這么大。”

    楚不凡還是笑，他倏地轉(zhuǎn)過來，看向覃肅：

    “以前我不好意思提起我家，總覺得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現(xiàn)在說出來，好像也還行。你肯定不會嫌棄我吧？”

    “開什么玩笑？”覃肅直視楚不凡的眼睛，反駁完這句，他猛地意識到。

    楚不凡在安慰他。

    不是那種“你別郁悶”“你別在意”之類直白的空話，楚不凡安慰得很隱晦，用同樣不好的經(jīng)歷，在告訴自己，所有事都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