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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的晚,你怎么還不去睡?”沉落柒喝了一口,愜意的靠著墻坐下來。 “……”蕭燕然不說話,精瘦的身軀映著月光,孤傲冷清的不像話。 喝了酒的沉落柒話難免多了起來,“哦,我到忘了你有個傾心的姑娘,難道是想她想的睡不著了?”她倒是一副男人之間你懂得的模樣。 “切莫胡言。”夜色之下看不清表情,沉落柒只覺得他冰涼的音色,聽著斥責卻也不算。 “現(xiàn)在只有你我,我又不知姑娘閨名,不會亂了人名聲的?!庇趾攘艘豢?,腦子混沌不知是怎么想的話題一轉(zhuǎn),“我看你也是讀書人,沒成想?yún)s很迂腐刻板?!?/br> 說完還不忘嘲笑一番,“不怪一個公子哥落魄成這樣?!彼^續(xù)喝,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蕭燕然心中不悅卻也懶得同酒鬼計較。 沉落柒有些醉了,她笑笑半起身拉住他的手,將剩下的酒塞給他,“苦口良藥,忠言逆耳嘛?!?/br> 月色下,少年看著臉頰泛紅的人,白凈的臉像是嬌羞,雌雄莫辨的樣子如同夏日河畔還未打開的蓮花花苞,手指的黃泥碰到他的,還沒有感受到她的溫度,只留下酒壇的冰涼。 他看著壇口印著一汪明月喝了一口,確實人間難得,比皇宮酒窖里外蕃進貢的還要可口、清爽許多。 再看沉落柒,人歪歪斜斜的坐在地上,仰著頭笑得癡傻得望著天,她打了個飽嗝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走到剛才藏酒的地方又拿了一小壇,撣撣泥隨后抱在懷里。 這是又偷了一瓶。Yцsんцщцм.?о?(yushuwum.) “你一瓶,我一瓶,哈哈哈?!彼钢甘捬嗳唬僦钢缸约和诘目?,“我先刨的,你記得給我填上?!彼龘u搖手里的酒,告誡他上了賊船,拿了酒,這善后的事情他不得不做。 她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瞬間讓蕭燕然心情好了許多,那襲白衣?lián)u搖晃晃的身形,大片大片的牡丹花色擺來擺去,她走上幾步?jīng)]站穩(wěn),又歪歪斜斜的踉蹌幾下,最后終于扶上了門。 大約是那醉酒的窘態(tài)取悅了他,蕭燕然笑著搖搖頭,仰頭喝上一口,看著天幕,眸色逐漸清明。 天剛蒙蒙亮,外邊傳來車馬安置的聲音,駱駝適合行走沙漠,但入了關(guān)還得換上馬車。 宿醉還早早醒來的沉落柒,一臉頹廢的騎著馬,一顛顛的打著哈氣,眼眶聚著水汽,看起來有幾分楚楚可人的味道,阿榮倒還好,昨天他醉的早,一覺睡到天明,現(xiàn)在正神采奕奕的牽著韁繩給沉落柒引路。 沉父騎著馬,似有心事,所以也沒有另外的閑情關(guān)注她。 蕭燕然一身黑衣,束著發(fā),器宇軒昂風姿不凡,他走在阿榮旁邊,渾然天成的氣度不同他人。 沉落柒打完一個長長的哈氣之后瞥見馬頭旁邊的蕭燕然,“哎呀今天換了新衣裳啦,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贝蟾绲囊路┰谒砩蟿e有不同啊。 蕭燕然不拆穿,他記得昨晚上他們就見過,并且他那時穿的就是這身。 不知是天黑沒瞧見。 還是某人一門心思的想偷酒,沒心沒肺,沒皮沒臉了。 