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和離前夜,她變成了蘑菇、我是權(quán)臣白月光(雙重生)、以婚為餌、豪門女配靠花錢逆天改命、充電寶養(yǎng)成記(NP)、怎會愛上你、癡妄、蓄意勾引(np)、給爺活[無限]、諸神攻略
據(jù)說,早產(chǎn)的孩子大多都是羸弱乃至早幺的,這要只是個帝姬倒還罷了,若是個皇子…… 官家痛心疾首。 崔全海不住勸慰,但呂皇后的年齡擺在那兒,三十多歲的人,懷這一胎本就磕磕絆絆,眼下給這樣一驚,再怎么吉人天相,也必然險象環(huán)生,不然怎么穩(wěn)婆進(jìn)殿后大半個時辰,依舊不能轉(zhuǎn)圜半點危局? 長夜漫漫,捧著熱水進(jìn)、換成血水出的宮女來來回回,濃郁的月色越把人的焦灼照得無所遁形,官家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不及等來殿中喜訊,倒是等來了御湖一事的回音。 領(lǐng)命查案的禁軍把一個瘦長條內(nèi)侍押解在官家跟前跪下,復(fù)命道:“啟稟陛下,經(jīng)查實,是此人趁眾人在湖外游玩之際,偷偷在鳳船艙底動了手腳?!?/br> 官家鳳眸中一瞬間寒芒頓生,恨不能把地上那人瞪成灰燼。 瘦長條伏跪在地,后背已被鞭得皮開rou綻,顫聲道:“官家恕罪……小的也是一時財迷心竅,誤被jian人所惑,這才把那艙底的木板的撬松……原本只是想恐嚇一二,不知竟會釀成如此大禍,還請官家……” “jian人是誰?” 官家森然截斷,瘦長條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回答。 官家憤然把禁軍手中佩劍抽出,一劍劈至瘦長條腦門前:“朕問你jian人是誰?!” 瘦長條色變震恐,嚇得險些屁滾尿流,癱在地上道:“淑、淑妃娘娘……” 官家大震,周遭眾人亦瞠目結(jié)舌。 “淑妃……淑妃跟著皇后一并上的鳳船,如果是她命你在船上動手腳,她怎么還敢應(yīng)承朕和皇后的請求?!” 官家勃然大怒,只覺眼前這人滿嘴謊話,胡亂中傷,恨不能殺之而后快。 瘦長條卻擲地有聲道:“官家明鑒!真的是淑妃娘娘吩咐小的去辦的!小的被褥底下還藏著她跟前的宮女親自送來的一支金如意,官家若是不信,可派人前去取來!” 正說著,便有禁軍匆匆而至,果然是送來了提前去搜到的贓物。 官家把那東西拿過來一看,月照下臉色慘白,崔全海亦是眉頭緊皺。 宮中監(jiān)造的金銀玉器都刻有官印,官家手里拿著的這一支,赫然就印著所產(chǎn)年月,而更令人心寒的是,縱使沒有官印,官家也清楚地記得,這是去年自己賜給淑妃的那對金如意中的一支。 胸口驀然寒流激涌,官家緊緊攥著那支金如意,目眥欲裂。 這時又有福寧殿的內(nèi)侍道:“官家,月船就跟在鳳船后面,縱然鳳船漏水,淑妃娘娘也完全有獲救的時機(jī),但皇后娘娘不一樣,身懷六甲,臨盆在即,但凡有點閃失,那都很可能是萬劫不復(fù)!眼下您也看到了,娘娘早產(chǎn),至今尚未脫險,而淑妃不過是體弱暈厥……” “夠了!朕知道,朕看著的!” 官家怫然喝斷,煩躁至極地把那支金如意丟擲地上,頹喪地在石桌前坐下來。 “封鎖延福殿,在皇后脫險前,任何人不得進(jìn)出?!?/br> 官家疲憊地宣布命令,禁軍應(yīng)聲而去,福寧殿的那名內(nèi)侍眉心深鎖,欲言又止。 便在掙扎之際,殿中突然有人大叫“娘娘”,凝神細(xì)聽,呂皇后那凄慘的嚎叫聲竟然沒了。 殿外眾人俱是一凜,官家霍然起身。 殿門驀地大開,譚院判及其他御醫(yī)踉蹌而出,最后還跟著兩位滿手是血的穩(wěn)婆。 官家一顆心如被攥住。 譚院判帶頭跪下,滿頭冷汗涔涔,啞聲道:“官家,胎兒早產(chǎn)兼寤生,皇后娘娘氣血兩虧,情勢危急,這一劫,恐怕是……” “你給朕住口!”官家目中血絲賁張,冷然喝令,“今夜保不住皇后,你們的性命也休想留!” 