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著忐忑的心情見到了這位大毒梟。

    時歲穿著臃腫的特制防護服，坐到了訪客對面，工作人員留在外面，給他們提供了單獨說話的空間。他有些警惕地打量著這個人，問道：“請問您是？”

    周哲端正態(tài)度，嚴肅地說：“你好，我是問吧平臺百萬粉絲大V、聯(lián)盟俊俏律師排行榜第一、勝訴率高達90%的軍部二級法務(wù)官周哲?！?/br>
    時歲茫然地看著他：“哦，我是時歲?！?/br>
    被這么一雙搞不清狀況的眼睛盯著，周哲暗自嘀咕：就這？什么頭銜都沒有嗎？說好的大毒梟呢？泡泡呢？哪怕一個漆延將軍后援會會長的介紹也行啊。

    但是沒有。

    時歲只是禮貌地問他：“請問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周哲這才說明自己的來意：“哦，其實我是漆準將的辯護律師，關(guān)于你提過的那條錄音，有些事情想問你一下?！?/br>
    時歲愣了一下：“你、你怎么會知道……”

    周哲挑眉：“不是你給漆準將發(fā)的視訊嗎？”

    時歲有些慌亂。

    他再三猶豫才發(fā)了那個視訊，因為明天就要二次開庭，他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也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甚至不知道漆延能不能收到，他只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他。如果這條信息會給漆延帶來麻煩，那他肯定后悔不迭。所以對于眼前這個陌生人，他不得不謹慎。

    理清頭緒之后，時歲冷靜下來：“我是發(fā)到漆準將通訊器上的，他本人收到了嗎？是他讓你來的？”

    “他不知道這件事?！敝苷芴寡?，“他的通訊器已經(jīng)被軍事法庭封存了，我看到的只是反射過來的通訊鏡像，這是他出事后臨時授權(quán)給我的?！?/br>
    “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看不到嗎？”

    “看不到。你以為他是什么人？軍部校級以上軍官的通訊器都是嚴格加密的，按他現(xiàn)在的級別，就算是總統(tǒng)要看，也需要五名上將的同意，就算他最終定罪了，他通訊器里的內(nèi)容也不會被隨意查看?！?/br>
    “你的意思是，他足夠信任你，才會授權(quán)給你通訊鏡像嗎？”時歲問。

    “當然，我跟他的關(guān)系可是非同一般?！敝苷艿蒙溃安贿^即便是我，也只能查看他收到的非加密信息，而且也不能進行任何cao作。所以收到你的視訊后，我只能親自跑一趟這里，來問你要那個什么錄音?！?/br>
    時歲又仔仔細細地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你確實是他的辯護律師，我在庭審畫面和新聞報道中見過你?！?/br>
    周哲說：“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br>
    時歲搖了搖頭：“我不相信你，我只是沒有別的選擇?！彼麖姆雷o服外側(cè)的口袋里取出一個存儲器，隔著防護手套交給他，“錄音在這里，你可以聽聽看，對他有沒有用。”

    周哲接過來，插到自己的通訊器上，聽了一會兒，臉色驟變：“你從哪里得來的？”

    “是一個匿名賬戶今天凌晨發(fā)給我的?！睍r歲說，“我原先以為是粉絲錄制的應(yīng)援語音什么的，聽了之后發(fā)現(xiàn)不對。我對這些都不太懂，你們自己看著辦吧?！?/br>
    “謝謝你提供的線索，我知道該怎么做了?！笔虑檗k妥，周哲收好存儲器，終于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你為什么要穿成這樣？生病了嗎？”新人類通常只有免疫力低下的重病患才需要穿防護服。

    “不是的?！睍r歲赧然地說，“是因為我不能碰到你，否則你會死的?！?/br>
    “嗯？我會死？為什么？”

    “總之我很可怕的。”時歲認真地告誡他，“科研所驗證說所有動物碰到我都會生很嚴重的病，還會很快死掉。所以要是你欺騙我，用這個錄音去做傷害漆準將的事，我一定會去找你，然后脫掉防護服碰你一下，你就完蛋了。”

    周哲：“……”平生頭一次聽到這樣的威脅，一時竟不知道該不該害怕?！按蠖緱n”的稱呼就是這么來的嗎？

    時歲繼續(xù)放著狠話：“我可不是在嚇唬你，我是剛蘇醒不久的古人類，非?？植?，害起人來我自己都怕。”

    周哲：“……好的我明白了。”他小聲嘀咕了一句，“難怪他要叫你泡泡?！?/br>
    時歲沒聽清楚：“你說什么？”

    “哦，沒什么。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準備明天的庭審，咱們下次再見。”

    “好的。”時歲拍了拍身上膨脹的防護服，從桌椅縫隙中擠了出來，還是忍不住擔心地問，“他……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敝苷軣o所謂地擺擺手，“他比你想的要狡猾得多。”

    次日，環(huán)保局通知時歲去領(lǐng)轉(zhuǎn)發(fā)抽獎的獎品了。

    時歲趁此機會提交了外出申請，科研所收到了環(huán)保局的通知，不得不放人。他盤算著，就算進不了庭審現(xiàn)場，也能趕上庭審結(jié)束，興許漆準將就被放出來了呢？

    于是他穿了兩層防護服出門了。

    另一邊，關(guān)于漆延的二次庭審已經(jīng)開始。

    檢方和辯方進行了激烈的較量，幾乎勢均力敵。檢方不知從哪兒搞到了萬路的尸檢報告，證明了他的致命傷不是變異種的撕咬抓撓，而是粒子槍導(dǎo)致的。但漆延始終沒有松口，半點都不肯透露當時的詳細情況，于是庭審的重點就卡在了萬路的死因上。

    軍部已然被惹怒了。

    萬路的尸檢報告只有軍部有，□□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拿到了這份證據(jù)，明擺著是在跟軍部叫板，想要借此削弱軍部勢力。他們就是在試探，眾目睽睽之下，軍部會不會為了這件隱瞞多年的機密放棄漆延，或者還有什么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