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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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那我先——?!?/br> “你去里面把被褥熏一熏?!彼鴷?,使喚她。 她只好去了內(nèi)室,里頭有張寬大的書桌,五六步開外靠墻的窗下,放置著一張竹篾長塌,被褥應該是新拿過來的,很干凈,拿在手里還有股清淡的皂角味道。 這哪里還需要熏?再說她怎么不知道他有熏被褥的習慣?在長樺院里住了那么多天,沒見他叫她給她熏被褥呀? 她摸不著頭腦,也不知該怎樣熏,坐在塌上往窗外瞧。外面有一渠池塘,沿著塘邊種著一圈纖細的斑竹,寒璧初升,一線月光斜斜映在窗底,投下深深淺淺的竹影,真是個幽靜雅逸的好地方。 她看了一會兒,出來問他:“我看被褥都是剛洗過的,拿什么東西熏呢?” “是嗎?那就不用熏了……你去燃塊香?!?/br> 還燃香?他什么時候這么講究了? 她也沒說什么,進去找到香盒,拿了塊香點了丟進小幾上的香爐內(nèi),拍了拍手走出來。 “六爺還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嗎?” 他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來了,只好搖頭道:“沒事了,你去吧?!?/br> 次日一大早聞若青就上值去了,下午未時左右,懷陽王領(lǐng)著隨從浩浩蕩蕩地進了城。 他帶來的明安營中大部分的兵馬都暫駐在虎山大營之內(nèi),自己領(lǐng)著十幾個親衛(wèi),一小部分明安營士兵從南邊的城門進來,趾高氣揚地過了德正街,永安街,方肅街,沒一會兒就進了中城兵馬司管轄的范圍,徑直往槐安街,槐蔭街方向而來。 聞若青一早領(lǐng)著人把街道清理了,擺攤的小商小販今日都沒出攤,兵馬司衛(wèi)兵十步一崗,靜靜列隊而立,百姓們個個擠在衛(wèi)兵后頭,興奮地墊著腳伸著頭,還不時地竊竊私語——懷陽王名聲雖不佳,但聽說他排場極大,這回可一定要開開眼界,再說,久未露面的兵馬司指揮使大人也面容肅穆地候在街角,任大家看個夠,這樣難得的機會怎么可以錯過! 未時四刻,懷陽王的錦旗出現(xiàn)在街口,打頭的是一隊身著銀甲手持大刀的禁衛(wèi)軍,待禁衛(wèi)軍鏗鏘而過之后,五色祥云華蓋下騎著金鞍銀馬的懷陽王方才緩緩現(xiàn)身,禁衛(wèi)軍驍騎營都尉崔瑾陪在一邊,兩人面帶笑意,正于馬上朗聲而談。 懷陽王高熾一身玄甲,披了猩紅色的披風,沒帶頭盔,頂上只束了紫金冠,身形高大威武,一張臉卻長得有點陰柔,長眉入鬢,鳳眼狹長,此刻他薄唇輕挑,一副慵懶而又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他身后跟著八輛彩轡朱纓的華蓋大馬車,車駕后是長長的騎兵隊列。聽說前面六輛車里坐了懷陽王的十來個小妾,后面兩輛車里裝的都是他此次要進獻給當今圣上的奇珍異寶,一條街的百姓都是瞠目結(jié)舌,只見金珠彩繡富麗招展,翠蓋朱輪碾塵而過,后頭騎兵鐵甲幽光,行進之間鴉雀無聲。 聞若青帶著徐子謙一干人下了馬,于街邊單膝下跪迎接。 “下官恭迎懷陽王!” 高熾勒住馬,瞇眼瞧了他一會兒。 “怎么,這不是聞家老六么?” 聞若青起了身,垂手站在一邊,“正是下官?!?/br> 高熾哈哈大笑:“這才兩年不見,你怎么就淪落成掃大街的了?