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盛燦陽說，“放心睡吧?！?/br>
    海日笑了，鄭義仿佛沒有聽見一樣，開始鋪唐穎拿來的被子和枕頭。

    四個人和衣而睡，都有些疲憊了，沒有再多說什么，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鄭義的呼嚕聲。海日躺在床邊，緊緊挨著床邊，盛燦陽躺在他旁邊的地上，枕著衣服，在黑暗里閉著眼睛，很安靜地樣子。

    海日看了眼，正要轉(zhuǎn)過身去，盛燦陽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了他。

    海日：“……”

    盛燦陽向他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后指了指門外。

    海日看了眼，唐穎也背過身去睡著了。

    盛燦陽率先起身，站在門口手里拎了件衣服等他，海日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倆人一起鉆了出去。

    兩人并肩坐在樓梯上，盛燦陽把衣服給海日披上，清涼的夜風(fēng)吹來，確實有些冷。

    盛燦陽光著胳膊，海日把衣服披在倆人的頭上，往緊坐了坐。

    海日感覺到一種很莫名的情緒，他還未來得及說話，盛燦陽道：“想你了。”

    海日：“……”

    盛燦陽說：“你呢？”

    海日：“也是?！?/br>
    海日和盛燦陽一直在一起，盛燦陽明顯感覺到海日狀態(tài)一直很不對，像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很渴，水在手邊，去喝不到的感覺，盛燦陽仿佛和海日的感覺共通了，他感覺得到海日的感覺，同時他也有同樣的感覺。

    盛燦陽說：“這就是愛情嗎？”

    海日道：“叫我干什么？”

    盛燦陽和他一起坐在樓梯口，溫柔地笑了起來。

    海日說：“不太懂?！?/br>
    “嗯，”盛燦陽說，“人不懂的東西太多了?！?/br>
    海日：“人的知覺發(fā)生在詞語之前。你總是先感覺到它，然后才會形容它。”

    盛燦陽說：“那我這種感覺，是什么？”

    海日無奈，只能回答：“愛?！?/br>
    “嗯，”盛燦陽說，“你?！?/br>
    海日的名字叫“愛”。

    盛燦陽說：“你還不打算告訴我點什么嗎？”

    “你問吧，”海日想了想，說道，“我知無不言?！?/br>
    盛燦陽想了半天，楞楞地問：“你是天使嗎？”

    海日：“？”

    海日大笑不已，笑得眼冒金花。盛燦陽笑道：“你是來保護(hù)我的嗎？”

    “是的，”海日擦了擦眼淚，說道，“老天爺說，人間有一個男的，有才華又長得帥，可是每天都不開心，就派我下凡來了，讓我拯救不開心?！?/br>
    盛燦陽說：“真的假的??？”

    “真的，”海日一本正經(jīng)，“為什么我叫‘海日’呢，因為我下來度情關(guān)了?！?/br>
    盛燦陽笑著彈了他額頭一下，示意知道他在騙人了。笑著看著臺階下面的一小截月光。

    盛燦陽閑適而游刃有余地樣子，永遠(yuǎn)像是坐在自己的酒吧前曬太陽，好像命運無論如何安排他，命運有命運的一套，他自己有自己的一套。

    “我其實也無所謂，”盛燦陽說，“認(rèn)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br>
    海日聽到這句話，眨了下眼睛掉下來了一串眼淚，鼻子瞬間紅了，消失在前襟衣料與無形。

    他太久沒有掉過眼淚了，一時間自己都嚇了一跳。

    盛燦陽沒發(fā)現(xiàn)，看著底下的那篇白白的月光，說道：“你在我身邊就行，對我來說，你在我身邊，我去哪兒都一樣?！?/br>
    海日想，盛燦陽對他的愛是不健康的。

    這不算是正常的愛，也許是因為盛燦陽太害怕過去的絕望的人生了，自從海日出來之后，他的狀態(tài)在變好，他把這一切歸功于海日，所以才更不愿意離開他。

    海日心里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是他為這樣的結(jié)果感到了開心。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在盛燦陽的生命里再留下點什么。

    稍微留下一點點痕跡，讓他在和別人談戀愛的時候，偶爾也想想海日的好，偶爾有種：“現(xiàn)任不如前任”的感覺。

    海日感嘆道：“真想一直留在今天啊。”

    海日的記憶中，他和盛燦陽有更美，更浪漫的日子，但他覺得今天反而是他最喜歡的一天，他真的感覺到，自己喜歡盛燦陽無關(guān)別人的暗示，如果在真實世界，他見到盛燦陽，也一定會愛上他，這一天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一直以來飄飄然的愛，那種仿佛懸在半空的感覺，落到了實處。

    “我想留在你答應(yīng)我的那天，”盛燦陽想了想說，“我當(dāng)時感覺自己特別幸福?！?/br>
    海日說：“有多幸福？”

    盛燦陽：“想活下去?！?/br>
    海日：“……”

    盛燦陽：“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未來，別人都想，老了以后要怎么辦，我從來沒想過，我一直覺得自己一定很早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也不想真的活那么久，那天我第一次想了未來怎么辦?！?/br>
    海日說道：“你給我講了。”

    “嗯，”盛燦陽說，“那是第一次?！?/br>
    海日：“以后都會變好的?！?/br>
    海日很克制，他精心地控制了自己的感情，把一切話從腹中過一遍，然后說道：“我不知道你的感覺，但你要知道，無論如何，我是愛你的?！?/br>
    “無論有什么人，在你面前說了什么話，”海日說，“無論你遇到什么事情，你要知道我特別愛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