官家拂袖指向福寧殿:“給朕進(jìn)去,進(jìn)去!” 譚院判一頭磕在地磚上,后面兩位穩(wěn)婆嚇得慘無人色,生怕因此罹難,相繼稟告道:“官家,娘娘這一胎早產(chǎn),胎兒實在羸弱得緊,半天不肯發(fā)力,且又是單足先出,刁鉆得很,實在難以分娩哪!” 另一個亦喪著臉傾吐這一胎之難,言辭之間,大有勸官家盡快在皇后和龍嗣之間做出抉擇之意。 官家臉色越來越冷,人站在皓月之下,簡直如被飛湍瀑流灌頂,滿腦轟鳴。 分明一切都還好好的,昨日還有條不紊地cao持著拜月儀式,今夜還言笑晏晏地陪他漫步御園,甚至在上船前,都還撫著大肚朝他發(fā)點費了心機(jī)的小脾氣…… 怎么一下就…… 官家一個趔趄,險些栽倒下去,崔全海忙把他扶住,焦心地勸慰開解。 這時譚院判道:“官家如果實在難以抉擇,還想盡力一搏,老臣……愿給官家舉薦一人?!?/br> 庭中眾人震動,崔全海又急又氣,道:“譚院判既有錦囊妙計,何不早些講來!” 官家目中亦有責(zé)備之色。 譚院判仍舊低著頭,為難道:“此人一非宮中御醫(yī),二非京內(nèi)穩(wěn)婆,照規(guī)矩,絕對不可入皇后鳳幃看診,然今夜之事危急萬分,吾等雖為御醫(yī),卻無給娘娘解難之能,縱然一死,亦無濟(jì)于事,故臣斗膽薦賢舉能,官家如信得過,還請速命禁軍前去把此人請來,有他出手,無論皇后還是龍嗣,都或可有救!” 這一番話,實乃震驚四座,官家眸底灰燼盡被點燃,激動道:“何人?在何處?!” 譚院判欲言又止,最后道:“臣之小舅,城西雙桂街南山堂堂主,奚長生?!?/br> 官家聞言,劫后余生般,大大松一口氣:“既是你譚院判的舅舅,那醫(yī)術(shù)自當(dāng)了得,這些年來竟不曾入宮,實是朕有目無睹,以至滄海遺珠了。來人,速速去南山堂把奚老人家請來!” 禁軍立刻應(yīng)聲而去,譚院判伏跪地上,亦長長松一口氣,然眉睫間掛著的冷汗依舊不停。 “快馬加鞭,最多兩炷香內(nèi)就可把人請到,臣等先和穩(wěn)婆進(jìn)去,設(shè)法把娘娘穩(wěn)住?!?/br> 譚院判說罷,領(lǐng)著御醫(yī)、穩(wěn)婆返回殿內(nèi),不多時,昏黃的棧窗內(nèi)重又響起呂皇后微弱的殘喘聲。 官家聽在耳中,眉又?jǐn)€起,和那煎熬的哀叫一樣,無法停息,不敢停息。 ※ 長春殿。 燈火通明的大殿里,歡宴的喜慶、團(tuán)圓的祥和蕩然無存。 眾人焦灼地等候在各自的位置上,或竊竊私語,或凝眉寡言。 不時有內(nèi)侍、宮女來報,所帶來的消息無一不是“不行”、“尚未”、“沒有”…… 殿中眾人默默聽著,燁燁燈火鋪染的眸心底下,濃烈的更濃烈,慘淡的越慘淡。 有人開始急得不住徘徊,倉皇又沉重的腳步里,不知踏著的究竟是何種情緒。 容央仰頭把一杯冷酒飲盡,落杯后,褚懌握住她不住發(fā)抖的小手。 容央轉(zhuǎn)頭,瞳心顫動。 褚懌淡聲:“愁什么?” 容央蹙緊眉,甕聲道:“明知故問?!?/br> 褚懌唇角微動,摩挲著她一個個白嫩又飽滿的指腹:“是怕生不出來,還是怕生出來?” 容央顯然沒料到他竟敢這樣旁若無人地講出這種話,差點去捂住他嘴。 褚懌眼神定定,一絲心虛也無,容央徑直對著,心口驀然就一震。 便在這時,殿外又是急匆匆的腳步聲至,報信的內(nèi)侍入內(nèi)來,稟告了福寧殿那邊的最新情況,眾人聽罷,自是或驚或疑。 有人立刻就開始問起所請之人乃是何方神圣,然那內(nèi)侍到底只是圍觀在外,哪知道具體情形如何,只是聽聞禁軍相繼傳令、策馬而去時,不住喊著一人名號,于是答道:“南山堂堂主,奚長生?!?/br> 筵席后,容央冰涼的小手赫然一縮,失聲叫道:“奚長生?!” 眾人循聲看去。 褚懌看著手里那只顫動的小手,亦是蹙眉,再一看身邊人臉色,眸色更是一深。 ※ 颯颯馬蹄聲踏過黑夜,剎至福寧殿前,一名禁軍半拉半抱地把奚長生接下馬來,及至庭中,匆匆趕來一會的眾人瞠目結(jié)舌。 