哎呀,真是令本王深感意外?!?/br> 崔瑾面上笑容僵了一僵。 聞若青面不改色道:“讓懷陽王見笑了,兵馬司雖位卑卻責重,事情總得有人做不是?” “哦,你辦砸了什么事兒,被皇兄降到這個位置,說來聽聽?”高熾捋著手中的馬鞭,饒有興趣地問。 “下官也不知,不如懷陽王去替下官問問圣上?” “本王可沒空問這個,你若不想繼續(xù)在這兒掃大街,本王或許還可以去圣上面前替你求個情,請他給你換個差事。” “多謝王爺好意,下官覺得這差事挺好,就不勞您費心了?!?/br> 高熾搖頭晃腦笑道,“可惜啊可惜,對了,聽說你已經(jīng)成親了?” “是?!?/br> “聽說你給人堵在了山洞里,這才不得已娶了個寒門粗婦——怎么這么不小心?” 聞若青額上已有青筋跳動,耐著性子道:“王爺說笑了?!?/br> 崔瑾在一邊催促:“殿下還是快走吧,圣上這會兒恐怕已在殿內(nèi)等著了。” 高熾點了點頭,打量著聞若青,目光落在他握緊的拳頭上,方才笑道:“罷了,本王趕著去見圣上,就不和你多說了,過幾日安頓下來后請大伙兒到我府里敘敘舊,到時叫人把帖子給你送來?!?/br> “多謝懷陽王,下官一定到?!?/br> 高熾頷首,催動馬蹄往皇城方向去了。 聞若青見他去遠了,這才下令兵馬司收兵,百姓們議論紛紛,小攤販們抓緊最后的時機,趕緊把攤子支了出來。 徐子謙臉色也很不好,上司受了羞辱,他覺得自己頭上也是烏云罩頂,臉上好像也被人扇了兩個耳光,火辣辣的。 京里無論文官還是武官,一向都看不起兵馬司的人,這他是知道的,但被當眾說成是掃大街的還是第一次遇到,真是讓他情何以堪。 倒是聞若青很快就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看了他一眼,笑道:“別理他,他那人,慣會懲口舌之利。” 徐子謙悶悶的,“大人,難道咱們兵馬司,在別人眼中就真這么低賤?” 聞若青止住馬蹄,嚴肅地看向他:“你自己覺得呢?” “我……”徐子謙挺了挺胸,“我覺得咱們挺重要的,沒有我們,這京都的治安可怎么辦?” “那不就得了?別人說什么讓他們說去,我們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行?!甭勅羟嘈χ呐乃募绨颍埋R進了衙門。 這日晚間聞若青回了長樺院。 他去西次間內(nèi)室換了衣服,出來就見外間的書桌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兩本裝訂好的書冊,拿起來一看,發(fā)現(xiàn)一本是他的詩集,一本是他的散記集。 書冊裝訂得很細致,他自己寫的時候本是隨性而為,紙張的大小厚薄質(zhì)地都不一,如今每一張紙后都糊了一層素白的生宣,干透后折疊成一般大小,再以麻線縫扎成冊,用了藏藍色的高麗紙做封皮。 封皮上清爽干凈,什么字也沒寫。 幾張大的都裝裱了起來,卷成軸插在桌上的一個青瓷闊口瓶里。 尹沉壁端了茶進來,見他手上拿著那本詩集,便笑著問他,“六爺覺得還行么?如果可以的話,我就照著這樣做下去了?!?/br> “何苦花這么多功夫,隨便裝訂一下不就行了?”他倒不是說她做得不好,只是覺得太麻煩。 “六爺?shù)哪珜氉匀灰煤帽4嫦聛恚凑移饺找矝]多少事,慢慢地做就是?!?/br> “這樣弄要弄到什么時候去了?”他大致翻了翻,裝訂好和裱好的只是他自己那些手稿中的滄海一粟。 尹沉壁沒搭話,把茶盞擱在桌上,轉(zhuǎn)身去收拾他換下來的官服。 “我昨兒給你的那本《裝潢志》,”他委婉地說,“你好好看了沒有?” 