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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默不作聲地拼命翻找著,幾次翻找到的只有殘肢。 顧淵看著那些殘肢細(xì)細(xì)辨別,那天在藏書閣江弈安抓住顧淵的君見,所以顧淵記得他的兩個手心有長長的刀傷。 不是師兄,不是師兄就好…… “師兄說長生門四季同天,不會下雨的?!鳖櫆Y低著頭不停地翻找著,“這里不是長生門,長生門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無名和無崖呆呆地站在顧淵身后,兩人掃視著周圍一片狼籍,仙山為人本,這里怎么可能……還有活人。 “師兄一定是離開這里了,我們找找其他的,找其他的弟子問問他師兄在哪兒,還有季師兄,季師兄也一定跟師兄在一起,季師兄一定是帶著師姐……” 顧淵一怔:“師、師姐……” 他慌張地站起走到另一堆廢墟里又趴了下去。 “我走的時候看到師兄了,師兄沒有死,師兄沒有死!”顧淵抓著廢墟一個一個地翻找著,泥濘的碎塊粘在他的衣服上,手指被扎出一個一個口子。 “無名!”顧淵轉(zhuǎn)身看著無名,“師兄那天放我走了,他放我走了!他不想殺我,他一定是舍不得殺我!” 無名皺著眉看著顧淵,看著他紅紅的眼。 大雨淋濕了顧淵的頭發(fā),發(fā)絲粘在他的臉頰和脖子上,雨水順著頭頂一路留下來流進(jìn)顧淵的眼睛里。 “他一定是舍不得我!他舍不得我死!”顧淵緊緊抓著無名,“無名你回答我,江弈安他就是舍不得我死?!?/br> “顧大哥……”無崖走上去抓起顧淵攥著無名的手,“你冷靜一下……” “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親口聽他說舍不得我……”顧淵一把甩開無崖的手,說罷又趴了下去。 “他會說的,江弈安一定會說的,他跟我成親了,他一定會說的,師兄他……”顧淵喘著粗氣,他的聲音一下子停住了,“師兄他……”江弈安會,師兄不會。 顧淵握著石頭的拳攥了起來。 江弈安對自己做的一切,師兄是不會做的。 在宣州他是江弈安,但在九境,他是長生門的蘅蕪。 已經(jīng)不會了。 嘩嘩—— 大雨敲打著顧淵的脊背,他掀開一塊又一塊石頭,就在這時,一個亮亮的東西出現(xiàn)在顧淵的眼底。 顧淵掀開石頭伸手把那東西拿出來捧在手里。 長生冠,一個被砸得扭曲滿是泥濘的長生冠。 雨水嘩嘩地打著上面輕盈飄逸的紋路,顧淵就著衣袖擦了擦。 “師……” 一件白衣映入顧淵的眼里,顧淵彎下腰去翻開殘?jiān)?,不一會兒一張熟悉的臉漸漸清晰了起來。 顧淵飛快搬開亂石,緩緩朝那人伸手去,廢墟里的人脊背已經(jīng)被石塊砸得血rou模糊,雙腳連著點(diǎn)皮rou斷在身后,他蜷縮著身子閉著眼,臉上全是傷。 “……” 顧淵的眼里混合著雨水落下,沒有露出一絲害怕和崩潰的痕跡。 “右?guī)熜帧鳖櫆Y彎下身子輕輕喚他,“右?guī)熜帧?/br> 銀輝從顧淵的手里冒出來包裹著右景,過了半晌,身下的右景沒有一點(diǎn)變化。 顧淵的手顫抖著,他伸手打算輕輕地翻過右景,可看著右景已經(jīng)斷了的四肢和殘破的身體,他的手竟停住了。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面對死亡。 我好害怕面對長生門。 無名看到走了過來:“顧淵。”他抓起顧淵。 說罷,無崖和無名就將右景完整地翻了過來,而顧淵低著頭,避開了自己懦弱的目光。 無名抬起手,一道淺青色的光輝慢慢將右景包裹了起來,不過片刻,他身上的斷肢慢慢合在了一起。 “我只能做到這里面,”無名輕輕抓起右景,“長……” 無名的聲音戛然而止。 “顧淵。”顧淵聞聲轉(zhuǎn)頭,“你看看?!?/br> 顧淵轉(zhuǎn)頭看向兩人,低頭就看到右景身下平地有一只在微微發(fā)光的紙鳶。 顧淵一驚,他抬手過去,紙鳶在一瞬間碎裂,淺光過后,一個身影幻化了出來。 “!”無名和無崖皆是一驚。 季晏如平靜地閉著眼躺在中間,白白的臉蛋和身上沒有一絲傷痕。 “晏如……”顧淵彎下腰去抱起季晏如。 顧淵的心酸成一團(tuán),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晏如……” 懷里的季晏如聽到顧淵小聲地念著就慢慢醒了過來:“師……叔?!?/br> 一聲過后,季晏如再次昏睡,顧淵扯下衣布遮住季晏如的頭,他把季晏如緊緊貼在懷里站起來轉(zhuǎn)身看著眼前霧蒙蒙一片的長生門。 我該怎么做。 如果是師兄會怎么做。 顧淵看著遠(yuǎn)處露出一角的百鹿?jié)桑笥険舸蛟谒募缟?,雨水順著護(hù)腕大滴大滴地滴在腳下的碎石里。 無名和無崖看著顧淵也沉悶起來。 顧淵閉起眼長舒了一口氣:“跟我去見軫離?!?/br> ☆、破浪 顧淵快步跨上玉山,琉璃般的真武閣重現(xiàn)在顧淵的眼前。 第一次見到這番景致是和江弈安一起。 顧淵停在池邊遠(yuǎn)遠(yuǎn)地眺望著真武閣,思緒一下子飄上心頭。 長生門到底因誰而毀,那天的大火究竟是誰放的,江弈安他們到底在哪里,一個又一個疑問源源不斷地冒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