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老鳳凰家有個病秧子、心動欲燃、偏執(zhí)太子白月光帶球跑了、男主白月光回來后我被趕出豪門[穿書]、孤城 (高H 1vs1 )、四季予你、小甜甜(H)、人類最好的炮友、慵檢點(兄妹,現(xiàn)言有h)、我真的只是個普通人
成婚以前,甚至剛成婚之時,他不明白愛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受,有時還覺得,也許自己不會有愛上一個姑娘的那一天。 現(xiàn)在他知道了,愛一個人,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即使風聲洶涌而至,即使身處殘垣斷壁之下,仍然心懷溫暖和希望,即使連經(jīng)惡戰(zhàn),身乏體疲,依然沒有倦怠,沒有畏懼。 因為他現(xiàn)在是完滿的了。他以前,有相親相愛的家人,有同生共死的兄弟和朋友,現(xiàn)在,又有了親密無間的愛人。 有些父母兄弟都不能分享的體驗和心緒,有一個人,現(xiàn)在可以和他一起分享,可以融化他一切的堅硬和棱角。 夫妻夫妻,夫和妻,是這世上最密不可分的兩個人,共經(jīng)風雨,共擔責任。 他的傷,她會替他疼,他的驕傲,他的榮光,亦有她承載。 有人說溫柔鄉(xiāng)是英雄冢,他以前也曾深以為然。 但他如今也明白了,愛一個人,并不會束縛自我,而是能從她那里汲取力量,獲得更多的勇氣和信心,可以支撐他離開她,馳騁在廣闊的天地下,繼續(xù)前行。 因為他所想,亦是她所思,他不過先行一步來到這里,他日必有相攜而至的一天。 他想念她發(fā)間的清香,想念她柔軟肌膚上的溫度,想迎著她眼里的瑩亮神采擁她入懷,把她的所有美好據(jù)為己有。 想得越苦,對勝利的渴望也就越熱切。 他的勝利,就是她的勝利,他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會有她的參與。 這實在是一件神奇的事。 他微微地笑著,又喝了兩口酒,抽了靴子里的羊角匕首,在一處完好的塔樓墻壁上,刻了幾行字: “枕弓馬上行,星夜至幽城。 殘垣埋白骨,風摧草?;摹?/br> 悠然一口酒,疾行出雁關。 何日山澤穩(wěn),當歸與君逢。 ——建明二十六年暮冬,聞若青于赤雁關題與妻書?!?/br> 他寫完,把這處塔樓的方位仔細記下來,把酒囊里的酒喝盡,下了城墻。 風浩浩蕩蕩地刮過屋檐庭院,肆虐一陣,終于慢慢住了,連日的朔風寒雪,給京都城籠罩了一層陰涼頹靡之意。 京都城如今已是風聲鶴唳,邊關局勢緊張,皇帝長病不起,南邊的懷陽王,兩日前已于福州起勢,向崔皇后及太子發(fā)出了討伐繳書。 尹沉壁仔細地看過了那篇已在京都城中廣泛傳看的繳書。 “……崔氏性狠手辣,掩袖工讒,狐媚惑主,以至禍亂宮廷,竟無人敢言!昔年先設陷于陳后,毒殺先太子,后又殘害徐妃,把持后宮,以圖其子金鑾之位,其種種劣跡,馨竹難書。今國君病體難支,焉知不是崔氏母子所為!嗚呼!其所為已人神共憤,為天地之所不容!吾高舉義旗,是為清君側(cè),除妖孽,以還四海之清平,河海之晏清……” 懷陽王的起勢以及這封繳書,在京都城內(nèi)掀起了洶然大波。 尹沉壁看過繳書,匆匆去了崔府一趟。 崔老夫人和顧蕊都很沉著,顧蕊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jiejie不必為我們擔心,如今我已吩咐關門閉戶,無事少出去,眼不見心不煩?!?/br> 徐氏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很和藹地叮囑尹沉壁,“京都城里的百姓都是墻頭草,如今聞家和崔家拴在了一條船上,聞家在邊關又吃了敗仗,失了一座城池,現(xiàn)下也還沒好消息傳來,你也盡量少出門。” 尹沉壁應了,又問崔瑾。 這下婆媳倆都面有憂色,顧蕊蹙眉道:“按理早兩日就該從河南回來了,也不知為何今日還未到,許是路上耽擱了?!?/br> 晚間尹沉壁便留在了崔府,與顧蕊同塌而眠,安慰了她半宿,顧蕊也才放下連日憂思,草草睡了半夜。 