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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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懌循聲看去,店家一襲青布長衫,頭裹軟巾,長方的臉較十年前多了不少皺紋,只那一雙銅錢似的眼依舊爍亮圓潤。 這大概是這家店于褚懌而言,唯一沒變的痕跡了。 褚懌朝他點(diǎn)頭。 店家又驚又喜,走出柜臺迎上前去,激動道:“先前便聞郎君回京,不想今日竟能在鄙店一見,幸會幸會,快請入座!” 碰上熟客中的貴客,店家哪還有心去招呼其他客人,褚懌卻擺手,淡淡一笑:“內(nèi)人尚在家中等候,挑些糕點(diǎn)便走。” 店家聽得“內(nèi)人”二字,想起昨日那場轟動京城的大婚,更是眉開眼笑,迭聲應(yīng):“好說好說,郎君且這邊來!” 隔間后,壁柜上各色糕點(diǎn)琳瑯滿目,空氣里黏膩的味兒似乎較小時(shí)候更為濃稠了些,褚懌一點(diǎn)點(diǎn)地看過去,許多沉寂多年的聲音、畫面漸漸在眼前蘇醒…… ——蜜糕雖甜,吃多卻是要壞牙的。越是喜愛,越該節(jié)制。你可能記著? ——今日功課做得不錯(cuò),獎(jiǎng)你一盒糕點(diǎn),可自己挑。切記,只一盒。 ——卿卿,來嘗一塊這山楂糕,別怕,不很酸的。人間百味,沒有只吃甜的道理,你要都會嘗…… 暮光穿過窗格,在眼前朦朧地勾勒著那人的輪廓,繼而又幻滅,根本不等人去分辨,去捕捉。 褚懌低頭,壓下胸口細(xì)密的微痛。 不多時(shí),店家把兩包用油紙裹著的糕點(diǎn)送上,逐一在窗邊小案上打開:“這是郎君自小就愛的蜜糕,這一份是獻(xiàn)餈糕,都是原來的口味兒,如假包換!” 褚懌拈起一塊蜜糕吃了,手指微動,示意店家用繩包好,倏道:“再拿份山楂糕來。” “???”店家瞪大眼,“那東西酸??!” 褚懌一側(cè)腮幫還鼓著,唇微動,似笑了一下,點(diǎn)頭。 店家驚疑不定,然看他點(diǎn)名要,自然便也去取了。 臨結(jié)賬時(shí),店家堅(jiān)稱褚懌剛剛大婚,這三份糕點(diǎn)權(quán)當(dāng)自己隨禮,橫豎不肯收錢。褚懌笑,把那兩銀碎銀收回,繼而一個(gè)鼓囊囊的錢袋拋過去:“今日入店之人,人人一份,算我發(fā)的喜糖。” ※ 馬車剛在帝姬府前停下,門前翹首以盼的百順一個(gè)箭步?jīng)_來,先是殷勤地把褚懌勾在手上的三份糕點(diǎn)接走,然后開始絮絮叨叨:“郎君您可回來了,殿下這回是真的望穿秋水……” 褚懌:“望穿秋水的是你吧?!?/br> “……”百順百口難辯,跟在褚懌后頭,進(jìn)府后,一瞅他又要往書齋走,忙舍命去攔。 褚懌蹙眉:“我去換衣?!?/br> 在練兵場里躁了一天,此刻身上汗水雖干,但汗氣仍在,回頭給那位祖宗嗅著,指不定又要如何。 百順理直氣壯:“不巧,您今日那身衣服全被拿回主屋了?!?