過了山,人漸漸多了起來,路過商號時停車卸貨,幾件還算精巧的物件議了價,換來幾迭官交子。 今年風調(diào)雨順,雨量充足,相比糧食富余,價格也會跟著下來,家家戶戶有了錢消遣的玩意兒自然水漲船高了。 “我瞧著你們出手的物件品相一般?!笔捬嗳豢粗幌湎涮нM人家后院的玩意兒同沉落柒小聲耳語。 “之乎者也我不如你,可行商之道你卻不行?!彼擦怂谎?,搖搖食指,“這東西對比之后方知價值,更何況好東西也得有人得懂,與伯樂千里馬異曲同工?!背谅淦庵钢詈笠卉囅渥樱澳切〇|西是要送去京都的,其中有幾個早就預(yù)定了的,其他嘛。”她看著蕭燕然,眼光爍爍帶著精光,“我?guī)闳ザ汲?,你可要實現(xiàn)先前的承諾?!?/br> 蕭燕然聽到京都兩個字神色一閃,面上看不出表情,心潮卻澎湃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個貪財好色的少年,偏偏她生的明眸艷麗張揚的叫人忽視不下。 他回答一個好字,腦海浮現(xiàn)出一個女子的樣貌。 商隊向著京兆府的方向,不稍多日在樊川縣一戶人家門口停了下來,蕭燕然還沒站穩(wěn)身后一個白色人影竄出去,速度極快要不是她身上的衣裳花里胡哨的還真的難以辨認。 “大哥二哥。”門口一前一后站著兩個男子,見沉落柒邊跑邊喊,其中一人笑嘻嘻的收了扇子一把接住飛來的人。 “哎呦喂,別蹭了,都弄臟我的好衣裳了?!弊焐舷訔壍脑捯稽c沒少,手倒是穩(wěn)穩(wěn)的扶住人,說話的是沉家的二哥沉長新,他一身艷麗的男裝黑色的長袍卻是用紅色絲線繡的花型,紅色腰帶反用黑色絲線,頭上用發(fā)帶系著到有幾分話本子里化成人形的妖狐魅色。 沉長新眼神一延往阿榮這邊瞧過來,阿榮一凜移開腳步,視線被運貨的馬車擋住,而阿榮身邊的蕭燕然卻被他一眼看到。 “哪里來的俊俏兒郎?!闭凵纫婚_他赤裸裸的打量著。 沉落柒低聲耳語,“我在路上撿的,怎么樣好看吧?!?/br> 沉長新點頭,何止是好看,剛毅俊美最為適合他的衣衫了,“你晚些帶他來我書房。”興奮的語調(diào)溢于言表。 “那”沉落柒拖長音。 “有你好處?!?/br> “成交?!?/br> 一邊的大哥沉長百無奈的看看打著鬼主意的兩人,上前躬身朝著沉父施禮,“父親安好,一路辛勞奔波,我讓人以備了午食,現(xiàn)下也快好了?!?/br> 沉父點點頭,似乎有些疲憊,他交代福伯善后,先行走了進去。 沉長新使了個眼色,細長額丹鳳眼輕輕一跳被沉落柒捕捉到。 沉家的院落不大,仆人除了日常送貨、行商壓貨的,也就沒有幾個了。 吃完飯沉落柒拉著蕭燕然去找沉長新,原本是打算帶著阿榮的,誰知剛說完去找二哥,阿榮死活不去,手比劃好半天,臉都著急紅了,就是不肯。 見阿榮那般反應(yīng),蕭燕然好奇,“去你二哥房里作甚。” “我二哥素日里喜好做衣裳,已是到了嗔癡的地步,今日見你身形健碩便想為你做一身時下最為好看的袍子?!?/br> “可明日不是啟程么?!苯?jīng)這么一提,沉落柒才想到這衣服還沒做成,人就去汴京了。 “哎呀,我忘了?!彼们媚X袋,“你既是來了也成全我二哥的心思,他可不是見了誰都會為他做衣裳的,若是日后有機會再見,也可送于你,豈不美哉?!?/br> 日后送他? 蕭燕然想想,怕是沒有再見的機會了。 只是進了門,他就開始后悔了,當下他才知道沉落柒上上下下招搖惹眼的衣服原來是出自她二哥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