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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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木棉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一路小跑趕上兩人,恰好聽到前面六爺?shù)墓适轮v得不對,不由拍手笑道:“六爺講錯了!我聽過這個故事,明明是河里升起了一條龍,這條龍打敗了螃蟹精,才把妻子救了出來。” 她剛說完,就見六爺回頭陰沉地瞟了自己一眼,她趕快閉嘴,老老實實地跟在兩人后面。 聞若青心里很不高興,丫頭丫頭,每次都是丫頭壞事,把人送回長樺院他就得回去和聞竣一起清點武器,就這么點時間還不讓人清凈一下,真是太沒有眼色了。 他總有一天要把這些礙事的丫頭全都趕走! 次日辰時后,天空淅淅瀝瀝的飄起了小雨,放眼望去霧蒙蒙的一片,氤氳的水汽漫了滿城,煙雨之中樓閣連綿,如罩了一籠輕紗。 尹沉壁穿著家常的一件舊衣,帶著木棉坐在一頂青帷小車里,車夫旁邊的位置上坐著魏歆。她隨身帶的東西不多,只有兩套換洗衣服,箱籠里聞若青的一套鎧甲倒是占了大半地方。 聞若青騎在打頭的一匹黑馬上,穿著一身玄色外袍,袖口到手肘以下束著皮甲護臂,腰上也系了一根寬甲革帶,身上背著一張長弓,馬鞍下掛著箭筒,腳下的靴子里插著那把羊角匕首。 徐子謙帶著一隊五城兵馬司暫編的人馬,穿著聞家護院的衣服,帶著刀劍,跟在兩輛馬車后面。 一行二十余人,慢慢出了北邊城門,上了官道。 第064章 柏楊莊 他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 雨絲細細地斜灑著, 落到蔭蔽如傘的楊樹枝蓋上,被截住了去路,汪在一片片的葉子上, 盛滿了方才滴下來, 落到下頭的人身上,堪堪沾濕了薄薄的一層外裳。 到了子陽江碼頭, 早有安排好的渡船在岸邊??恐? 木棉撐開油紙傘,挽著尹沉壁的胳膊上了打頭的一條船。 渡船離岸的時候,尹沉壁朝槐樹底下那排青瓦房看過去, 東頭上的那一間開著家米油鋪子, 因著天氣不好, 也沒什么生意, 柜臺前有個伙計, 正拿著掃把在掃門口的積水。 這時后頭的幾條渡船也慢慢跟了上來, 她目光一掃,看見那些護院臉都很生, 個個持刀拿劍, 肅穆而立, 里頭有張熟臉,正是那晚她在兵馬司里試箭時站在邊上看的人。 她不由朝站在船頭的聞若青看了一眼。 他這副打扮, 雖是騎馬出游打獵的尋常裝束,但人站在那兒,隱隱就覺出一股凝沉, 漂亮的身線里蓄滿了張力,像是收斂了氣息等待獵食的虎豹,她看了片刻, 不覺去摸了摸放在身邊的弓。 她覺得自己有一種等待大幕拉開的感覺,感覺挺興奮,只可惜不能身在其間。 過了碼頭重新登車,眾人順著江邊的官道又走了一截,從岔道轉(zhuǎn)入通向青嶂丘陵的一條黃土小道,幸而雨未下透,泥土也還算硬厚,一個時辰后出了稻田范圍,眼見前方便是峰巒山林,聞若便讓大伙兒下馬休整。 此時細雨已住,天邊的云里翻著明光,前方山色空濛,遠樹浮煙,一帶清流自叢嶺間蜿蜒流下,邊上錯落著不少石塊土臺,倒是個適合歇息的地方。 因已到了午時,嫌光吃干糧太干澀,聞若青領(lǐng)著聞竣和魏歆打馬去了前面的林子里,打算打幾只野味過來,徐子謙領(lǐng)著幾人在一塊石頭后生起火來,又把一口鍋架在火上。 