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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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片刻,她輕剝了一下金絲琉璃護甲,淡聲道,“太子這病來的突然,你派人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萬嬤嬤應(yīng)道,“是?!?/br> 紫霄殿內(nèi),裴元徹端起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眉頭都沒皺一下。 五公主在一旁看著都替他苦,小臉皺成一團,等他喝完,忙讓李貴奉上香茶給他漱口。 待他這邊收拾好,五公主將一干閑雜人等屏退,迫不及待的走到裴元徹跟前,板著小臉道,“皇兄,你病迷糊的時候,嘴里一直在喊……一個名字?!?/br> 裴元徹緩緩地掀起眼皮,“嗯?” 五公主咬唇,急急地跺了跺腳,“顧沅!你一直在喊顧沅的名字!” 裴元徹黑眸微動。 見他這反應(yīng),五公主更驚了,“皇兄,你喜歡她?” 裴元徹沉沉“嗯”了一聲。 五公主連連搖頭,嘆道,“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她?我聽說她都要與文家嫡子定親了,怕是再過沒幾日,聘禮都要抬去永平侯府了?!?/br> 提到這事,裴元徹的眼神陡然銳利了幾分,清冷道,“那又怎樣?” “文家要下聘了??!待下聘后,顧沅便算是文家媳婦了?!?/br> “想下聘,也得看文家有沒有那個能耐。” 昏黃的光線灑在裴元徹的臉龐,將他的輪廓襯托得越發(fā)深邃,他那雙狹長的鳳眸,眼尾弧度上揚,透著濃郁又強烈的掠奪氣息。 五公主看著自家皇兄這副樣子,覺得不妙,急急道,“皇兄,你、你不會要搶臣子妻吧?你瘋了!這要是傳出去,你名聲還要不要了?二皇兄、三皇兄還有五皇兄他們一個個都想抓著你的把柄,在父皇面前給你使絆子,你可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就……”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裴元徹冷聲道,“其他的孤都可以讓,唯獨顧沅,孤上輩子、下輩子,上下八百輩子都不會讓。” 沒有她,當(dāng)皇帝有什么意思。 不過一個孤家寡人,站在萬人之巔,守著無邊孤獨。 五公主只覺得他腦子燒糊涂了,忿忿道,“你這是橫刀奪愛,文家肯定不服,顧沅肯定也不樂意,皇兄你何苦做這惡人!” “孤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br> 裴元徹斂眸,涼薄道,“文家若不服,孤可以補償,賜他文明晏高官厚祿、嬌妻美妾,賜他文家滿門榮華。至于顧沅……” 他閉了閉眼,英俊的眉宇間泛起一抹諷意,“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走到這一步?!?/br> 她若是恨他,那就恨吧。 只要她能留在他身邊,就算她想拿刀捅他,他也由著她殺。 ☆、晉江文學(xué)城首發(fā)(他算你哪門子的哥哥...) 一直到申正時分,顧沅與趙氏才離宮回府。 進宮時是一輛馬車,出宮時是兩輛馬車,其中一輛裝滿了崔皇后的賞賜—— 新進貢的御茶各兩罐,十九件精美的文玩擺件,一檀木盒子的珠寶首飾,各種綾羅綢緞堆得小山高,光那精美華麗的大紅妝緞和蟒緞就有二十匹,其中還有四匹蘇州府進貢的軟煙羅和霞影紗,皆是難得的上品。 “皇后娘娘雖不是太子的生母,待太子卻是很不錯的。我在她宮中坐了一下午,她一直在夸太子殿下的好處,她還叫我放心,等你進了宮,一定會好好對你。你看臨走前,她還送了這么多禮物,真真給足了咱們臉面?!?/br> 趙氏瞇著眼睛笑,又拉著女兒的手,語重心長的交代,“沅沅吶,待你嫁進東宮,可得好好侍奉皇后,切莫因為她不是太子的親娘而有所懈怠,知道么?” 顧沅笑了笑,“母親放心,女兒知道的?!?/br> 趙氏慈愛的看著女兒嬌美如玉的臉,伸手輕輕替她理了下額發(fā),忽而低低的感嘆道,“一想到再過不久你就要嫁給太子,我還像是在夢中一般,覺得怪不真實的。” 她與侯爺一直以為女兒會嫁去文家的,做了這么多年的心理準(zhǔn)備,一朝突變,女兒成了太子妃,他們心理還有些轉(zhuǎn)換不過來。 不過今日去皇宮走了一遭,看到皇后和五公主客氣親近的態(tài)度,她也安心不少—— 只要未來婆婆和小姑子不刁難人,新媳婦的日子能舒坦一半! 她是命好,嫁到顧家二十多年,并未受過嫡母和小姑子的磋磨,但她娘家一表姐,就是被那惡毒婆婆和尖酸刻薄的小姑子逼得上了吊,最后一尸兩命,死時不過十九歲而已。 想到這樁往事,趙氏心頭依舊唏噓不已。 緩了緩心神,趙氏對顧沅道,“今日皇后與我說,太子年紀(jì)不小了,所以她和陛下想讓你們盡快成婚。欽天監(jiān)那邊選出的最近一個好日子,是在六月初三?!?/br> 顧沅驚訝道,“這么快?” 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四月了,也就是說離成婚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趙氏點著頭道,“是啊,我也覺得快了些。