/br> 一看面前人沉臉,忙撇清:“不是我干的,殿下跟前的雪青姑娘親自過來拿的!” 褚懌眼神冷冷,自百順臉上一略,轉(zhuǎn)身往主院走。 夜幕漸臨,府中丫鬟正在各處院落里上燈,褚懌大步流星,穿過點(diǎn)點(diǎn)燈火,及至主院外,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飄來。 褚懌腳步微頓,定睛往四下一看,眼神開始狐疑。 百順在邊上催:“郎君?” 褚懌斂神,存著警惕邁入院中,瞪大雙眼。 燈火綿亙墻垣,院內(nèi)一派銀輝,除墻角那棵參天的梧桐樹外,院里的綠植盡數(shù)被換成了五彩斑斕的杜鵑、海棠、芍藥、牡丹……東邊一大簇,西邊一大簇,開得紅紅火火,咋咋呼呼。 至于西廂房邊上的那座花廳,已給夷為了平地,此刻還是一派狼藉,尚不知意欲何為。 再一看主屋門前,倆紅裙翠袖的小丫鬟一人捧漆金銅盆,一人捧方巾,正規(guī)規(guī)矩矩、垂眉斂目地恭候在那兒。 褚懌上前,捧盆那個(gè)立刻屈膝:“請駙馬爺盥手?!?/br> 褚懌低頭,一瞥那盆中飄飄蕩蕩的彩色花瓣:“……” 小丫鬟見褚懌久久不動,有些著急,百順將仨紙包往懷里一揣,體貼地趕來解圍。 先是小心地捧起褚懌一只手放進(jìn)去,后舀起水來替他擦洗,嘿嘿笑:“殿下可真貼心,照顧起人來,竟如此事無巨細(xì),不過這種小事日后我來就好,駙馬爺自小就是由我伺候著,得心應(yīng)手的,麻溜些?!?/br> 又扭頭:“來,郎君,咱洗另一只?!?/br> 褚懌:“……” 褚懌臉有些冷,任百順給自己那雙手洗完擦凈后,抬眉瞥一眼燭火煌煌的主屋,已經(jīng)不想進(jìn)去了。 “臣剛從署衙回來,身上不整,就不進(jìn)來妨礙殿下了?!?/br> 門外看不到那人在何處,只一把聲音悠悠傳來,如蜜里拔開的絲,甜甜軟軟,綿而不斷:“已為將軍備水沐浴,將軍且去,我等著。” 褚懌蹙眉,舌尖暗暗舔過后牙槽。 當(dāng)下百順十分狗腿地上來引導(dǎo):“來,郎君,這邊。” 褚懌淡漠斜他一眼,轉(zhuǎn)身后,涼涼道:“還記得自個(gè)姓什么嗎?” 百順手往后,趕去背上寒氣,賠笑道:“您先前去書齋不也是想著沐浴更衣嘛,橫豎都一樣,一樣一樣……” 褚懌“呵”一聲,手往他后頸一搭,百順臉上笑容霎時(shí)僵硬。 褚懌聲兒響在耳邊:“一樣嗎?” 百順吞唾沫:“那、那自然還是……以、以您的心意為準(zhǔn)?!?/br> ※ 廂房凈室,毫無意外,又是一場花瓣浴。 褚懌腦仁疼,在屏風(fēng)內(nèi)站了片刻,皺著眉解開腰帶。 剛脫下外袍,屏風(fēng)外有細(xì)碎腳步聲靠近,褚懌余光一掃,捕捉到一截紅裙角,立刻沉聲:“出去?!?/br> 倆小丫鬟駐足于外,一個(gè)壯膽道:“回駙馬……奴婢是奉殿下之命前來伺候的?!?/br> 褚懌上前一步,徑自把外袍掛在衣架上,語氣不容置喙:“出去?!?/br> “……”壯膽回稟那人臉色漲紅,和同伴對視一眼,到底不敢再忤逆,悻悻地去了。 褚懌脫完衣服躺進(jìn)浴桶,雙臂搭上桶沿,頭往后一仰。 