一路搖晃,木棉不知不覺在車里睡著了,尹沉壁在車里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氣悶,便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徐子謙看過來,見了她臉上現(xiàn)出一絲思索的表情,沒一會兒神色一動,顯然想起了她的名字,果然他馬上揚聲招呼:“沉壁姑娘!” 尹沉壁微笑著朝他點點頭,他卻拎著一籃東西跑過來:“麻煩你幫我們把這些東西拿過去洗一洗?!?/br> 說完把手里的東西往她手里一塞,跑去照料他的馬匹去了。 尹沉壁默默地走到溪水邊,把一籃子蔬菜洗干凈了拿到火那邊去,徐子謙過來看了看,道:“這里就交給姑娘了,你把菜下了鍋就看著火,那包袱里有刀和調(diào)料?!?/br> 他交代完便走開了,一邊走還一邊想,還好聞大人帶了這個丫頭來,不然叫他們幾個爺們煮湯,煮出來的東西能喝才叫怪呢! 他自覺近來和聞大人關(guān)系很好,使喚下他的丫頭應(yīng)該沒什么關(guān)系。 尹沉壁拿刀子把青菜土豆削了扔下禍,撒了調(diào)料進去,老老實實地在那兒看著火,不一會兒香氣溢出,聞若青也帶著聞竣和魏歆回來了。 戰(zhàn)利品是兩只野兔,兩只山雞,徐子謙上前接過來,拿到尹沉壁跟前,很理所當然地丟給她:“會料理這個吧?” 尹沉壁沒說什么,接過兔子開始剝皮,魏歆走到他倆跟前停了停,確信自己沒看錯,這才大叫一聲:“少夫人!您怎能做這種事,您的丫頭呢?” 大伙兒都愣住了,所有人的眼光都往這邊瞟,徐子謙僵了僵,看看正在剝兔子皮的尹沉壁,又看了看尋聲而來的聞大人,簡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聞若青倒是一臉淡定,走過來拿了另一只兔子,一邊剝皮一邊笑道:“還沒給子謙引見,她便是我夫人,這位是徐大人?!?/br> 尹沉壁微微一笑:“徐大人?!?/br> 徐子謙都快哭了,不是說是他府上的丫頭嗎,怎么一下就變成了他夫人?不帶這么捉弄人的,這位夫人也真是,他把她使喚地團團轉(zhuǎn),怎么都不說一聲?好在聞大人看樣子沒有生氣。 他忽然想起了有關(guān)聞大人婚事的那些傳聞,這么說來眼前這位女子就是和他困在山洞里的那個了?這聞大人運氣也真好,隨隨便便從山洞里撿來的媳婦,也有這么高超的箭術(shù),他徐子謙怎么就沒撿到一個? 這時聞若青解釋道:“上回她去衙門里時,閑雜人太多,不好把她身份說出來,免得別人亂傳?!?/br> 徐子謙趕緊點頭,“我懂?!?/br> 眾人解決過午飯后,又重上路。繞過一片山林,前方峰回路轉(zhuǎn),隔三差五便能見到坐落在山坳低谷里的幾個田莊,過了這片低洼平地,又在一帶緩坡上行了半個時辰,這才到了柏楊莊。 莊子的莊頭早已得到了消息,這時候領(lǐng)著幾個佃戶在莊子門口迎接。尹沉壁下了車,打量了一下周圍。 莊子周圍種著成片的核桃樹,核桃樹的價值甚高,栽種下來收益不錯,只是對土質(zhì)要求很高,需得土壤肥沃疏松,深厚濕潤才行,她見到這一個山頭都種著核桃樹,便知這莊子每年的產(chǎn)出定然不會少。 莊子圍墻是石砌的,看上去十分高大堅固,圍著墻種了一圈的楊樹,樹葉已成金黃,遠遠看去像是在莊子的半空圍了一道金色的紗帛。 進了寬闊的莊門,正中的院子里鋪著石磚,角落里長著兩棵柏樹,即使是深秋,樹葉看上去也是青綠如故,與院墻外金黃的楊樹相映成景。 莊頭姓余,瞧著很年輕,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人也不多話,領(lǐng)尹沉壁去了二進院,指著正面五間大房東邊上的一間,道:“前兒收到消息,便把六爺和少夫人的房間收拾了出來,您瞧瞧,可還合意?” 