官家盯著月照下那挎著藥箱、同樣也瞠目結(jié)舌的白衣少年,眼極快往其身后搜尋:“奚老人何在?” 奚長生戰(zhàn)戰(zhàn)兢兢,規(guī)矩又局促地答:“大概……就在這里。” 官家看回來,眉峰一擰。 奚長生忙頷首跪下:“草民奚長生,拜見官家!” 隨后趕來的御醫(yī)目定口呆,官家亦給這一句自報家門驚得上氣難接下氣。人群中,有御醫(yī)低聲質(zhì)疑道:“譚院判,你這是在干什么?!” 眼前此人,無論如何去看,都是個乳臭未干、初出茅廬的小郎君,別說因性別之故不能入產(chǎn)房,便是圣上開恩,容他入得,區(qū)區(qū)小兒,又如何能跟閻老王爺搶奪皇后? 本以為他譚院判所薦之人,定當(dāng)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在世華佗,弄得眾人額手稱慶,自以為皇后鳳體無恙,自個賤命能保,卻原來等來等去,竟是等來這等荒謬絕倫之情形! 官家怫然踅身,怒喝道:“譚、杏、春!” 譚院判重重一頭磕在地磚上:“臣自知欺上瞞下,其罪當(dāng)誅!然官家面前之人,的確是臣之小舅,自幼專攻婦、產(chǎn)、稚兒等三科的一代名醫(yī)奚長生!而今娘娘逆生多時,已成血崩之勢,再不施救,頃刻駕鶴西去!臣愿以項上人頭做保,懇請官家讓奚長生入殿一試!” 庭中眾御醫(yī)聞言,又是震驚,又是茫然,官家亦是半信半疑,舉棋不定。倒是那“一代名醫(yī)”聽得窗中微弱慘叫后,耳根驀然一豎,眼中精光迸集,下一刻,竟是不等傳召,拔腿就往殿中沖去。 庭中大亂,內(nèi)侍、禁軍忙去阻攔,奚長生被扣倒在臺階上,憤然扭頭道:“病人氣息綿薄,胎兒滯留宮內(nèi),再不讓我進(jìn)去,便是生下來,也是一個死胎了!” “死胎”一詞入耳,直如平地驚雷,官家神魂俱震,盯著殘燈下少年那雙銳氣逼人的眼,剎那間喉嚨竟如被扼住。 “放、放行……”片刻后,官家啞聲下令,譚院判撲上前拉開內(nèi)侍,奚長生手足并用,提著藥箱沖入殿中。 作者有話要說: 收到催更通知,本周任務(wù)還差五百多字,所以補了個片段上來。 不必太擔(dān)心呂氏作妖,作惡的人都將自食其果,誰讓這個故事被我定義成“一場夢的事”呢?既然是夢,那結(jié)局肯定是能圓滿的盡量圓滿,該懲治的盡力懲治的。 感謝在2020-08-21 18:27:38 ̄2020-08-25 19:45: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杜旁、浮云驚羽 2個;七七 1個;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兜是兜兜 200瓶;吢丕 20瓶;七七 10瓶;sherry謠 7瓶;菜菜 2瓶;三才湯、月半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4章 、失算 長春殿內(nèi), 如坐針氈的容央驀地起身往外,褚懌眸底暗影微沉,默然跟去。 殿中眾人看在眼里,議論聲越發(fā)嘈雜。 大殿外, 肅肅夜風(fēng)拂面而來, 褚懌跟上夜色里那疾行的小人兒, 不攔, 亦不做聲。 還是雪青提著等追上來,壓低聲道:“殿下, 奚大夫已入宮多時, 便是您此刻過去,也來不及了。” 來不及……來不及什么? 雪青沒有明言, 但這一刻, 四人心領(lǐng)神會。 容央臉色繃著, 漠然不應(yīng),只是疾步穿過幽幽慘慘的甬路。 夜幕濃黑如粘稠的墨,慢慢把圓月吞噬。 福寧殿越來越近,眨眼只于一射之地外,及至甬路拐角, 層層宮墻之后驀然傳來歡呼之聲。 容央腳下一頓,不敢置信地望過去。 月夜凄寒,明黃色琉璃瓦上如凝著嚴(yán)霜,那一片片歡聲自目所不能及的燈火里傳來,如一把覆著霜雪的利劍自深淵里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