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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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雖然換了一身一模一樣的衣裳,但方才那衣裳被惠貴妃嘔上了臟物,她若是穿這身干凈的衣裳,那豈不是露餡了。 這般一想,馮歲歲手腳麻利的靠近了湖邊,用小手捧了一把清澈的湖水,將身上那處本應(yīng)是臟污的地方打濕。 她用清水揉搓了許多遍,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東方嶺身旁,她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指的便是惠貴妃吐了她一身的事,按理說這事應(yīng)該只有她和惠貴妃知曉才對。 不光是這個,就連宮中的密道他都知曉的一清二楚,這一點都不合理。 東方嶺笑了笑,修長的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在輪椅的把手上,語氣溫柔的說道:“這宮中還沒有能瞞過本王的事?!?/br> 馮歲歲微微一驚,將先后之事一連串,心中竟得出一個天大的奇論。 他對皇宮中的事了如指掌,他的腿疾也是裝的,他為救她對太子下了殺手...... 東方嶺,他這是想要造反稱帝??! 馮歲歲面色微白,心中一陣絞痛。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腦子一片空白,有些不知所云。 她在痛什么?又是為何要痛? 東方嶺本就不是池中物,他想要造反稱帝又有什么不對? 是因為他稱帝后,他和她就再無可能了嗎? 但,她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嫁給他,她和他本就是陌路人,為此心痛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心中一連串的反問,使得她心中翻江倒海的混亂,直到他淡淡的聲音傳來:“卿卿因何發(fā)癡?” 馮歲歲吸了口氣,搖了搖頭道:“無事?!?/br> 她漸漸平緩了心情,她想這么多做什么,今日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出宮,也不知幾個月后東方嶺會不會按照原書的劇情死于城中。 這樣一想,她的臉逐漸恢復(fù)了顏色,她沒再說話,一言不發(fā)的推著他繼續(xù)走。 還沒走兩步,便碰到了之前為她熱情帶路的麥花,麥花見到她不似之前那般熱情了,神色帶著恭敬的跪在路旁垂頭行禮。 馮歲歲欲言又止的望了她一眼,想必她定然是知曉一些惠貴妃與太子之間的淵源的。但見她這模樣,想來也是不愿多說的,不然倒是可以帶她一起過去,說不準(zhǔn)還有些用處。 就在這時,東方嶺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抬起頭來?!?/br> 馮歲歲有些訝異的望著他,他這是什么意思? 麥花不敢反抗,聽話的抬起了頭。 在她看清麥花的眉目后,她驚訝的張開了小嘴。 麥花長得竟和惠貴妃殿中被太子掐死的宮女長得有些相似。難不成麥花和那宮女還有些淵源?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問出了口:“你是否有個同胞姐妹在惠貴妃殿中當(dāng)值?” 麥花似乎有些震驚,頓了許久,她才蹉跎著答道:“是?!?/br> 馮歲歲心中一喜,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你的姐妹被太子猥褻一事,你可知?”她稍稍猶豫,便直白的問出了口。 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了,她沒有多余的時間耗費在與麥花拐外抹角上。 雖然她挑選了一個較為含蓄的‘猥褻’一詞,但麥花還是瞬間便懂了她的意思,麥花先是一驚,而后遲疑著,在她犀利的眼神下,怯懦著喃喃答道:“奴婢知?!?/br> “就在片刻前,你的姐妹死在了太子手下?!瘪T歲歲一邊說著,眸子一轉(zhuǎn)不轉(zhuǎn)的緊盯著她的表情。 成敗在此一舉,她不得不賭一賭。 若是麥花露出一點不對的表情,那她也就留不得麥花了。這件事關(guān)乎她和東方嶺的安危,她雖然不想拖無辜之人下水,但她已然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只不過麥花若是真的有古怪,便是她想婦人之仁,恐怕東方嶺也不會放過麥花。 * 惠貴妃站在軒皇的身后,面色悲戚,眸中卻絲毫不見悲傷,里面盡是報了仇的痛快之意。 