先前在院里嗅到的香氣仍舊縈繞鼻端,雖然淡,威力卻不容小覷,此刻人浸在熱水中,回味著,竟然有點(diǎn)暈。 再一想屋里那尚未露面的人,想著那一句“我等著”,褚懌伸手往太陽xue按去,眸心漸漸浮上疑惑。 早上不是拂袖而去的么? 難道并不需要哄,也能自愈? 還是說,這女人的臉,本就是“一日三變天”? 褚懌眉心深鎖,盯著胸前歡歡喜喜的花瓣,把眼睛一閉。 令人費(fèi)解。 洗盡一身疲憊后,褚懌穿上干凈的中衣走至外間喚百順。 百順捧來干凈的衣裳,伺候他更衣。 衣服一上身,褚懌就察覺到了不對:“什么味兒?” 百順訕笑,替他撫平肩線:“鳳髓香,聽說是宮里特供的熏香,殿下今日身上熏的也是這一款?!?/br> “……” 褚懌唇線深抿,嗅著那直往鼻孔里鉆的香氣,忍耐至此,終于有點(diǎn)不耐煩了。 徑自把腰帶系好,也不等百順檢查,褚懌大步朝主屋走去。 此刻夜?jié)馊缒L(fēng)漸起,檐前的燈籠紅光曳地,褚懌長腿闊步,邁入主屋,大有一番深入虎xue一探究竟的架勢。 相比屋外的光影氤氳,屋內(nèi)實(shí)在可稱得上亮如白晝,褚懌一眼掃去,立刻發(fā)現(xiàn)里里外外的家具差不多全部換過,跟院外手筆一樣,亦是花團(tuán)錦簇,咋咋呼呼。 且那濃郁香氣,較之外邊實(shí)擔(dān)得上“洶涌”之名。 褚懌吸了兩口,自認(rèn)不敵。 腳下一動,正準(zhǔn)備走,絳紅紗幔后,一抹婀娜倩影自燦燦燈輝里走來。 褚懌抬眼。 她又換了套衣服,準(zhǔn)確來說,是從頭到尾地?fù)Q了副裝束 如云墨發(fā)不再盤髻,就那樣半隨意、半刻意地披在肩后,沒有金釵玉簪,只一朵剛采擷下的牡丹別在耳邊。流光溢彩的牡丹映襯著素黑的發(fā)、雪白的臉,令她于這寂靜而明艷的夜里,煥發(fā)著驚心動魄、勾魂攝骨的美麗。 褚懌眼一瞇。 然而這還不夠,視線往下,只一襲曳地的絲質(zhì)藕色單衫羅衣,雙腿半隱半現(xiàn),細(xì)腰不盈一握,胸前兜肚模模糊糊。 更為致命的是,那袒露的、白生生的鎖骨上、脖頸上,還留有他昨夜吮吸過的、囂張的痕跡…… 褚懌下頜微動,眼皮掀起來,對上那雙晶亮的眸,如審視林里的獵物,又如審視陣上的勁敵。 “將軍喜歡嗎?”似乎是許久,也似乎只是須臾,容央脆生生開口,眉梢眼角笑意無邪。 不知問的是這屋里屋外,還是眼前。 褚懌聲兒啞而低:“我若不喜,你會換嗎?” 她自然不會。 曖昧光影里,她笑得天真又嫵媚:“我會讓你喜歡的呀。” 第20章 、共枕 夜風(fēng)撩撥, 艷香浮動, 眼前美人眼波流轉(zhuǎn), 丹唇外朗,余音繞梁。 ——我會讓你喜歡的呀。 褚懌眸底暗流涌過, 薄薄的唇輕勾,繼而答:“恭候?!?/br> 容央唇角笑意微僵, 對著面前這雙深邃的眸子, 恍惚中, 竟有被一眼看穿的恐懼。 褚懌往后走,在《紅果綠鵯圖》下的檀木交椅上坐下, 容央穩(wěn)住心神, 玉步款款, 走至他跟前。 提壺斟茶時(shí), 廣袖有意無意拂在他膝邊。 褚懌垂眸,其時(shí), 耳畔又是甜絲絲的聲音滑入:“將軍可知我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