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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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火.藥的儲備量不是挺充足的嗎?” 聞若丹道:“有別的用途?!?/br> 那人只得應(yīng)了,繼續(xù)把頭探進炮身里。 聞若丹瞄了一眼墩臺邊密密麻麻插著箭矢的箭筒, 沒停留,領(lǐng)著后頭兩人進了前方的城樓。 城樓下是城門,為不使城門直接暴露在敵軍的攻擊之下,城門外還修了一堵圍墻,上設(shè)箭樓,兩邊合圍,形成一個方形的防御性附郭。 敵軍想要攻擊城墻,一般需要先進入這個附郭,四周都是高墻,會受到高墻上守城士兵各個方向的夾擊,在這種情況下要想攻破城門,可謂十分艱難。 聞若丹走下城樓,從邊上的通道繞到箭樓的中心位置,停下了腳步。 時值正午,艷陽當空,冷冽的空氣里終于有了一點溫度。 箭樓凸出城墻約四五丈,站在箭樓上,所有的景象一覽無余。 城墻下方不遠處是護城河,護城河外有兩道深深的壕溝,昨晚戰(zhàn)況不算激烈,兀拖軍越過兩道壕溝,攻到護城河下就退了。 清早的時候戰(zhàn)場就已清理完畢,此時只有士兵在護城河里撿著漂浮的箭矢長矛。早間極為寒冷,正午溫度略高,因此士兵們這會兒才下水。 防御戰(zhàn)中,最令人焦心的,還不是人員的傷亡,而是武器的消耗。 自雙方交戰(zhàn)以來,燕云軍武器的消耗速度令人心驚,騎兵無法出戰(zhàn),守在城墻上打被動的防御戰(zhàn),箭矢就成了主要的攻擊和防御武器,火箭、木箭、鐵箭都如流水一般耗了出去,順帶的長矛、沙包、石塊、油也用得飛快。 補給趕不上消耗的速度,這也是聞若丹當日決定率領(lǐng)屯田軍騎兵于關(guān)墻外正面迎戰(zhàn)兀拖軍的原因之一。 當然,對面的兀拖也很明白這一點,時不時就派遣前鋒部隊過來攪擾一番,正大光明地消耗著燕云軍的武器儲備。 護城河外,兀拖軍的軍營之前,雙方的交界地帶中,還殘留著幾日前那場戰(zhàn)斗的痕跡,大片大片的深色血污觸目驚心,尸首已被拖走,但殘破的盔甲、斷裂的兵器,還零零星星地散于四處。 聞若丹盯著那處地方,目光黯淡。 半晌,他道,“林涵,蒼鹿野之戰(zhàn),你是副將之一,你給他講講?!?/br> 林涵面上浮出哀痛之色,低聲道:“出戰(zhàn)之前,將帥領(lǐng)著我們在營地外cao練了幾日,大家對陣型變換都很熟悉,行動間齊整迅速,分陣之間的銜接也很熟練,原本認為勝券在握,誰知剛一開戰(zhàn),就被死死壓制。” 聞若青手握成拳,聽林涵繼續(xù)道:“將帥的每一步指揮,都被對方預(yù)料到了,原本天地風(fēng)云四陣為防御主陣,龍虎蛇奇為攻擊副陣,兀拖是絕對看不出來的,哪知兀拖軍一開始就直接散開往龍虎蛇奇四陣猛攻,將帥不得不變龍虎蛇奇為防御陣,天地風(fēng)云為攻擊陣,后頭機動的游兵陣想要包抄上來,也被兀拖軍守住要隘,完全上不來,發(fā)揮不了作用。” 林涵舔舔有點干裂的嘴唇,“陣型大亂之下,想退也退不了,各個隘點都被守得死死的,后來還是將帥領(lǐng)著中軍大陣,硬沖出重圍,這才帶著后頭的游兵陣撤退回來?!?/br> 聞若丹面無表情,等林涵說完了,才問兩個年輕人,“這次大敗,除了排兵布陣的方式事先被敵人看破,還有什么原因?” 林涵愣了愣,沒說話。 聞若青道:“過于依賴陣型,機變和準備不足,輕敵,冒進,這些都是原因?!?/br> 聞若丹微微一笑,拍拍林涵的肩膀,“對,雖然事先是給兀拖拿到了陣圖,但咱們也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br> 林涵認真地點頭,聞若丹輕嘆,“誰都不可能不犯錯,關(guān)鍵是犯了錯后要吸取教訓(xùn),這次的教訓(xùn),我記下了,希望你們也牢牢記著?!?/br> 三人并肩站在箭樓上,極目遠眺。 陽光增大了可見范圍,遠處雄偉連綿的山脈現(xiàn)出蟄伏的雄姿,最近的一帶山巒山勢較低,伏緩曲折,便是燕回山脈。 