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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平淡的看著前方,腳底下的陰陽和身邊的八卦都沒有像往日那般隱去,反而是照亮了整個陣。 所有的黑暗在光亮面前無處可遁,將遮羞布全部扯下。 這個陣哪里是什么黑暗的,只是無盡的黑霧縈繞糾纏,才會讓這里看上去沒有一絲光亮。 而鄔篦,便是在強光下現(xiàn)身。 他明明與這些黑霧糾纏不清,可現(xiàn)出來的身影卻是白色的,還隱隱帶著金光流轉(zhuǎn)。 若是放出去,誰都不會察覺到他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沒有軀體的魂魄。 因為先陰之體,他離了身體仍舊能活。 也因為他是玄師的祖師爺,他不一定非得同什么人融合,他可以自己立足于世間。 這不過是一道虛影,周鶴并不能瞧見他的相貌。 但他能夠想象得到,這位曾經(jīng)被譽為半神的祖師爺?shù)幕昶乾F(xiàn)在定是滿身的裂痕,看上去猙獰無比。 鄔篦看著周鶴懷里的寧綏,白光波動,心頭涌起嫉恨:“是我教你四大,是我將你從那瘠薄之地解救出來,亦是我教你識字、教你做人,甚至于你的名字都是我給你的?!?/br> 他原本冷靜的聲音越說越急,還隱隱帶著怒火:“可憑什么?你愿意為了他違背你的原則,卻不愿意給我?我是你的師父……我于你有莫大的恩情。若不是我,豈能有今日的你?!” 周鶴摟著寧綏的腰,任由其趴在自己的肩頭,他寬大的袖袍覆在寧綏的背上,幾乎要將寧綏藏在自己的懷里。 他平靜的看著鄔篦的虛影,語氣輕松:“憑你只是我?guī)煾?,而我喜歡他?!?/br> 他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嘴角帶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若不是如此,怎會以此來威脅他? 許是因為周鶴并沒有將鋒芒對著他,這叫鄔篦稍微從嫉恨中走出來了點。 他看著寧綏的后腦勺:“……他的確很吸引人。我還是頭一次見過原則性如此強,用規(guī)矩將自己束縛的理智而又冷靜的人。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意外,有也是因為你?!?/br> 鄔篦似乎是笑了下:“還真是叫人……” 他這話出口,陣法里頭的黑霧再一次翻涌,就連白光都起了波動。 就算他極力想要克制,他也始終壓抑不住自己對寧綏與周鶴的嫉妒、以及艷羨到扭曲的情緒。 寧綏和周鶴結(jié)合在一起,就是他最想成為的存在。 可他什么都得不到。 “你再多看他一眼,”周鶴抬了抬手,手里赫然出現(xiàn)了一把冰刺形成的劍:“我不介意就此將你誅殺?!?/br> 他嘴角勾著一抹弧度,眼里的笑意卻涼的比他手里的冰刺還要刺骨:“你應(yīng)當(dāng)知曉我并不在意這個世界會怎么樣?!?/br> 鄔篦瞧著他眼里幾乎快要壓抑不住的猩紅,忌憚的同時卻又忍不住譏諷:“怎的?不會再對為師心軟了?” 周鶴偏頭:“我以為你曉得那是在還你的情?!?/br> 他漫不經(jīng)心道:“當(dāng)初放你一條生路,后來任由你從他的靈魂中離去……不過是還你的解救之恩以及教養(yǎng)之情?!?/br> 他手里冰藍色的劍映襯的他的手宛若刀鋒般凜冽:“今日,還你沒有吞噬他的恩情?!?/br> 他話音落下之時,周遭的氣壓瞬息萬變。 原本平淡溫和的人此時像是睜開了眼睛不再假寐的猛獸,那雙深邃的眼眸帶著厲光和殺意,令空氣都凝結(jié)。 周鶴沒有過多的動作,但他身后卻是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冰錐。 尖刺直指鄔篦的虛影。 他和鄔篦都清楚,這并不是純粹的冰。 若是被這些冰刺穿過,真正損傷的只會是靈魂。 只有最強的術(shù)士才可以做到。 “但你故意設(shè)套引.誘他。” 周鶴淡淡道:“故意激他……這筆債我也要討?!?/br> 語畢,數(shù)不清的冰錐直直的沖向了鄔篦。 帶著破空之勢,穿透了糾纏的黑霧。 鄔篦抬手一擋。 原本綿柔的黑霧化作堅盾攔在他身前,饒是如此他還是察覺到了吃力。 尤其更令他心驚的是他知曉周鶴沒有盡全力。 哪怕他也清楚自己現(xiàn)如今能發(fā)揮出來的實力不過冰山一角,可周鶴又何嘗不是? “你還真是……”鄔篦咬牙:“他不知曉你是個什么東西吧?若叫他知道,他可不會再手軟放下自己的提線了?!?/br> 周鶴沒答話,只是擦過他向鄔篦掠去的冰錐越發(fā)的迅猛。 但其實是很詭異的。 冰錐撞擊在黑盾上,理應(yīng)形成如鼓點急促的沉悶撞擊聲,可實際上所有的聲音都被黑霧吞沒。 連同帶著八卦的亮光微微閃爍的冰錐一起消失。 只有冰錐劃過的風(fēng)嘯聲殘存在這個陣法里頭。 鄔篦透過黑霧瞧著他寡淡的眉眼,清楚自己踩到了周鶴的痛處。 按理說他這個做師父的理應(yīng)寬慰他一番,可鄔篦卻像是抓到了什么,譏嘲道:“他那般痛恨妖邪,恨不得除盡天底下所有的邪祟,他生母亦是因為妖邪而死,更別說他外祖一家全部喪命于大妖手中?!?/br> 鄔篦放聲大笑:“無歸,我的好徒兒,你說若是叫他知曉一直糾纏著他的我,是因你親手放過才導(dǎo)致我與他難舍難分;若是叫他知曉你這位人們心中無上的道長神明是什么東西,你說他會不會恨不得將你食rou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