但皇后娘娘說了,她早幾年就開始為太子的婚事打算了,一應(yīng)流程她都了如指掌。她叫我們放心,時間雖緊了些,但該有的排場與聘禮,不會含糊半分。她還說,六月初三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是今年最好的吉日,這要是錯過了,下一個大吉日就得明年五月了?!?/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顧沅還能說什么呢。 “那就這個日子吧?!彼?。 反正早嫁晚嫁,都是要嫁過去的。 從皇宮回來后,顧沅便安安分分的待在侯府備嫁。 得知她六月便要出嫁,張韞素和盧嬌月皆是萬般不舍,畢竟顧沅嫁入東宮之后,她們再想見面,又得遞牌子又得規(guī)定時辰,而且次數(shù)還不能太頻繁,怎么都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方便自由。 是以這段時日,倆人一有空就往永平侯府跑,只恨不得日日夜夜都膩在一起。 眨眼又過去七日,文明晏的身子也恢復(fù)了大半,吏部那邊便發(fā)了文書催他盡快前往秦州赴任。 臨出發(fā)的前一日,顧渠來到溪蘭院,將這個消息告訴給顧沅。 彼時顧沅正在做針黹,聽到這話,一時恍神,銀針不小心刺了一下指腹。 好在只是淺淺的刺痛,并未流血。 顧渠見狀,心頭有些后悔,覺得是自己給meimei添煩惱了,忙道,“我只是來與你說一聲,你別多想。” 顧沅將手中的繡帕放下,緩緩抬頭看他,黑眸泛著澄澈的光,“哥哥,明日你會去送他么?” “我與他這么多年的朋友,他此去秦州不知何年返回,我自是要送他一程。” “那能不能帶我一起呀?” “???” 顧渠怔了一下,卻見自家meimei眉眼舒展,神色坦蕩。 “哥哥你別誤會,我想送他,是因為這些年的鄰里之情。正如哥哥你說的那樣,他此去秦州山高路遠(yuǎn),我不日也要嫁入東宮,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或許此生再不會見了,也是有可能的?!?/br> 何況那日賜婚后,他回去遭了那樣大的罪,她心下始終有些愧疚。 顧渠想了想,頷首道,“也是,撇去婚事不談,大家都是從小長到大的情分,送一程也不過分?!?/br> 頓了頓,他道,“那明日我坐馬車你要不要裝成我的小廝?避諱一下?” 顧沅搖頭道,“本就沒什么,何必遮遮掩掩。而且太子殿下心胸豁達(dá),就算他知道,也不會為此等小事介懷?!?/br> “心胸豁達(dá)?”顧渠濃眉挑起,“沅沅似乎對太子印象不錯?” 顧沅微閃,垂下眼,小聲咕噥道,“就,還可以吧?!?/br> 如果上回在御花園里,他說的都是真話的話。 翌日,顧沅便與顧渠一起坐馬車去了安化門。 說是相送,顧沅全程都沒有下馬車,只是靜靜的坐在馬車?yán)铩?/br> 顧渠則是下車與文明晏話別。 暖陽和煦,清風(fēng)拂柳。 他們倆聊了一陣,大概是顧渠提了一句,文明晏便抬眼朝馬車這邊看了過來。 只見那輛朱輪華蓋車,金絲藤紅錦簾稍稍掀開一角,其后是一張白皙昳麗的臉龐。 兩廂遙遙,四目相對。 顧沅彎起眼眸,溫柔又平靜的朝他點了下頭,算作打招呼。 文明晏悄悄地握緊了拳,強壓住心頭苦澀,清俊的臉上扯出一抹溫和笑意,也朝她點頭示意。 沒有交談,簡簡單單,卻勝過千言萬語。 車簾很快放下,阻斷了彼此的視線。 顧渠見文明晏還緊緊地盯著馬車,忍不住嘆了口氣,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慎禹,你在秦州好好保重?!?/br> “我會的。”文明晏收回視線,溫和道,“如許兄也要多多保重,沅meimei也一樣,千萬珍重?!?/br> 不多時,顧渠回了馬車。 “慎禹已經(jīng)走了?!彼馈?/br> 顧沅嗯了一聲,動作優(yōu)雅的倒了杯茶水,遞給他,“哥哥喝茶?!?/br> “本來慎禹當(dāng)我的妹夫多好,現(xiàn)在換成那個太子!”顧渠接過茶杯,牛飲而盡,有些憤慨道,“不過沅沅你放心,他若是敢欺負(fù)你,就算他是太子,哥哥也會揍他一頓,替你出氣!” 顧沅淺淺一笑,“我知道哥哥對我最好了?!?/br> 馬車粼粼回了府。 轉(zhuǎn)眼到了四月下旬,太子來永平侯府下聘了。 ☆、33、晉江文學(xué)城首發(fā) 申初時分, 日頭西斜。 永平候一家送著顧沅和裴元徹出門,面上皆是戀戀不舍之色。 趙氏捏著顧沅的手,目光慈愛, 鄭重交代著,“沅沅, 回宮好好過日子, 母親與你說得那些話, 你千萬要記在心里。” 顧沅明白她的意思, 擠出一抹淺淺的笑來,“母親放心,女兒知道的?!?/br> 趙氏見永平候他們那邊已經(jīng)聊得差不多, 正往她們這邊看, 也不好多說,松開顧沅的手, 溫聲道,“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隨殿下回去吧。等下個月我往宮里遞牌子,再去看你?!?/br> 顧沅頷首稱是,與趙氏、白氏告別后,又緩步走向門口,與永平候和顧渠道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