尹沉壁有點慚愧,“我昨晚就看了一些,只是已經(jīng)弄了的不好再重新做了,下次再做,就照著書上來,這些就只有將就一下了?!?/br> 他點點頭,“倒也沒差到哪里去,再精研一下就很不錯了?!?/br> 她從書架上取了幾張半熟宣紙,放到他面前。 “這是做什么?” 她面上的表情訕訕的,“剛學著裝裱,把您的墨寶弄壞了兩張,您重新寫吧?” “……好吧?!彼芎谜f話地從烏木筆筒里拿了支湖筆,“裱壞的是哪兩張?” “就是這兩張?!彼龔臅芟履昧藘蓮埰屏训淖指暹^來,又很有眼色地拿了一錠徽墨,在硯臺里注了清水,緩緩地打著圈研磨。 她手腕纖細,與握住弓箭時的力蘊鋒藏不同,這會兒看上去柔若無骨,卻中正端和,不一會兒就磨好了深濃合度的墨汁。 聞若青盯著她的手腕看。 “快寫呀!”她催促她。 他這才蘸了墨汁,鋪開宣紙,提筆一揮而就。 “薄云斷絕西風緊,殘旌蔽日虛空墜。 霞關(guān)平野沙盡染,千里塵昏鐵衣碎。 戰(zhàn)鼓猶震聲悲壯,金刀長.槍血未干。 何當橫戈重北上,斬盡胡將告英魂?!?/br> 寫完,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霞嶺關(guān)前那一仗,是我自到北疆后贏得最艱難的一役,打到天明收兵,處處尸骸如山,血流成河,我身邊的幾個副將都死了,只剩下陳莫和楊凡……” 尹沉壁心頭惶然,見他眼簾低垂,眉頭深鎖,忙抽了他剛寫好的這張,重新又鋪了一張新紙,催他道:“還有一張,您快寫吧?!?/br> 聞若青怏怏不樂地依言寫來: “雨過天連青壁潤,云散松卷翠屏暉。 蒹葭露潤輕鷗宿,楊柳風微倦鳥歸?!?/br> 尹沉壁一手托腮,坐在一邊笑問道:“這又是說的哪里?” “上回從漴臨關(guān)回來的路上,見了官道旁的山景隨便寫的?!彼惠p描淡寫的說了一句,便住了口。 尹沉壁見他還是一副悶悶不樂地樣子,指了指“青壁”兩個字,笑道:“這句里面還有六爺和我的名字?!?/br> 聞若青順著她的手指一看,不由點頭微微而笑,“還真是?!?/br> 他看著自己寫的那個“壁”字,問道:““浮光躍金,靜影沉璧”,為何是“壁”不是“璧”?” 尹沉壁沉默一會兒,道:“原也是“璧”的,我娘給我起的這名,確是取自“浮光躍金,靜影沉璧”這個出處,只是我爹不喜歡,說璧者,質(zhì)脆而易碎,不如改為壁,風雨不侵?!?/br> 當年為這事,她娘和她爹還大吵了一頓,兩人好幾天沒說話,后來尹夫人問她自己意見,她自己愿改為“壁”,這事才算完了。 “原來如此。”聞若青點了點頭,又繼續(xù)想著自己的心事。 “六爺?shù)哪珜毴羰悄贸鋈ベu,定能賣不少錢?!币帘谟行陌阉麖膫械幕貞浝锢鰜?,便笑著打趣道。 他轉(zhuǎn)了頭看她,見她眼瞳亮晶晶的,忍不住拿筆在她額頭上敲了敲。 “做什么都想著錢,不許偷偷把我的字拿出去賣?!?/br> “哪兒能呢……”她掙扎著,聞若青手中的筆被她拿手背碰了碰,反而一點點上了她的下頜。 “別動,帕子呢?” 尹沉壁無奈地遞上手帕。 他湊過來給她擦著下頜上的墨跡,許是覺得不好著力,左手也伸了過來,長指輕輕托起她的下巴。 她的眼睛望過去,就看見他舒展的眉鋒,輕揚的唇角。 ……他高興就好。 第047章 賞花宴 她竟然都不知道好…… 窗外西風透林, 寒水煙茫,紅蓼枝瘦,簾下燈火溫潤, 宵靜墨香, 良人如玉。 “擦干凈了嗎?”她催促他,覺得自己的臉和耳根好像有點發(fā)燒。 “嗯, 差不多了, 不過還得用水好好洗洗?!彼栈亓耸?,“還有要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