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棲沒有一點(diǎn)不好意思，“你修什么法術(shù)不好，非得修無情道，這里頭的滋味，你不感受永遠(yuǎn)都不知道有多快樂?！?/br>
    人形沒出聲，似乎是被他的不要臉程度噎到了。

    虞子棲靠在那里，看了片刻這里頭安安靜靜的擺設(shè)，說：“你會無聊嗎？”

    人形仍舊沒出聲。

    虞子棲：“如果你無聊，我可以時(shí)常找你來聊聊天?！?/br>
    這次人形說話了，他說：“不必?！?/br>
    虞子棲垂頭笑了起來。

    他兀自笑著，人形慢慢的說：“……你笑起來，很好?！?/br>
    “嗯？”虞子棲揚(yáng)著嘴角眉梢輕挑，臉上的五官明艷又生動(dòng)，“你沒見過自己笑？”

    人形說：“我沒有笑過。”

    虞子棲忍不住說：“……你過去的幾十萬年，未免有些太無趣了?！?/br>
    之前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他，人形沉默了少許才說：“還好?！?/br>
    煙火直上的火燭給寒冰床上的人形投下陰影，同地上虞子棲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

    虞子棲盯著那灰暗的一團(tuán)，想起來第一次見池戮的場景。

    那場錯(cuò)認(rèn)是一條導(dǎo)火線，一直到現(xiàn)在，他都能清清楚楚想起來池戮臉上的每一寸表情。

    虞子棲撓了撓掌心，像是緩解心底的癢意：“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人形說：“閉關(guān)?！?/br>
    “飛升這么危險(xiǎn)，還要閉關(guān)修煉？”虞子棲想了想：“你別再飛升了吧，下回不一定有這種機(jī)緣?！?/br>
    人形略微一頓，說：“我修無情道，將你分離出去，我從此無情無欲，未必渡不過去?！?/br>
    有自信是好事情，但是淹死的會游泳，這種自信實(shí)在是非常危險(xiǎn)。

    “也不用親自去嘗試吧？”虞子棲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厲害了，飛不飛升都無所謂，何必冒這個(gè)險(xiǎn)?！?/br>
    空氣中沉默許久，人形才道：“你真是沒有追求。”

    虞子棲以為說動(dòng)了他，想不到壓根沒有。他嘆息道：“你這一心求死的追求真是令人敬佩?！?/br>
    二人沉默良久，空氣中漂浮著悠閑的塵埃，虞子棲看了一會兒打進(jìn)來的幾束光。人形突然說：“只閉關(guān)，不修煉?！?/br>
    虞子棲思考片刻，實(shí)在是找不到閉關(guān)的樂趣在哪里。

    人形察覺他所想，在他開口之前說：“閉關(guān)有趣，你可以感受一下?！?/br>
    “……”虞子棲：“不必了，我不太想感受?！?/br>
    人形被他逗的語氣柔和許多，說出來的話卻毫不客氣：“你以后少過來，還有那個(gè)結(jié)巴，打擾我閉關(guān)?！?/br>
    不知道他多愛閉關(guān)，也不知道俊貌到底怎么折磨他了，以至于他三令五申，態(tài)度這么抗拒。

    虞子棲對他有著天生的親昵感，被他直言說了也一點(diǎn)都不惱，反倒撇了撇嘴，“誰稀罕啊。”

    他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袍。

    人形說：“慢走?！?/br>
    “……”虞子棲叫他頂?shù)臒o話可說：“好的，告辭?！?/br>
    他轉(zhuǎn)身往外走，仍舊穿著平時(shí)那件衣服。

    他很鐘愛這種垂順的布料，怎么坐、揉、滾都不會皺。衣擺拖著陰影一路前行，出了這道門。

    在門口碰到了俊貌。

    俊貌叫虞子棲傳染的喜歡吃凡間的東西，這會兒正抓著把干果嚼，熱情的跟他打招呼：“仙仙尊?！?/br>
    虞子棲從他手里抓了幾顆開心果，掰開了扔到嘴里，“干嘛去？”

    俊貌指了指里頭，“怕他他煩，聊聊聊天?！?/br>
    俊貌的語言功力有耳朵的都慘受折磨。若是一開始只有一點(diǎn)煩，跟他聊完天就能煩透頂。

    虞子棲說：“要不你別結(jié)巴了？好了算了?！?/br>
    之前無論多少人說，俊貌都堅(jiān)持自我，不想改變。

    這次虞子棲說完，他難得猶豫了幾秒，然后說：“還還是別了，這樣樣挺好的?！?/br>
    虞子棲心里覺得慘絕人寰，繼續(xù)說：“要不，你別跟他聊天了，去忙活點(diǎn)別的?！?/br>
    俊貌看著他。

    虞子棲指了指里頭：“他喜歡閉關(guān)，讓他閉關(guān)得了。”

    “他閉閉他的關(guān)，”俊貌嚼著豆，一轉(zhuǎn)身晃了進(jìn)去，“我又不不不影響響他?！?/br>
    虞子棲看他進(jìn)去找了把椅子，坐在了人形的旁邊。

    他遠(yuǎn)遠(yuǎn)望了一眼那架勢，忍不住心道：這可不是我不幫你，你自求多福吧。

    他順著長長的通道往前走，到了盡頭處一轉(zhuǎn)，入目便是初見池戮的那個(gè)地方。

    他面朝寒泉宮靠在石壁上，身影投在地上被拉的很長。微微曲著的腿踩在那影子上，包裹住小腿的黑靴點(diǎn)在地面，顯得腿尤其的長。

    垂在空中的衣帶輕輕晃動(dòng)，帶著那投影也搖個(gè)不停。

    這副畫面剎那間同虞子棲腦海深處的記憶融合到一起，讓他一時(shí)產(chǎn)生了難以述說眩暈感。

    池戮一動(dòng)，一直伸展到虞子棲腳下的投影也跟著動(dòng)。

    “怎么站在這里不動(dòng)？”池戮走到他身前，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我又不會怎么樣你?！?/br>
    虞子棲好一會兒才能發(fā)出聲音：“這不是，怕你吃醋嘛？”

    他剛剛想的絕對不是這個(gè)。池戮眼睛瞇了瞇，“剛剛在想什么？”

    虞子棲笑了一聲：“你猜猜?！?/br>
    “不猜，你自己說?！背芈究粗骸傲膫€(gè)天聊這么久?！?/br>
    虞子棲調(diào)笑道：“欸，醋尊要上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