清理完外頭的各項產(chǎn)業(yè)后,謝霜又和尹沉壁一起,把國公府里的下人也進行了整頓。 除了浮舟小筑,其他各個主人的院子里,都只留了一半的人手,另外的一半,由府里的管事和管事mama領著,分為幾批,陸續(xù)安置到了京郊外的幾個莊子上。 一些愿意出去的下人,謝霜都歸還了賣身契,按照資歷送了數(shù)額不等的銀子。 昔日花團錦簇的國公府,如今一下清凈下來,人雖少了一半,但大小事務安排得還算是井井有條。 尹沉壁不禁跟謝霜感嘆,“可見府里以往的人的確過剩了,冗雜龐復,這么一來倒是清爽很多。” 謝霜微微笑道:“我何嘗不知?但咱們積年下來的很多老仆,雖無功但也無過,總不好硬著心腸去趕,如今也算借著這個時機,打發(fā)走一些是一些?!?/br> 尹沉壁身邊的四個丫鬟,她只留了木棉和晴夏,棲云和望春暫時跟著管事mama去了城外的一處田莊。 尹沉壁細細地叮囑了棲云和望春,承諾一旦京都局勢好轉(zhuǎn),就接兩人回來。 棲云望春合著院內(nèi)的三個灑掃小丫頭,都依依不舍地去了。 人減少了,規(guī)矩重新定了一番,木棉和晴夏各有能干之處,秦mama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尹沉壁并不覺得顧此失彼,難以應付。 她也抽空把母親從尹家田莊接去了柏楊莊。 柏楊莊位置更偏遠一些,莊墻很堅固,又地道地窖,余莊頭穩(wěn)妥細心,兼之曾從軍多年,尹夫人呆在柏楊莊,應該比呆在原來的小莊里安全許多。 長樺院里的男主人不在,總覺得白日天光悠長,寒夜孤燈影只,她晚間挑燈夜讀時,間或會出神一陣,這時她便會把丈夫的來信取出來翻看一番。 晴夏進來給她添茶,常常看見她注視著手中的信紙,一時托腮微笑,一時凝眉怔忪,有的時候興起,還會出了屋子,把弓箭拿來練習一番,院里樹上掛著的箭靶,都給她射壞了兩個。 這日晨間太陽露了臉,雖光暈慘淡,到底聊勝于無。 尹沉壁叫上晴夏,一道把箱子里的衣物拿出來晾曬。 晴夏捧著一堆衣物出去后,尹沉壁繼續(xù)整理衣箱。 她整理了一會兒,看見兩件衣服下有一件貼身小衣,拿起來一看,卻是晴夏原先給她做的那件半透明的綃紗肚兜。 她記得她把這肚兜塞到了箱子的最底層,并且之后就沒動過這箱子了,那這肚兜怎會跑到箱子的中間去的? 她的東西,一般也沒讓丫頭們碰過。 她愣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丈夫離開前,她給他看那件中衣時發(fā)生的事兒,驀然間明白過來。 好??!那壞蛋不知道什么時候翻了她的東西,看見了這件肚兜,還暗搓搓地等著她穿給他看! 真是…… 她捂住了一下飛紅的臉,又好氣又好笑,胡思亂想了好一陣,才把那件肚兜收起,仔細地放在常穿的那箱衣物中。 午時方過,滿身是傷,一路被人追殺的崔瑾有驚無險地回了平國公府,洗漱一番,顧不得仔細處理身上的傷,匆匆騎馬進了皇宮。 與此同時,萬里之遙的西北邊境,也拉開了交戰(zhàn)雙方醞釀已久的大戰(zhàn)帷幕。 元隆關外的原野上號角聲揚起,蒼涼悠遠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之際,吃飽喝足的北狄人集結(jié)起了一個個的方陣,向著二十里之外的正前方,緩緩開始行進。 第104章 元隆關之戰(zhàn) 他們的兄弟來…… 天際的云層低低地壓著, 天邊挑著一抹深透的亮光,廣闊無垠的平野上另有一大片濃黑的烏云,如黑暗的潮水般向前涌動蔓延著。 這片濃云漸漸在大地上擴展拉開, 長長的一線幾乎橫越了半個平原, 隨著緩慢地前移現(xiàn)出猙獰的身形。 風停住了,大地一片寂靜。 慢慢地, 隨著平原上那片黑云的臨近, 整齊劃一的聲音由遠及近,漸漸震動平野,鼓穿耳膜。 元隆關的箭樓之上, 聞若丹身披重甲, 不動如山, 目光自原野上那波向前流淌的黑海巨濤上移開, 看向天邊那抹異常灼目的光帶。 軍師李溪亦是一身玄甲披掛整齊, 在他身邊喃喃道:“雪暴恐要提前, 這天氣……” 聞若丹右手輕輕一擺,止住他的話頭, “北狄人都不怕, 我們怕什么?” 他頓了頓, 回頭掃視一眼城墻上列隊而立,悄靜無聲的燕云軍士兵, 笑道:“老天爺這時候也想來摻上一腳,好??!