軒皇來回的在宮殿內(nèi)踱步,臉上的痛苦之色顯露于面,他重重的將手掌心拍在實木的桌子上,硬是將桌面拍出了一道裂痕。 惠貴妃見此,不由得低聲對著一旁的太監(jiān)詢問:“已經(jīng)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莫不是還沒有尋到她?” 太監(jiān)面露為難,偷偷的瞄了軒皇一眼,又小心翼翼的將目光收回,望著她道:“貴妃娘娘,御林軍已然在皇宮內(nèi)搜查,想必再過上半柱香的時間,總能將她搜出來?!?/br> 惠貴妃垂下頭,陰影下,她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唇角。便是她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除非她插了翅膀飛出北魏國。 且不說這個,她這只替罪羊,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便是尋不到她,軒皇也已然將弒太子之罪算在了馮歲歲的頭上。 軒皇聽見兩人的小聲嘀咕,不由得心中又是一怒。 堂堂一國太子,竟然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他后宮嬪妃之處,且不說他對太子痛惜之情,此事若是傳了出去,他北魏國一國之君,屆時便會成了眾國茶余飯后的笑柄。 就在他怒火沖天,無處瀉火之時,門外緩緩的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子的身影。 軒皇負(fù)手站立,面色威嚴(yán),只見來的人便是他滿宮搜查的馮歲歲,而她身后則立著一個垂著頭的宮女。 他看了一眼面色清秀娟麗的馮歲歲,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仔細(xì)辨認(rèn)了幾分后,軒皇才看出面前的女子真的是那個原先丑陋不堪的馮歲歲。 “來人!拿下此女!”軒皇指著馮歲歲,厲聲喝道。 瞬時間,便有侍衛(wèi)上去將她制服住。 她的雙手被剪在身后,不知是哪個侍衛(wèi)朝著她的膝蓋后窩便是一踢,迫使她雙膝猛地跪倒在地上。 馮歲歲似是不解,聲音微顫著,恭敬的低聲問道:“不知小女犯了何罪,惹得陛下龍顏大怒?” 軒皇怒極反笑,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虛點了幾下,聲音中全然是憤怒:“你自己做的好事,卻在朕面前裝傻作癡?” 她的胸口微不可見的起伏幾次,在寬大的衣袖下,她稍稍的用手指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待到她抬起頭來之時,已經(jīng)是淚水蓄了滿眶:“小女真的不知陛下在說什么......” 軒皇微微一愣,見她可憐動人的模樣,心中微軟。 惠貴妃見她淚痕滿面,心中一聲嗤笑,面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一分,聲音柔柔中還夾雜著一些淡淡的惱怒:“meimei怎地如此糊涂,竟在妾身的宮殿中與太子幽會,這便不說,你怎地能對太子痛下殺手?!” 馮歲歲聞言之后,神色怔怔的望著惠貴妃,頓了許久,她才不可置信的怒問:“貴妃娘娘這是何意?小女都不曾到過您的宮殿,如何會同太子殿下幽會?又從何談起什么痛下殺手?!” 她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很堅定,她的眸子中全然是被誤解后的惱意,還有一些被污蔑的憤憤不平。 “既然meimei如此說,那你解釋一下,為何帶你換衣的婢子死在殿門口,明明只有你來過宮殿,太子為何會喪命于此殿?”惠貴妃指了指不遠(yuǎn)處被蓋上了白布的尸體,不緊不慢的逼問道。 馮歲歲咬了咬唇,隨著她手指的方向一望,身子軟軟的一攤,臉上戚戚然的滴落下一行淚水,一臉不可相信的喃喃道:“什么?太子薨了?” 軒皇雖然沒有說話,卻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見她一副癡傻的模樣,心中滋生出對惠貴妃的懷疑。 馮歲歲用眼白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軒皇,見他沉默不語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第一步棋走對了。 自古皇帝皆多疑,軒皇也不例外。 惠貴妃這般聰慧之人,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軒皇的神情不對,她將長長的指甲套掐進了自己的手心,臉上則更是悲慟,聲音也染上些嚴(yán)肅:“meimei還沒有解釋死在門外的宮女是怎么回事!” 