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你讓師妹自己決定吧?！苯陌舱f完又轉(zhuǎn)頭對方小棠說，“倘若有機(jī)會，你自己找他說清楚吧?！?/br>
    晉沅點(diǎn)了點(diǎn)頭，揮了揮手后方小棠就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他們?nèi)?，晉沅回過神來，突然覺得江弈安剛剛話里有話，于是開口道：“弈安，此事你已有所耳聞？”

    “孩子們的消息比我們還靈通呢。”長沅笑道。

    江弈安道：“師父不必自嘲了，倘若不是你沒參加今年的戰(zhàn)會，或許還可以知道更多的旁門消息呢。不瞞師伯，那次我們幾人與曹殊一同前往人界，那時曹殊便在人界偶然結(jié)識了一位仙官，兩人情投……所以我想曹殊恐怕也本就對師妹沒有意思，他定是也有自己的打算?！?/br>
    長沅在一旁聽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晉沅突然茅塞頓開般地說：“原來如此，若真是這樣也是逼迫他了?！?/br>
    江弈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道：“師妹的事應(yīng)該這幾天就會有結(jié)果了吧，師伯不必太著急，曹殊他也并非有意欺瞞師伯，如今由我與師伯說清楚也是一樣的。”

    三人談?wù)摿似?，等太陽落到山頭，江弈安從長生殿走出來路過書齋，就回想起那天夜里自己被罰跪的場景。

    江弈安進(jìn)殿前在路上看到拿著工具的顧淵，看他的樣子興許又在后院喂畢方了，自從大家發(fā)現(xiàn)平日里暴躁喧叫的畢方被顧淵喂得服服帖帖后，長生門里大大小小的門徒之間就開始實(shí)興這么一句話：“畜生都比你會聽得懂人話?！?/br>
    想起這些江弈安覺得很有意思。

    遠(yuǎn)處季子雍和方小棠面對面站著，從小到大，兩人或許沒有什么時候比現(xiàn)在更尷尬的了。

    過了片刻，還是季子雍先開的口：“你要嫁給姓曹的？”

    方小棠心想：誰說我要嫁給他了？

    “我可先說好啊，姓曹的早就有心上人了，人家不知道比你好看多少倍……”

    方小棠本來低著頭，臉含嬌羞，被季子雍著么一說，火氣瞬間冒了起來：“誰跟你嚼的舌根，我可沒說我要嫁給曹哥哥，你胡說什么呢。”

    季子雍一聽這三個字，心里有股不愉快也冒了出來：“我都說了多少遍了，你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老哥哥哥哥地叫，還不害臊，你要叫就叫曹殊曹殊曹殊，他有名字的，叫曹殊！”

    “你還知道人家叫曹殊，還不是你每天什么姓曹的叫人家，切。”

    “……”

    遠(yuǎn)在風(fēng)越的曹殊打了一個噴嚏：“誰又想我了？”

    “罷了，與你說不上一道，我要回十七殿了?！狈叫√目绮綇募咀佑荷磉呑哌^去，突然季子雍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等、等等?！?/br>
    方小棠側(cè)對著他。

    “有些話，我想著，或許現(xiàn)在不說，以后恐怕很難說出口了?！奔咀佑阂贿呎f著，一邊感覺自己的心臟幾乎快要跳出來了，他想，打鐵要趁熱。

    季子雍想過無數(shù)次，或許如今開口遭到拒絕，別說是朋友，兩人見面都會有幾分尷尬，可如果不說，就真的連機(jī)會都沒有。

    方小棠沉默著，甚至還把臉背了過去。“你、你說啊，我又沒堵著你的嘴。”

    “我……”季子雍的聲音很小，小得只有兩人可以聽得見，“我想說，如果以后不嫁曹殊，你也沒有喜歡的人，況且……師父總有一天也會老的……”

    季子雍還是抓著方小棠的手臂，他微微的轉(zhuǎn)過頭，側(cè)眼看到的只有方小棠頭發(fā)里那根在夕陽下閃爍著的寶釵。

    “你瞎說什么呢，我爹才不會老呢……”

    季子雍停頓了，他的手微微地顫抖了一下：“我是說，等到有那一天，或許永遠(yuǎn)不會有，但是……但是如果那天到了，讓……讓我照顧你吧?！?/br>
    我會等的，他想。

    季子雍的話一出口，他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停頓了，他看不到方小棠的表情，他不知道她此時是厭煩、喜悅、還是不知所措。他又將頭轉(zhuǎn)過了幾寸，身子也傾斜著僵硬起來，他知道，他現(xiàn)在很需要方小棠的一個答復(fù)，無論是什么答復(fù)都好。

    方小棠的肩膀微微上下晃動了一下，兩人沉默了好一片刻，方小棠伸出手把自己的手臂從季子雍手中退了出來。

    季子雍看著她的手臂漸漸從自己手中剝離，心臟越來越快速地?fù)舸蛑厍弧?/br>
    方小棠背對著他，季子雍的目光全部投到方小棠的背影里，直到方小棠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她眼中含著笑，嘴唇張開兩個字呼之欲出：“好啊?！?/br>
    那年在長生殿外兩人相視而語的場景是季子雍永遠(yuǎn)都忘不了的，周圍的風(fēng)吹過，它交織著兩人，也交織成季子雍一生的牽掛。

    遠(yuǎn)處左景悄悄地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捂著嘴，眼里含著淚光。

    “左師兄，你怎么了？”顧淵突然冒出來說。

    左景下了一跳，轉(zhuǎn)身看到是顧淵松了一口氣道：“師弟你怎么在這?！?/br>
    顧淵說：“這個問題我也想問你，師兄你不是早走了嗎？”

    左景搖了搖頭：“這么個好戲怎么能少了我，等這出戲等了好多年了?！?/br>
    顧淵笑了笑：“怎么你也知道？”說著伸著指頭往遠(yuǎn)處兩人之間來回劃著。

    “你子雍師兄每天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怎么樣也是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這事誰不知道?！?/br>
    顧淵點(diǎn)了點(diǎn)頭：“哦，其實(shí)我剛剛也是打算過來看一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