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日聽著洗衣機(jī)滾動的聲音，盛燦陽在旁邊找了個小矮凳，穿著大T恤，腳下穿了雙塑料拖鞋，把大長腿艱難地屈起來，他坐在洗衣機(jī)前，拿過手機(jī)放了首英文歌，手邊沒有事做，就隨意低頭翻了翻微博，伴著音樂，側(cè)臉英俊帥氣，帶著濃重的生活氣息，很平淡，很簡單。

    海日倚在門口，忍不住也走進(jìn)這個畫面中。他說道：“這次感覺玩得怎么樣？”

    “累死，”盛燦陽說，“下次不干了。”

    海日笑著說：“可以嗎？”

    盛燦陽揉了揉自己的脖頸，似乎有些累，海日才想起來他應(yīng)該沒睡好，道：“你去睡一覺，衣服我掛?！?/br>
    盛燦陽：“跟你說兩句，過來嗎？”

    他沖海日伸出手，海日笑了下，走過去把手放在他手心，盛燦陽拉過他的手自然地放在嘴邊親了下，海日蹲在他旁邊，倆人一起看著洗衣機(jī)。

    海日說：“以后不去做任務(wù)，那干點什么呢？”

    盛燦陽：“開酒吧，睡覺，吃飯，生活?！?/br>
    海日蹲在地上，臉埋在胳膊里，側(cè)過頭去看他。

    盛燦陽說：“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沒有?！焙Ｈ沼行┟Ｈ唬f道，“這世界走到哪里都一樣的?！?/br>
    盛燦陽：“那我們回去，怎么樣？”

    海日：“……”

    海日抬起頭來，有些呆呆地看著他。

    盛燦陽漫不經(jīng)心地又問了一遍：“回去現(xiàn)實，行嗎？”

    海日忽而漫上了酸楚，但也只是一下，他很快忍住眼淚，笑著說道：“當(dāng)然行啊，什么時候？你覺得可以回去了嗎？”

    盛燦陽：“你想讓我回去，我就回去?！?/br>
    海日似乎總覺得，這句話里有些深意，他沒去鉆牛角尖，而是誠實地說：“不是想讓你回去，是想讓你開心。”

    盛燦陽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和你在一起，覺得很開心?！?/br>
    盛燦陽問：“你呢？”

    海日：“……”

    海日說道：“當(dāng)然。”

    “開心是最難得的，”盛燦陽無所謂地說：“所以我聽你安排，你覺得怎么好，就怎么弄吧?！?/br>
    海日握著他的手，看著他笑了，海日肯定地道：“放心吧，你以后每一天都會很開心。”

    盛燦陽卻看了他一眼，問道：“為什么？”

    海日：“……”

    “因為……”海日說，“直覺，咱們回去之后，一定會變好的?！?/br>
    盛燦陽點了點頭。

    海日難以形容心中的愧疚感來自何方，他本來是為了拯救盛燦陽而來的，即將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挽救他，但他為什么會覺得這么于心有愧？他一方面知道這一切都建立在虛假上，盛燦陽愛他是因為他是維護(hù)者，這是來自于本能，而不是真的愛，另一方面又告訴自己，早晚這一切都會消失的，就算是假的又能怎么樣？盛燦陽離開這里之后什么都會忘記的，還在乎這些有什么用？

    洗衣機(jī)開始烘干，盛燦陽站起身來，把小馬扎放到了海日屁|股底下坐著，自己站起來把地板給拖干凈，拖完地板拿了個盆收衣服，然后拉起海日的手，帶著他一起去陽臺把衣服晾了起來。海日給他遞衣架，盛燦陽把衣服抖開，掛了起來。

    鯨魚在他們頭頂盤旋，盛燦陽專注地掛衣服，似乎這是個很重要的任務(wù)。海日忍不住盯著他短短的睫毛看，盛燦陽真的好帥，又和剛剛見面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不一樣，剛剛見面時，盛燦陽身上帶著復(fù)雜的氣質(zhì)，像個有些生人勿進(jìn)，帶著破碎感的冷漠少年，那時候他身上的氣質(zhì)大過于他的帥氣。而現(xiàn)在，盛燦陽穿著普通的衣服，站在陽臺上曬衣服，他身上的陰郁氣息慢慢退去，更像個從少年往男人過渡的，一個普通的英俊男人。

    海日知道，盛燦陽的狀態(tài)在逐漸好轉(zhuǎn)，但如果盛燦陽不再被情緒左右的話，他會更加理智，也更加聰明。

    他不會再失眠，也不會再情緒化，所以他的判斷會更準(zhǔn)確，他會更隱忍，不會那么沖動，慢慢地，海日會真的騙不了他。

    海日忽然有些想要逃避，他沒說什么，沉默地躺回床上，過了會兒，聽見陽臺門關(guān)上了，他聽了會兒動靜，盛燦陽似乎坐在了沙發(fā)上，但他有些沉悶地自己一個人閉著眼睛想，這么做根本沒意義，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無論如何應(yīng)該過得開心一些的。

    他正要起身說話，卻感覺旁邊的床往下一陷，盛燦陽躺在他身邊，一伸手，霸道地把他拽了過來，摟進(jìn)了自己懷里。

    海日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盛燦陽拍了拍他，說道：“困了，陪我睡一會兒?！?/br>
    海日：“不吃飯了嗎？”

    “噓，”盛燦陽閉著眼睛，說道，“睡醒了再說?！?/br>
    海日便忽然安靜了下來，這句話確實很有魔力，過了會兒，倆人真的摟抱著睡著了，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鐘，海日睡得一身大汗，一摸旁邊盛燦陽不在。海日猛地坐了起來，喊道：“盛燦陽！”說著就要穿拖鞋下床找人。

    盛燦陽從衛(wèi)生間探出個頭，他頭發(fā)濕漉漉的，正在刷牙。

    “等會兒，”盛燦陽口齒不清地說，“粗去次火鍋。”

    海日松了口氣，問道：“和劉一凡嗎？怎么這么早去吃火鍋？”

    盛燦陽說：“晚上吃，咱倆先隨便吃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