馮歲歲任由淚水在面龐上肆意流竄,她聲音哽塞道:“小女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宮女說給小女帶路,走著走著卻將小女砸暈了過去。小女清醒時便看到了安平郡王,王爺遣下人送小女去貴妃娘娘的宮殿,途中遇見這宮女,便由她接替王爺之奴送小女了。” “小女不知貴妃娘娘的宮女為何打暈小女,本欲到御花園問一問貴妃娘娘,誰知那處的宮女告知小女娘娘回了輝月宮,小女這才追了過來?!彼郎I珠掛在長長的睫毛上,說出的話柔柔似水,還帶著些喃呢的鼻音。 軒皇心中的疑慮更勝,他揮了揮手,緊皺眉頭詢問道:“你說方才是安平郡王救下你?” 馮歲歲怯懦的點了點頭,輕聲應(yīng)道。 “他為何會在宮中......”軒皇眉頭皺的更甚,低聲沉吟道。 “是了,是了,是朕喊他來的?!彼嗔巳嗵杧ue,神色有些疲憊。 馮歲歲抬起頭,目光炯炯的望著軒皇,她眼眶中還含著熱淚,看起來戚戚然然,似是小兔般惹人疼惜:“陛下,小女心之無愧,陛下可召來王爺一問便知。” 見她這般理直氣壯,惠貴妃微微有些啞然,她的腦子突突的跳動著,心中莫名的疑惑。她若是說了謊,軒皇將安平郡王喊來一問便能識破,她若是沒說謊,難道她確實不曾來過這輝月宮?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的每天下午六點,更新六千到一萬字。 甜菜好想你們,可算能更新啦~ 第74章 其罪當(dāng)誅 軒皇緊緊的抿著唇, 因為煉丹而渾濁的雙眸輕輕閉了閉,再睜開時已然是呈現(xiàn)出三分清明:“宣安平郡王。” 太監(jiān)低垂著頭,恭敬的領(lǐng)了命。 待到太監(jiān)一走, 馮歲歲便望向惠貴妃, 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她, 悲聲問道:“娘娘可愿小女解惑?那死去的宮女為何要將小女打暈?” 惠貴妃沒想到她這般執(zhí)著, 竟然又重新提起這個話題, 她輕咳兩聲, 聲音中有些冷意:“妾身卻也不知, 且不說meimei所言真假, 那宮女已然死了,妾身如何撬開一個死人的嘴,令她口吐真言?” 說到最后四個字時, 她的語氣微微加重,似乎是在有意提醒軒皇,不管是太子還是門口的宮女, 都已經(jīng)是死人, 死人開不了口,他們這些人便無從得知此女所言是否真假。 惠貴妃方才見她面色篤定之時,眼珠一轉(zhuǎn), 腦海中一閃而過一個驚人的猜測。自從上次的上元節(jié)小宴之時, 安平郡王便對馮歲歲表現(xiàn)出非同常人的感情, 按照傳聞中冷血的安平郡王, 根本不會對她退婚之事插嘴多言。 說不準(zhǔn), 馮歲歲與安平郡王早已私定了終身,所以她今日才敢如此篤定軒皇就算請來安平郡王,他也會為她的謊言自圓其說。 軒皇似乎對于兩人的言論很是不耐, 怒聲呵斥道:“婦人休要因此小事爭論!” 馮歲歲明白,軒皇實在訓(xùn)她們不知好歹了,太子身死此殿,她們卻因一宮女之死爭論不休。 惠貴妃知曉軒皇的脾氣,悻悻的閉上了嘴,再也不敢提殿外那宮女之死了。 馮歲歲心中一笑,她再三提起此事,便是為了讓軒皇惱怒,若是她閉口不談宮女之死,惠貴妃等到東方嶺來后發(fā)現(xiàn)陷害不成,便可在此上大做文章。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出言相激,使得軒皇出口訓(xùn)斥。 而如今,惠貴妃就算污蔑不成她,也不敢再提起宮女之死惹得軒皇不快。 軒皇見殿中寂靜如雞,粗喘兩口氣望向仵作,詢問道:“可驗出死因?” 仵作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聲音有些結(jié)巴道:“太子殿下,他,他是縱情過量......” 后面的話,仵作不敢再繼續(xù)說,但殿內(nèi)的眾人皆已經(jīng)聽懂。 不光是惠貴妃,就連馮歲歲都是一怔,雖說她沒有看清楚太子是怎么死的,但定然不可能是縱情而死,畢竟太子是在東方嶺出手后才死的。 軒皇掌心重重的拍在了桌上,面如鐵色,神色已經(jīng)是山雨欲來的模樣,他陰沉沉的看向仵作:“你且看仔細(xì)些,到底是因何而亡?!” 仵作被軒皇一喝,身子早已經(jīng)不受控制的顫抖如篩:“是?!?/br> 仵作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腳一哆嗦竟是踩了空,他怕軒皇怪罪,連忙連滾帶爬的移了過去。 見仵作再次掀開白布,馮歲歲用眼睛偷偷的瞄了過去。 見到白布下的太子,她才明白仵作為何會如此說。 太子身上并無傷口,仵作就連頭發(fā)絲都扒開一一檢查過,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致命的傷痕,而太子慘白無血色的臉上,眸子雖緊緊閉著,嘴角卻還帶著極為歡愉猙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