他原是國公府的人,年輕時從了軍,幾年前才從燕云軍里退下,被國公府的大管事指派來了柏楊莊,雖已經(jīng)跟著莊子易了主人,卻還是按照舊時的慣例,兢兢業(yè)業(yè)地管著莊子,沒一絲怠慢。 尹沉壁趕忙謝了,魏歆幫著木棉把東西搬了進去。 聞若青帶來的人都安置在前院,馬匹也被牽了去喂草料,余莊頭從二進院里出來,迎面就見他站在樹下朝自己微笑致意。 “我竟不知道余叔被安排到了柏楊莊,怎樣,你到了莊子這幾年,可還安生?”聞若青笑著問他。 “謝六爺記掛,小人現(xiàn)下很好。” “這莊子我以前沒來過,看著還不錯,你在這里養(yǎng)老倒挺合適?!彼奶幋蛄恐?。 “還要多謝老爺和兩位少爺?shù)亩鞯?。?/br> “莊子雖然易了主,新主卻不可怠慢,新的規(guī)程怎樣定,一切都聽少夫人的?!?/br> “小人知曉,六爺放心?!庇嗲f頭說罷,見院子里大伙兒正在整弓理箭,便問道:“六爺此來是專程打獵的么?” 聞若青朝大門外遠處的山林張望:“可不是么,她說要來莊子里看看,我想著順帶可以打打獵,也就跟過來了,現(xiàn)下去這附近打獵的人多不多?” “此時山里野物膘肥體壯,按理說是打獵的好時機,前陣子也的確來了不少打獵的,不過說來也怪,空著手回來的倒是絕大多數(shù),慢慢的這陣子來的也就少了?!?/br> “哦,想是野物們都學(xué)精了,等閑不出來?!?/br> 余莊頭見他不以為然的樣子,也就沒多說,隔一會兒道:“佃戶錢家養(yǎng)的幾條獵犬倒是比莊子里頭的兇猛些,過會兒我去牽過來?!?/br> 聞若青點頭:“如此就麻煩余叔了?!?/br> 尹沉壁跟著木棉兩個在內(nèi)院里收拾屋子,內(nèi)院久無人住,盡管房間寬敞,窗戶也大,還是有一股潮濕陰冷的霉味,還好余莊頭事先已經(jīng)命人燒了炕,炕上卻是干燥溫暖的。尹沉壁熏了香,木棉又將被褥鋪好,把隨身物品拿出來擺好,房間里一下子就有了生氣。 正好有個婆子端了茶水進來,見屋子已經(jīng)收拾妥當,便笑道:“少夫人這會兒空么?余莊頭在前頭等著少夫人,說要給少夫人交代事項。” 尹沉壁點點頭,隨她去了前院議事的東廂房,又喚來魏歆,叫他一同聽著。 余莊頭已準備好了賬冊名冊和一應(yīng)文書單據(jù),桌上還放了紙筆算盤等物,他恭敬地把賬冊遞給尹沉壁,她一邊翻著,一邊聽余莊頭介紹情況。 “莊子在子陽江岸邊有塊二百八十畝的水田,這邊的山地是三百畝,如今都種了核桃,全莊的佃戶是二十九戶,光景好的年生,除開各項費用和佃戶的抽成,盈余大概在七百兩左右,若是遇到天干水澇,約莫能有個兩三百兩就不錯了?!?/br> 尹沉壁聽跟她估摸的差不多,便點點頭,大致看了看賬冊,交給魏歆,要他仔細把近三年的賬冊都看一遍。 余莊頭又把莊子里的各項規(guī)程細細說了,問尹沉壁覺得哪些需要改。 尹沉壁笑道:“我看都挺好的,不需要改什么,佃戶們抽四成,我覺得很合理?!?/br> 余莊頭聽著心里便一松,京里附近的田莊普遍都是佃戶抽三成,聞家待下人很寬厚,佃戶們過得比其他家的輕松,也就很忠心積極,要是新的主子把規(guī)矩變了,他還真不知怎么跟佃戶們講。 “只這一件,”尹沉壁指著一張單子道:“年節(jié)前往府里送年例,之前都是雞鴨鵝兔各一百只,豬二十頭,羊二十只,各類干貨總二百斤,國公府人多地廣用得上,我娘家人少卻用不著這么多,各留十之一二就行,剩下的折成銀子一并帶去?!?