那就來看看,到底是哪一方能贏!” 元隆關厚重的城墻上, 所有人都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下方的護城河冰面已提前化開,河水中摻了泥沙和粗鹽,水面渾濁無光, 隱隱約約倒映著上方緩慢移動的烏云。 馬面墩臺處的大炮彈藥已經(jīng)上膛,床弩上的利箭蓄勢待發(fā)。 北墻的墻垛處已整整齊齊地排列了三排將士,從箭樓左右望過去,黑壓壓地延展開去,望不到頭。 弓箭手為前排,手銃手和弓.弩手為第二排,長矛手為第三排。 南面的墻垛處碼著成山的各種武器和石塊、油桶,木箭、木矛都已裹上油。 每隔二十步是投石車,每架投石車上,第一塊砲石都已安置妥當。 角樓里燃起了熊熊烽火,玄黑色的燕云軍旌旗高高揚起,如蟄伏的黑鷹盤踞在旗桿頂端。 關墻以南的墻角下方,兩萬步兵列陣而立,姜辰手一揮,各處的墻梯前,一隊士兵出列,手執(zhí)檑具叉桿,小跑著上了城墻,迅速在長矛手后方列隊站定。 姜辰手臂再次揮下,又一隊士兵手執(zhí)狼牙拍,飛索爪繩上了城墻,最后上去的,是兩排手執(zhí)刀槍劍戟,準備貼身rou搏的將士。 北狄人的號角聲再次高高揚起。 大軍停了下來。 經(jīng)過緩慢的行進,北狄的方陣已經(jīng)壓到了關墻下方的第一道壕溝之外,離關墻約莫三里開外。 城墻上的燕云軍這時可以清晰地看到北狄大軍的陣列。 五萬人的大軍,總體上是一個巨大的矩形,這個矩形被分割成幾塊長長的矩陣,前頭的三條矩陣是步兵,后面的一條是騎兵,步兵和騎兵的中心,是三輛寬大的戰(zhàn)車,中間的一輛四面圍著木圍,高處的坐塌上,坐著這次北狄軍隊的統(tǒng)帥兀拖。 大軍最前方一排長長的矩陣,是手執(zhí)長盾,手拿鐵鉤的士兵,這是專為對付埋在土里的各種尖鉤鐵刺而設的第一道攻手。 緊跟著是運送推動各種攻城用具的矩陣,大大小小的木板、木樁、云梯、沖車、臨車、投石車、運送砲石的板車、龐大而沉重的攻城搭樓,夾雜在隊伍里,導致這部分的矩陣看起來有些雜亂。 第三道矩陣,是黑壓壓的步兵先鋒,從以往的經(jīng)驗來看,這部分的北狄士兵是最野蠻、最不畏死和最擅攀爬的士兵。 最后方森然而列的,是北狄人悍勇的騎兵,他們的戰(zhàn)馬高大健壯,狂野彪悍,馬上的人手持盾牌,緊握武器,此時戰(zhàn)馬安靜但又煩躁地刨著腳下的泥土,像是沉靜深海之下暗流洶涌的巨濤,又像是平靜火山口下翻滾的赤紅巖漿,隨時準備噴薄而出。 整支大軍黑壓壓地延展著,占據(jù)了關墻下方圓五里左右的大片地方,這是一只暫時沉睡在大地上的巨大的、兇獰的猛獸,下一刻便將騰躍而暴起,向關墻發(fā)動兇猛的沖擊。 廣袤的平原安靜地讓人窒息,連一絲風也沒有,天地凝固沉悶,像是抽走了所有的生機,肅殺而無聲。 于這最后的凝重靜默之下,所有人的胸腔盈滿冷冽的空氣,心臟劇烈跳動。 箭樓旁邊有兩個聞若青自京都帶來的士兵,被安排上了城墻一線,初見這般陣仗,承受不住這種壓力,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發(fā)抖,手中握著的弓顫如篩糠。 旁邊的士兵鄙夷地將其拖開,立刻有人上前補齊位置。 聞若丹沉著臉道:“拖到墻角,讓他們好好看看燕云軍是如何戰(zhàn)斗的?!?/br> 城墻右邊一里開外的一處塔樓前,聞若藍全副武裝,凝目注視著下方大軍中心的戰(zhàn)車,看見戰(zhàn)車上的哨兵再次舉起號角。 “開始了!”他喃喃地說,感覺到壓在胸口的巨石一松,洶涌的情緒爆發(fā)出來,挾裹著憤怒、興奮和沖天的豪情,他張開長弓,看向遠處箭樓,等待著主帥的號令。 這次北狄人的號角聲沉重、短促,像是在天地間劃開了一個口子,隨著號角愴然的召喚,靜止的風猛然刮了起來,雙方軍隊蔽日的旌旗開始狂烈舞動。 天際烏云涌動翻滾,下方的猛獸蘇醒了,徐徐張開尖利的爪牙。 第一長型矩陣的北狄士兵開始緩緩移動,集結(jié)成一個個的小方塊,長盾被士兵在頭頂和四周展開,圍成堅固的小型堡壘,先后朝著第一道壕溝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