山勢緩緩向下,斜斜延展為廣闊平原,兀拖軍已行進到這塊平原中心靠前的位置,現(xiàn)大軍營帳便扎在關(guān)墻外二十里處。 從箭樓上看過去,遠遠的黑壓壓的一塊挨著一塊,聞若青拿起箭樓上放置的千里鏡,可以清楚地看到營帳前方的北狄士兵正在整理攻城用的云梯、粗大木樁,附著飛爪的粗繩、飛索,還有越過壕溝的長條木板。 營帳前方的平野上,北狄騎兵這會兒開始cao練,吆喝聲遠遠傳來,喊聲震動平野,似故意向這邊挑釁一般。 林涵皺眉道:“這北狄人真是太煩了?!?/br> “讓他們喊,”聞若丹道,“越大聲越好,喊破喉嚨就最好了。” 林涵笑出聲來,氣氛這才輕松下來。 聞若丹看了一眼弟弟,道,“你說說吧?!?/br> 聞若青沉吟片刻,徐徐道:“元隆關(guān)這邊,本有邊境軍四萬,調(diào)來屯田軍三萬,蒼鹿野之敗后屯田軍只剩下一萬不到,防守戰(zhàn)中邊境軍步兵也折損一些,如今我們這邊兵力是四萬多一些,而且邊境軍騎兵因馬瘟之累戰(zhàn)力損失,還未完全恢復(fù)?!?/br> 聞若丹點點頭,“雍州和附近的幾個州已調(diào)來五千匹戰(zhàn)馬,你的人還會帶來兩千匹,加上剩余的屯田軍騎兵,我們約莫有一萬的騎兵兵力?!?/br> 聞若青繼續(xù)道:“兀拖軍兵力是四萬,減掉這段日子的折損,現(xiàn)約莫三萬多一點,但兀拖軍兵強馬壯,勇猛強健,兇悍敏捷,戰(zhàn)力強大,何況攻打赤雁關(guān)的木都軍幾乎沒有什么折損,三萬木都軍只要調(diào)一半過來,我們都不好對付?!?/br> “是啊,惡戰(zhàn)還在后頭?!甭勅舻つ曋揭吧系呢M宪姞I,“兀拖這幾天懶散了很多,攻過來也只為消耗我們的武器裝備,是在等著木都軍的支援?!?/br> 三人沉默了片刻。 聞若丹又道:“你們猜,阿都沁會調(diào)多少木都軍來協(xié)助兀拖攻打元隆關(guān)?” 林涵正在思索,聞若青已明白了五哥的意思,遲疑著說:“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聞若丹斬釘截鐵道:“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只有一萬的騎兵兵力,只能不痛不癢地側(cè)面做些小范圍的輔助攻擊,沒法正面迎戰(zhàn),守在元隆關(guān)發(fā)揮不出太大的作用,不如趁木都軍過來支援時,一舉奪回赤雁關(guān),再從赤雁關(guān)繞過燕回山,從后面攻打兀拖?!?/br> 林涵想了想,興奮地搓著手道:“將帥好主意!阿都沁絕對想不到這種時候咱們居然還敢分出兵力去攻打赤雁關(guān),何況我們正缺少騎兵。木都軍只要走一半,赤雁關(guān)的防守都會很薄弱。” 聞若丹笑了笑,“這段日子騎兵不能出戰(zhàn),咱們守城墻也守出經(jīng)驗來了,分出騎兵去攻打赤雁關(guān),雖然冒險,但也不是不可行?!?/br> 他看向聞若青,“不過若不是你帶來了那東西,我一時也還下不了這個決心?!?/br> 三人不約而同,轉(zhuǎn)頭朝東邊赤雁關(guān)所在的位置望去。 遠處蒼云莽莽,大地之上城墻橫亙過去,肇始延綿,如龍臥蒼野。 聞若丹停了片刻,又道:“攻打赤雁關(guān),再從赤雁關(guān)繞過燕回山,一定要快,木都軍調(diào)來后,很快就會向元隆關(guān)發(fā)起沖擊,這段時日,我們在累積守城的經(jīng)驗,兀拖也在累積攻城的經(jīng)驗。人還好說,就怕武器裝備撐不住,沒有騎兵在,一點壓力都無法緩解?!?/br> 他轉(zhuǎn)向林涵,“林涵,你和聞嘉硯,是兩個精騎先鋒營的統(tǒng)帥,這幾天趁著木都軍還未過來,你們要加強cao練,一刻也松懈不得。晚上你和聞嘉硯到我?guī)?nèi)來,咱們把這兩個營再整編一下?!?/br> 林涵道,“是,那我先下去了?!?/br> 聞若丹點點頭,“你去吧?!?/br> 林涵下去后,聞若丹領(lǐng)著弟弟,在城墻上繼續(xù)巡視,走到一個墩臺處,正碰上兵器庫的人抱了一大筒箭矢上來。 聞若丹問他,“庫里還有多少鐵箭?” 那人道:“還有十萬多枝?!?/br> 聞若丹頷首,“這幾天多用木箭,鐵箭和火箭盡量先留著。” 那人聽說,把一筒鐵箭又抱下去了。 