/br> 余莊頭應(yīng)了,撥著算盤算了算道:“若各留兩成,折下的銀子大概是一百兩左右,這部分是不算在年末收益里的?!?/br> 尹沉壁見余莊頭做事精細妥當,人也誠實不藏私,贊了他幾句,笑道:“以后就要拜托余莊頭了?!?/br> 說完了事,外面日頭已沉,莊里的晚飯也都準備好了,前院熱熱鬧鬧地開了四桌,內(nèi)院單獨設(shè)了小席,余莊頭還喊了兩個婆子進來,在一邊陪著尹沉壁。 晚飯過后,大伙兒休息片刻,各自套上弓箭,拿上刀劍匕首齊齊出了莊門。 余莊頭有點詫異:“都這會兒了,不如歇上一夜,明兒天明了再上山?!?/br> “既是到了這里,哪里還坐得???”聞若青笑道,“都憋了老長時間了,去消消食,摸摸線路也好,余莊頭不用管他們?!?/br> 余莊頭聽說,便也作罷。 聞若青雙手負在身后,慢慢出了莊子,繞過一個小山坡,便見所有人都站在一棵核桃樹下等著他。 他臉色嚴峻,從大家臉上一一看過去,低聲道:“兩人一組,各自小心,大致范圍已得知,今晚只是圈定確切地點,所以不許弄出大的動靜來,探得線索就趕快回轉(zhuǎn),聞竣會在莊子里等著消息,不管探?jīng)]探到,兩個時辰之內(nèi)也必須回來?!?/br> 大家點點頭,各自貓腰進了山林,片刻便不見了影蹤。 他慢慢回轉(zhuǎn),見尹沉壁正倚在莊子大門邊望著外頭,眼睛里露出向往之色,不由笑道:“怎么,你也想去?” “……還是算了吧?!痹掚m如此,她臉上的神情卻很失落。 他沒做聲,慢慢去了馬概,把自己的馬牽出來,她在門口等著,垂著頭把他的弓箭遞給他。 “得了,別這副樣子,左右今晚不會動手,我去看看周圍地形,你若這會兒想去山里逛逛,就跟我來吧。” “真的?我能去?”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聞若青翻身上馬,“要去就趕快換了衣服出來,我只等半刻種?!?/br> 他話音剛落,她已腳下生風(fēng)地跑了,果然不到半刻種,就換了便于騎馬的裝束出來。 他朝她伸出手,“上來吧?!?/br> 她有點猶豫,“不是還有那么多馬么?” 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里可是山林,你騎術(shù)不算精,何況你走過山路么?要是不小心出了事,豈不是給我找麻煩……要不你還是別去了吧。” 她微微笑了笑,伸手握住他遞來的那只手,一腳跨上馬鐙,他只輕輕一拉,便將她拉上來坐在前面,兩只長臂從她背后伸過來,握住了韁繩。 “坐穩(wěn)了!”他雙腿一夾馬腹,黑馬馱著兩人,得得地跑了出去。 這會兒日頭已經(jīng)完全落下,晚云橫亂,低低壓迫在山嶺上,林峰之中寒煙漸起,山風(fēng)瑟瑟,涼露濕衣。 馬兒馳騁在山道上,不時有枝丫橫飛過來,他要不伸臂擋開,要不就拿手掌壓住她的頭,讓她低頭避開。 兩人的心情截然不同。 她覺得自己第一次真真切切體會到被人呵護的感覺,輕飄飄暖烘烘的,好像臥在云端。 他……他則有點后悔,本來是有正事要做的,但他顯然小看了她的影響力,她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散了幾縷,不時借著風(fēng)勢來撓他的臉,撓得他心煩意亂,完全沒有心思干別的事。 他勒住了韁繩,跳下馬來。 尹沉壁狐疑地問:“怎么了?” “沒什么,”他垂頭喪氣地說,“你的頭發(fā)……就不能好好挽一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