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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又為何非要離開金陵?!” “我想去找姬昭?!?/br> 仁宗噎住,又道:“說來也奇怪,這孩子是怕朕怪他?朕又怎會怪他,唉!朕會派人去找他回來,不必你親自去一趟?!?/br> “父皇,其實(shí)我有件事想要告訴您?!?/br> “你說,你說。” “我確有心儀之人,那人也從來不是什么慶旸公主?!?/br> 仁宗皇帝這些天,該知道的也知道了,慶旸公主騙他的事,他也已知曉,對此他自責(zé)道:“都是父皇草率,輕信他人之言,不過那位慶旸公主好歹救了你的命?!?/br> “這也是我要說的,我能醒來,根本不是因?yàn)樗乃?。她給您的藥,處理過,我若是靠她的藥,長達(dá)一兩年,都無法好透,她也好用這藥控制您與我?!?/br> 仁宗大驚:“那,那——” “我吃的藥,是姬昭給的,姬昭那位白大夫,您也是知道的,當(dāng)初眉州治瘟疫的方子就是他所提供。”宗禎繼續(xù)道,“父皇,時到今日,我也再沒有什么好隱瞞、擔(dān)憂的,先前之所以一直沒有告訴您,是因?yàn)楦e放c姬昭尚未和離,和離之后,又遇上這些事,我一直沒能來得及說。” 仁宗驚呆了,看著宗禎半天不敢說話。 宗禎也看他,點(diǎn)頭:“是的,是姬昭,我喜歡的人是姬昭?!?/br> 仁宗猛吸涼氣,半晌,才來了句:“你,你跟你meimei搶,搶人啊!” 宗禎怔住,驀地笑出聲。 他怎么也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他父皇最在意的竟然是這點(diǎn)! “怎能如此呢?!”仁宗一臉哭相,夾雜著憤怒,“朕就覺著奇怪,福宸與昭哥兩個孩子過得好好好的,感情那么好,怎就突然要和離?!姬重錦也是幌子吧!你,你怎可如此呢!” 宗禎解釋道:“福宸與姬昭是當(dāng)真沒有感情,當(dāng)初也是我與父皇非要賜的婚。福宸與姬重錦之間,也是真的?!?/br> “真的?!” “父皇,我可以用我的生命起誓?!?/br> 仁宗聽了不說話,片刻后才喃喃道:“難怪這孩子要走?。《脊蛛?,輕而易舉地相信旁人!” “這也不怪父皇,說來也的確是劉蘊(yùn)的解藥幫我拖了幾日。” “那,你可知那孩子去了哪里?” 宗禎搖頭:“不知……” 仁宗嘆氣:“那要如何去找?” “總不能因?yàn)椴缓谜遥筒蝗フ??總有一日能找到?!?/br> 仁宗再看他,看了許久,又開始嘆氣,最后點(diǎn)頭道:“你去吧,路上注意身子,若是實(shí)在找不到,就回來,我們一起想想法子?!?/br> “好……” “唉,你去吧?!?/br> 宗禎行禮,轉(zhuǎn)身要走,到底是問道:“父皇,姬昭是男子,我亦是男子,我們不會有孩子,我也不打算再親近旁人?!?/br> 仁宗擺擺手:“你母后臨走前,拉著朕的手,說她只希望你們兄妹二人平安喜樂。你們是太子與公主,看似身份高貴,卻生來承受巨大壓力,又哪來真正的平安喜樂,在朕能給的地方,朕會盡力給予你們一切。至于孩子,唉,你幼年時候,身子不好,好幾次差點(diǎn)救不回來,你母后覺得愧對祖宗,怕無人繼承江山,勸朕選妃。 朕不是當(dāng)皇帝的料,卻因嫡子出身,無痛無災(zāi),順利冊封太子,再繼承這片江山,朕沒有才能,也只能硬著頭皮坐在這龍座之上。人這一生的命運(yùn)啊,從來也說不清楚,百姓羨慕皇帝,殊不知,皇帝也在羨慕著他們? 沒有孩子又如何?宗室子弟從來不缺,總有適合過繼當(dāng)皇帝的,總歸都是宗氏后代。 人來世上這一遭,又能遇到幾個知心之人?你母后走后,至今多年,朕每每都在夢中夢見她,于朕而言,這已足夠。 原先,朕以為你與朕不一樣,如今看來,竟是一樣的。有些人,注定一生只能愛一人?!?/br> 宗禎的眼睛都被父皇給說酸了。 似他父皇這般,自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可又如同他所說,人生走一遭,使命各不同。 宗禎給他行禮,抬頭道:“我會盡早回來?!?/br> 仁宗笑:“自然,朝中還有這么多要事需要你回來打點(diǎn),朕不是個好皇帝,所幸你母后將你帶來這個世界?!?/br> 宗禎也笑了笑,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仁宗看著他的背影,再嘆一口氣。 那日,他去莊子里,看到姬昭坐在床邊失魂落魄的模樣,兩人雙手交握,是有過一點(diǎn)懷疑的,只是他也沒太敢往那處想,今日兒子過來說這么多,他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安定感。 他若是阻止,姬昭在外流浪,再無蹤跡。 宗禎又會變成什么樣的人? 當(dāng)年,他的父皇也不許他娶皇后,因?yàn)榛屎蠹沂捞?,他清晰地知道那種感受,兒子與姬昭這樣的感情比他們當(dāng)年還甚。 世人總說江山與美人總要擇一個,為什么就不能都擁有? 這樣的感情本就與世俗不符,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卻還是共同選擇這條路,可見他們的決心。 他又何必棒打鴛鴦? 兩人若是感情當(dāng)真深至此,此生再不分開,相愛到老,那也是一段佳話,也算驚世駭俗。 若是總有分開時,也無需他出手。 誰又不曾年輕過。 宗禎自小到大,無數(shù)次在鬼門關(guān)徘徊,皇后與他對兒子唯一的期望是,活下去。