聞若丹一面緩步走著,一面跟弟弟說:“你帶來的人,暫時編入姜辰的軍隊,他們沒有跟北狄人交過手,得跟著適應(yīng)一下,你也有兩年沒上過戰(zhàn)場了,下次兀拖再來攻,你上來指揮?!?/br> 他停了停,凝視著聞若青,“攻打赤雁關(guān),由你掛帥。” 聞若青嘴唇緊抿,看著聞若丹的眼睛,沉聲道:“好?!?/br> 聞若丹沉默一會兒,目光轉(zhuǎn)向城墻外的蒼茫大地:“咱們兄弟中,藍哥兒是最快的,如果是他領(lǐng)軍,從充洲東上急行軍至郁洲,從郁洲城內(nèi)攻入赤雁關(guān),再從赤雁關(guān)繞過燕回山回到元隆關(guān),大概只需要三天兩夜的時間。” 他頓了頓,看回弟弟,“你這次,要比藍哥兒更快?!?/br> 聞若青輕聲但堅定道:“我能做到?!?/br> “好,”聞若丹目中略微現(xiàn)出欣慰之色,“差不多了,下去吧?!?/br> 兄弟倆下得城墻,聞若青看見前方過來的兩人,腳步一頓。 聞若丹微微側(cè)過一邊,笑道,“他兩個是你以前最得力的親衛(wèi),我給你調(diào)過來了?!?/br> 傅寒和江云面現(xiàn)激動之色,上前齊齊呼道:“六爺!” “好,好!”聞若青大笑,一左一右在兩人肩膀上捶了一下,“你們,還愿意跟著我?” 傅寒朗聲道:“日夜都盼著六爺過來,如今總算能再回到您身邊了?!?/br> 江云也笑道:“五爺早就把我從漴臨關(guān)調(diào)回來了,就等著這一天!” 回了云峰營后,兩兄弟去了工匠營,聞若丹看了一會兒就走了,聞若青留在那兒指點著趙師傅,從營帳里出來時,已是夜晚。 烈風(fēng)吹得四處旌旗呼喇作響,營里軍紀森嚴,士兵們吃過晚飯都呆在自己的營帳內(nèi)。 天幕中星辰閃爍,營地內(nèi)燈火通明,人卻覺得清寂無邊。 聞若青在自己的營帳內(nèi),挑燈給妻子寫了封信。 “沉壁吾妻: 吾已抵營地,途經(jīng)峻嶺千疊,古道荒野,見霞飛天邊,云去星隱,遇白雪飛棉,霜雨塵沙。今夜銀河現(xiàn)影,天接闊野,關(guān)墻遼遠,玉宇無塵,愿與汝共賞之。 吾甚念汝,亦不知長樺小院,今夜又是何景?切盼汝之回音。 夫蒼榆字?!?/br> 他寫完了信,出神片刻,把信封好出來交予帳口衛(wèi)兵,又把聞竣和章遠叫了進來。 “日間囑咐你們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聞竣笑道,“都放在內(nèi)帳了?!?/br> “好,我今晚帶傅寒和江云去燕回山,你和章遠留在這兒?!?/br> 章遠道:“六爺,我也去。” 聞若青搖搖頭,“你和聞竣,沒做過探子,不通追蹤術(shù)和隱蔽術(shù),不如留在營里,聞竣多教教章遠,讓他盡快熟悉營里的情況。” 兩人應(yīng)了,傅寒和江云閃身進來。 聞若青起身,“時間差不多了,準備準備就出發(fā)吧。” 三更后,三人大搖大擺地上了城墻,來到一處角樓前。 防守的兩個衛(wèi)兵正要問話,江云和傅寒一左一右,摸出布條往兩人口中一塞,再用麻袋套住頭往邊上一拖。 這處角樓正在城墻的拐角處,兩處墻垛擋住了巡邏衛(wèi)兵的視線,聞若青快速垂下繩索,將繩子一頭牢牢套在墻垛上,江云和傅寒先下去了。 這時聞若丹的親衛(wèi)安永正找巡邏衛(wèi)兵交代事務(wù),覺得這邊有點異樣,便領(lǐng)著人走了過來。 “六爺,您這是做什么?”安永目瞪口呆。 聞若青身上背著弓箭和包袱,正拿布條往腰上纏著長刀,笑道:“你都看見了,還問什么問?” 安永著急道:“五爺給您下了軍令,您不能擅自行動啊?!?/br> “你家將帥是給我下了軍令,不許我出云峰營,可沒說這軍令持續(xù)到什么時間,從他自己帶我跨出云峰營那刻起,這軍令就算執(zhí)行完了?!?/br> “這……” “好了,幫我把這繩子固緊點,我下去了?!?/br> 安永道:“不行!六爺——” 話未說完,聞若青冷不防一拳揮來,安永眼冒金星,跌向身后一眾衛(wèi)兵,混亂之際,聞若青已跳出墻頭,抓住繩子快速往下攀去。 安永站住腳,趕緊探出頭去,見他離地面只得兩三丈了,正不知如何是好,聞若青已下到地面,沖他喊:“安永,把繩子給我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